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年來,這個城市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唯一不變的是依然有人靠撿垃圾爲生。發現刁青塊的是一個清潔工,也撿垃圾,發現一塊廢鐵就很高興,發現一包還想著回家去吃。十幾年過去了,水泥砌的垃圾池換了藍的塑料垃圾桶,撿垃圾的人走了一羣,又來了一羣,他們拿著鐵鉤子,從我們拋棄的東西中尋找財富。
城市裡的窮人像公英一樣,在水泥地上空隨風飄,帶著一點點隨時會破滅的希無助地尋找一點點能紮下來的土壤。
垃圾箱的特點在於誠實,從不撒謊。富人和窮人在這裡面一視同仁,這裡纔是真正意義上的人人平等,每一個品都還原本來的面目,每一種東西在這裡找到了終點。撒謊的假牙終於了假牙,目睹過腐敗易的酒瓶終於了酒瓶。民工過的菸和貴婦吃剩的蘋果核在這裡相遇,殘幣上的頭像與紙巾的痰唾再次相逢。虛假僞裝的面在這裡揭開,垃圾箱有著象徵意義。
他們開著車在這個城市裡轉來轉去,駛過小巷和火葬場,駛過青年路和華僑路,繞過了幾條死衚衕,經過案發時的拋現場,穿過很多街道和居民區,中間甚至迷過路,最後,他們到達了終點。
特案組四人下車,這裡是一個很大的廣場,遊人如織,跳舞健的羣衆很多,可以看得出,廣場剛建沒幾年,周圍還有一些老房子,也許多年前,這裡是一個破敗的居民區。廣場的正中央有一個噴水池,池邊放著幾個垃圾桶。
一個小學生坐在池邊的臺子上。
蘇眉推著樑教授在垃圾桶前停下,大家看著周圍,一片歌舞昇平。
樑教授彎下腰對小學生說:“你自己在這裡玩啊,爸媽呢,你別跑丟了。”
小學生說:“剛纔,有個人也問我。”
蘇眉:“問你什麼?”
小學生:“問我在這裡玩啊,問我爸爸媽媽呢。”
包斬:“那人是誰啊?”
小學生:“不認識。”
樑教授說:“長什麼樣?”
小學生搖搖頭,說:“很平常。”
小學生大概上一年級,一年級的孩子描述長相和麪貌非常困難。他想了一會又說道:“大衩,背心,手套是白的。”
畫龍說:“白手套,那人戴著手套?”
小學生點點頭。
特案組四人頓時警覺起來
,現在是九月,天氣還很熱,一個人戴著手套,非常可疑。
樑教授立即問道:“那人多大歲數?”
包斬指著廣場上一個四十多歲近五十歲的中年男人說:“那個人,像他這麼大歲數嗎?”
小學生點點頭。
樑教授問:“那人還做了什麼?”
小學生說:“扔垃圾。”
畫龍和包斬立刻掀翻垃圾桶,據小學生的提示,他們找到了那個陌生人扔的一個紙團,從字跡和泛黃綿的紙張上可以初步判斷,這張紙起碼保存了十年以上。紙張很平整,是剛剛被皺的,在此之前,這張紙可能夾在某本書裡。
上面記載的容夾雜著當地方言和俗的髒話,似乎書寫者沒什麼文化,然而奇怪的是字卻寫得非常漂亮,更可疑的是字與字之間的距離並不一致,有幾個字距離旁邊的字較遠,顯得孤零零的,可以一眼看出。
全文抄錄如下,爲了區別那幾個突出的字,特意用黑醒目字標註:
現在這個社會,黑漆麻烏,幹麼斯都要開後門,幹麼斯都要有關係。有錢的人,麼錢的人多。唱歌的,演電影的,人五人六的包,扭扭腚子,就來錢。麼錢的人累的吊比朝天也是搞不著幾個吊錢,一個月才幾伯塊錢,沒錢擡馬馬。誰能聽我韶韶,這些個小炮子子,冊遷搞得一比吊糟,窩屎你媽,戴大蓋帽的都古七古八撕劃子,吊比代表代表誰,吃公家飯的鳥人,一比大胡話和二五,貪貪貪,逮住了,蘿蔔纓子換白菜,調走了,白菜換蘿蔔纓子。老子做牛做馬,吊日子怎麼混啊,麼的吊時間耗了,別問我想幹麼斯,我要活得刷刮點,我就想,找個人,砍了老瓜子,剁了手指拇頭還有腳痍。
一共有七個字,在文中顯得很醒目,應該是書寫者故意空出來的,按順序排列如下:開、五、是、表、人、和、吊。
這段話很像是一個兇手的自白,畫龍立即在廣場上尋找穿著大衩和背心戴白手套的中年男人,廣場上人流涌,附近有個十字路口,如果一個人想要離開,幾分鐘時間就可以消失在夜幕中,消失在人海,再也難以尋覓。
樑教授和包斬對小學生詳細訊問,那中年人長什麼樣,小學生無法進行準確的描述,只是告訴警方,那個人很普通、很平常,就像街上走過的每一個人。
其實任何一個我們邊看似普通的人,都存在他背後所不爲人所知曉的另一面。
特案組也
許與真正的兇手肩而過了。
特案組回到警局後分析認爲,有些兇手出於變態心理,會保存著害者的某樣東西,警方發現的並不是刁青完整的,缺失的那部分究竟丟到了哪裡,一直都沒有找到,按照兇手的拋習慣,也可能是將其扔到了垃圾桶裡。
這些字也許是兇手寫下的。
特案組抱著最後一希進行了筆跡鑑定,然後結果令人垂頭喪氣,這些字既不是駝子寫的,也不是夏雨萍和黃百城寫的。他們連夜排查對比了每一個出現過的嫌疑人的筆跡,沒有找到吻合的人。
天快亮的時候,特案組打算放棄,他們對那七個字含的信息分析了整整一夜,始終沒有解開謎題,整個通宵都徒勞無功,他們休息一會就該去機場離開藍京了。
樑教授看著窗外,天邊晨熹微,他說道:“有一個人的筆跡我們忘記比對了。”
蘇眉說:“誰?”
樑教授說:“一個死了的人。”
畫龍說:“我們能覈對的都覈對過了。”
包斬說:“難道,你的意思是……”
樑教授說:“刁青。”
國臭名昭著的拱頂石殺手令害人拖著自己的腸子清洗犯罪現場,殺人狂山姆之子以及十二宮殺手都曾經給警方寫信,山姆之子作案時還會故意留下記號。
樑教授分析認爲,兇手可能在殺害刁青之前迫寫下了那些字,這也是字寫得漂亮工整但是容卻髒話連篇的原因。刁青是一個大學生,有文化有頭腦,當時肯定知道自己的危險境,所以故意留下了線索,突出的七個字即爲七個碼,應該是暗示兇手的份,揭開這個謎團,也許就會真相大白。
蘇眉說:“那七個字的筆畫可能組一個電話號碼,或者門牌號碼。”
畫龍說:“也可能是傳呼號碼,十年前,那時正流行傳呼機呢。”
包斬說:“前面三個字,我猜到了,後面的四個,破譯不出來。”
樑教授說:“什麼?”
包斬說:“‘開’字共有四個筆畫,‘五’字也有四個筆畫,有一個詞,正好也是由兩個四筆畫的字組,再加上後面的那個‘是’字,然後將這藏的三個字連起來。”
樑教授說:“不用解釋,剩下的四個字由我們大家來猜,先說藏的前三個字是什麼?”
包斬說:“兇手是……”
(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