聽李戰把來龍去脈講完，薛向東一揮手，道，“我當是什麼事！小李你不用講了，以後就在101團好好幹，有我老薛在，沒人敢讓你委屈！晚上我就搖人……搖電話給師長，一定把你的編制落在101團！”

李戰立正敬禮，“謝謝團長！”

“走，看看氣象臺去，氣象臺是101團的名片，副團級單位，臺長高配正團，和老子一個級別。不但是團裡的氣象臺，還是軍區在這一片地域裡的基幹氣象臺。走走走，看看去。”

薛向東一邊介紹著一邊指著北面山麓上的雷達罩，距離可不近。

“不只是氣象臺吧團長，我怎麼看著像是雷達站。”李戰皺眉說。

“哈哈哈，你小子有點眼力。全軍正團級氣象臺有幾個，沒錯，那裡是綜合站，既是氣象臺也是預警雷達站，無論是人員配置還是技水平，全軍範圍都是數一數二的。”

薛向東笑著介紹，“這麼說吧，101團每年要接待不首長，大部分首長是過來視察氣象臺的，順帶視察101團。”

“想想是悲哀的。”李戰點頭說。

“臭小子會不會說話。”薛向東笑罵。

前後不過幾個小時聊了沒幾句話，彼此格使然，卻如同老友一般了。有些人相多年聊不到一塊去，有的人初識不久一見如舊。

事實證明李戰多慮了，不多時，一輛通勤車就過來了，載上他們往山頂上的氣象臺去。有專用的戰備公路，沿著山盤旋著向上。自行改了柴油發機的212吉普車相當有勁，哼唧哼唧的片刻就開進了氣象臺。

薛向東引著李戰和氣象臺在家的幾位領導見了面，隨即在臺長的帶領下前往工作站。氣象臺地方不小的，人員住宿是在山裡，挖出來的山，搞得很現代化，生活設施齊全得很。

走進工作站，一路到值班中心去，李戰看清楚了扭頭看過來的那名校，頓時就呆了，“張參謀？”

那人竟是張源。

“李戰？怎麼是你？”張源同樣意外。

薛向東詫異，“你們認識？”

臺長笑呵呵地說，“看樣子是老戰友了，得，團長，我帶你轉轉，讓人家老戰友敘敘舊。”

“哈哈哈，這有緣千里來相會啊，是得好好敘敘舊，李戰。”薛向東高興得哈哈大笑。

李戰道謝，和張源一道大步走出去，來到草坪上，點了煙起來，道，“什麼況？你怎麼跑七十三師來了？”

“我還想問你呢。”張源笑著說，“我晉升了啊，前天到的，看看，副團實職，我是技副臺長。”

李戰才注意到張源的級別，道，“恭喜高升，你保工作做得可以啊，走也沒打個招呼。”

“不止你，師裡很多人不知道，調令來得比較突然，我是連夜走的，否則沒法在規定時間到達報到。”張源了口煙，說，“你呢，你是怎麼回事，培訓流？”

李戰苦笑著說，“調過來了，應該說是發配邊疆。”

他把事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兀自搖頭嘆氣。

聽了之後，張源的神很嚴肅，說，“換我爸，你估計得挨分，平心而論，齊宏師長已經夠寬宏大量的了。你知道，現在但凡涉及到地方的事，部隊有理也是要讓三分的。”

李戰默不作聲，又點菸，彷彿要把過去欠下的煙都回來。

拍著李戰的肩膀，張源安道，“一哥，這個事你還真的不能怪齊宏師長，本就是你做事的方法欠妥。薛團長一定跟你說過這種事在七十三師本不算什麼對不對？”

李戰詫異，“是的，你怎麼知道？”

“因爲我來的那天薛團長也跟我說過類似的話，總而言之就是一句話，只要有他在，出了事他頂著。”張源看了看四周，沉聲說道，“他爲什麼這麼說？”

李戰凝眉，似乎想到了什麼。

“因爲七十三師本留不住人才，爲了留住人，師團兩級領導簡直什麼都敢幹。二十一世紀最重要的是什麼，一支部隊最重要的是什麼，人才，沒有人才就算是給你再先進的戰機也白搭。”張源說道，“可是你想想，一旦出了事，師團兩級領導真的會像許諾的那樣替你出頭頂雷嗎？對此我是存疑的。所以，有些話信一半，有些話，你半個字都不要相信。”

“一哥，歸結底在部隊裡做事是要時刻把紀律放在第一位的。比如你用提親的方式資助那位小姑娘上學，再開明的領導也不能當沒看見啊。再說了，不管你，那是對你的犯罪，管你嘛你心裡肯定有想法。思來想去，也就是暫時把你調離一段時間，也讓你有個冷靜反省的機會，以後再給調回二師。”

不愧是老師長的兒子，走技路線的張源分析起部隊管理來頭頭是道句句在理，讓李戰無話可說。

經張源這麼一開導，李戰心裡的怨氣消失了個七七八八。調這裡來是對了，正如張源所說，有一個相對安靜的環境自省。這裡多安靜——周遭全是自然風，離最近的市集也有一個小時的路程。

“就當驗一下西部地區的生活。”張源說。

李戰擡起頭來，道，“我已經決定留下了，組織關係人事關係都調過來，留在七十三師。”

“你還生氣啊？”張源無奈苦笑。

李戰凝重地說道，“不，我理解師長政委的苦衷，一開始心裡是有怨氣的，一直到了這裡，看到101團依然還在使用的殲六，許多怨氣就都沒有了，也不覺得委屈了。和他們相比，我這點委屈簡直可笑。你說得沒錯，我應該好好自省，別在福中不知福。”

“我後悔了，我就不該多管閒事開導你，師長政委知道因爲我的話讓你決定不回二師，估計槍斃我的心都會有的。”張源嘆息著說。

李戰緩緩搖頭，“並不是，在飛行區看到整排保養良好的殲六的時候，我已經做出了決定。從我個人的角度看，我需要證明自己，哪怕手裡只有一燒火，也要打出中國空軍飛行員的，也不枉在二師一年裡所經歷的艱難困苦。”

他堅決地說道，“我要讓每一款我開過的戰機都名機，而不是世人因爲我開名機因而知道我。”

“你得了吧，這些話留著組織生活的時候說。實際上說難聽點你是掃把星，實際上卻是幸運星，別人想遇著點險沒機會，你倒好接二連三地來。三個一等功了吧，我告訴你，抗洪救災快結束了了，表彰大會一開，又是一個一等功，四個一等功，你……”張源說著說著把自己給說呆了，實際上他本對此也沒有一個很清晰的概念，直到說出來，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才意識到四個一等功意味著什麼……

猛地，李戰眼中迸，警告道，“老張，你可別給別人說我開廢了兩架飛機也別說什麼掃把星之類的，不然以破爛王師‘會過日子’格，絕對不會讓我飛的！”

“我……”

李戰又嚴肅地說道，“今天過來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二師不要我了，會不會和我摔飛機太多有關？畢竟現在摔的是殲七老八，以後摔的可就是殲十一殲十這些高端玩意兒了。”

“……”

李戰盯著張源，“真有這個原因？”

“等等！”張源猛地注意到一個細節，狐疑問，“你說你今天才過來的？”

“是啊，一大早就讓方政委給拎機場去了，連和戰友告別的時間都沒有，唉。”李戰嘆著氣。

張源皺眉，“港城沒直飛這邊的航班啊……”

“哦，坐的公務專機，還不錯，比戰鬥機舒服很多。”李戰說。

張源瞪大了眼睛，“你坐公務專機過來的？”

“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