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幺？塔臺呼。”

除了擴音裡傳出來的奇怪的“嗚嗚嗚”聲音，塔臺裡再沒有其他聲音。衆人到奇怪，難道聯絡又斷了？

山區地形複雜氣象條件複雜，陸空聯繫中斷的現象並不見。之前李戰不也有一段比較長的時間聯絡不上塔臺，一直到他穿過雲層爬升到平流層通訊才恢復。

方河再一次呼後，眉頭鎖起來，他發現事並沒有那麼簡單。

因地形氣象影響不會是這種噪音，況且失聯之前李戰已經爬到了平流層，那裡信號最好，怎麼會失聯。

“幺幺，收到回答。”方河繼續呼，扭頭對通訊參謀說，“通訊部門檢查一下通訊。”

通訊參謀立馬回答，“報告，通訊線路沒問題！”

線路肯定沒問題。

方河調整頻率呼南指，“南指，我是龍城，幫我一下幺幺，我不到他。”

南指值班的是陳飛，他接到通報，一顆心立馬提了起來。抗洪四天以來，李戰的飛行沒有出過問題，大家也許都認爲掃把星的帽可以摘掉了，呵呵，天真，李戰能讓人省心纔怪。

“龍城，南指收到，我他，完畢。”陳飛馬上進行持續呼，隨即馬上指令通訊崗，“立即啓所有的急頻率備用頻率，持續呼幺幺，到他爲止。”

天黑下來了。

“幺幺，龍城呼，收到回答！”

“幺幺，南指呼，收到回答！”

龍城塔臺和南指都沒有很擔心，認爲可能是通訊設備出現了故障，因爲雷達上能夠看見幺幺，只是，幺幺的作有些奇怪，竟然在持續下高度。與其說下高度不如說是從近萬米的高空向下俯衝。

“他是怎麼回事？”方河忍不住說，再一次大聲呼。

沒有反應。

於林盯著雷達顯示屏，幺幺拋線一樣下高度，空速和航向沒有變化。難道供氧系統和通訊系統同時壞掉了？否則怎麼會出現如此奇怪的現象？但是，只要飛機還在飛，那就是不幸中的大幸。

“幺幺，收到回答，到底出了什麼狀況？”飛了二十年的方河心裡直打鼓了，對這一突發狀況完全沒有頭緒。101的通訊系統肯定出了問題，可是奇怪的飛行路線怎麼解釋？

戰機好像在瞬間失去了控制，但是發機推力不變，依然的向前飛行。

“我想起了幽靈航班。”張威想到了一個恐怖的可能。

於林反駁說，“不可能是供氧系統出問題，飛機在持續下降高度，空速很穩定，說明李戰對戰機依然有控制權！”

他既是反駁張威，也是推翻了自己的猜測。

然而，於林的底氣十分不足。幽靈航班之所以能夠在無人縱的況下保持飛行狀態直到燃油耗盡而墜毀，是因爲有自駕駛儀。殲-8FR沒有自駕駛功能，飛行員如果不持續保持對戰機的控制，戰機的飛行狀態會慢慢發生改變。比如會損失空速，會偏移航向，結果就是會墜機會撞山，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不能肯定李戰還活著！

供氧系統出問題導致飛行員二氧化碳中毒儘管沒有先例，但理論上是有可能的。可是，二氧化碳中毒並不會瞬間致命，又不符合當前所發生的事實。

於林的心頭蒙上了一層影。

“高度四千了，幺幺還沒出山區。”雷達員報告道。

衆人的心一下子又提了提，渾的神經線繃得的，心跳加速呼吸小心，似乎一個稍稍大一些的作都會導致101號戰機墜落一樣。

方河手頭上沒有第二架戰機了，否則他一定會急派出去看個究竟！

不是沒有可能出現“幽靈航班”的況！

“於林，持續呼。”方河略顯疲憊地坐了下來，掏出香菸點上一，用力地了幾口，煙味很快迷茫了整個塔臺管制中心，但是誰也沒有毫覺。

焦點在雷達上，只要顯示屏上那個標註著“JH101”的小點在，希就在。

“高度還在下降，三千五了。”雷達員報告，也只有他的聲音了。

李戰所在的山區有許多海拔三千米以上的山峰，換言之，此時此刻李戰是在羣山峻嶺之中飛行，在無能見度的況下，如果李戰還活著的話。

慣一般的下高度，不得不讓人做出了最壞的打算。

死一般的沉寂，擴音裡的呼呼聲沒有停止。

方河用力地碾碎菸頭，下達了第一道指令，“命令李戰跳傘！讓他跳傘！”

李戰無迴應，但是也許能夠聽到塔臺的指令。

於林頓時眼前一亮，立即持續呼，“幺幺！跳傘！我命令你跳傘！”

做出這個決定並不容易，尤其是在101號戰機依然在空中飛行且沒有險發生的況下。方河做出了這個決定意味著他將會爲此承擔責任，他願意用自己的職和一架戰機來換取李戰的生命。

“幺幺！跳傘！”

於林不知疲倦地呼。

南指同樣聽見了龍城塔臺的呼，趕過來的南指首長面沉重，冷冷地關注著況的發展。首長們當然不會對方河的命令提出異議。時代變了，思想也變了。以前是不惜一切代價保住戰機，因爲那時候窮，窮到飯都吃不飽，戰機對部隊來說是飛行的黃金，比人命更加珍貴。因此，只要能保住戰機，當烈士又何妨。

如今不需要那麼做了，戰機沒了，買，一架不夠買兩架，兩架不夠買夠一個團。錢有的是，而且一年比一年多。多到什麼程度，訂單多到飛機廠吃不下，多到飛機廠已經保持了好多年的全負荷生產狀態。

飛行員越發珍貴了，客觀地說，能打現代化空戰的飛行員非常的珍貴。以前培養一名殲-6飛行員，三兩年時間搞掂，極端況一兩年也可以培養出來。張四海是從機務轉過來的飛行員，一直做到了師長。拋除他個人的因素，當時的實際況影響是很大的，現在再看看，哪個機務能轉爲飛行員，完全沒可能的事。

歸結底是裝備越來越先進了，殲-10早期型號都被嫌棄的今天，飛行員要把三代機甚至四代機玩得溜，會蹬舵拉桿是不行的，首先要備高於地方同等水平的知識，高於常人的素質，高於常人的心理素質。學歷這一關就卡掉了絕大部分人當飛行員的可能。

李戰拿的是華清大學本科畢業證，他在當年那一期的學員裡，績是中上水平，已經很充分的說明了空軍如何千挑萬選投了多資源才把他們培養出來。

方河的堅定地認爲，飛機可以不要，人不能出事。

就算不上綱上線，他以後也沒辦法面對人稱劉瘋子的劉國堅。二師裡對李戰最瞭解的恐怕就只有他了，因爲涉及到很高的保級別，一些事齊宏不能問，而作爲天然知者，方河也同樣不能說。

從個人角度看，哪怕是爲了劉國堅，方河也不能讓李戰出事，尤其是在李戰已經經歷了多次特等險死裡逃生之後的現在。

一個方面是因爲惹怒了劉國堅的後果，二師承擔不起，不是方河承擔不起，是二師承擔不起！方河太清楚劉國堅有多麼看重李戰了，也太清楚劉國堅有多麼護犢子了。劉國堅有能力給二師施加力嗎，他沒有，但是他絕對有能力給二師添堵！

當初若不是有軍區首長支持，二師想要從劉國堅手裡把李戰要過來絕對是癡心妄想。齊宏說許下一頓大餐所以劉國堅答應放人，簡直是放屁，齊宏還沒那麼大臉面！

另一個方面，李戰是二師新時代飛行員中的標桿，逞論功勞，他所經歷的險所獲的經驗已經上報空司，將會作爲新的險置預案全軍推廣。部隊培養出一名優秀的飛行員不容易，長出能夠引領整整一代影響至兩代飛行員的標桿更加不容易。

約約之中，方河不願意表出來的是對李戰的同和敬佩。李戰已經經了太多艱難險阻，他已經付出了許多，他本該可以走另外一條絕對平坦的道路的，可惜他依然選擇了回到航校從頭開始。

在李戰多次遭遇險的時候，大家想到的是他的黴運，繼而是他高超的置技，心裡多多有些玩笑的意味。而方河知道，在刀尖起舞這樣的況，李戰經歷得太多。這就是他強悍的心理素質的來源。

攀得高時看得遠，天算地算不如他心算。李戰自詡爲齊天大聖，他自有他悲壯與委屈的過去，以及一定明無限的未來。

“首長，幺幺平飛了！”雷達員看到“JH101”的高度停止了下降之後，下意識的大喊出來。

兩千五百米。

所有人像是被解開了定一樣瞬間快速作起來。

不能因戰機線下降判斷飛行員的狀況，但是戰機從下高度到改平飛，肯定是離不開飛行員的作的。

也就是說，雷達員的報告等於是告訴方河，李戰安全無事。

“幺幺！龍城呼！聽到回答！聽到回答！”方河猛地站起來，大聲呼著。

終於，呼呼呼的風聲中，李戰的聲音疲憊得很，但還算是清晰，“龍城塔臺，我收到了，咳咳，我座艙蓋沒了，飛機現在敞篷狀態呢，忒特麼冷這天兒，供氧系統也出了問題，差點沒扛過來。不過現在還算正常，我要備降。”

這話一出，所有聽到的人的心臟都被震得幾乎要停止跳。

你他媽開個敞篷飛機還這麼調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