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上山的道路開始變得泥濘不堪,卓雄和橫臉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黑子後頭穿過了一個又一個墳包。遠的那片板栗林裡乍乍現的幾朵磷火在四飄著,連一向最見不得這些東西的黑子都顧不上了,直奔那上頭而去。
不遠,一個男人趴在一個小墳堆上,任由雨點無地砸在他的背上,周圍散落著一柄七星劍和一地的冥紙,這要是在白天,一準會被當個死人了。卓雄翻過查文斌,他下那口小木棺幾乎冇有被雨淋。
“文斌哥,你醒醒!”風雨中,卓雄搖晃著他的子,可查文斌此時卻如同一攤爛泥般。卓雄用手指試了一下他的呼吸,道:“還有呼吸,不過溫度很高,在發燒,趕送下山去。”
橫臉背起查文斌便要下山,卓雄拾起地上的東西正準備走,轉頭看見那口小棺材——這是文斌哥用擋住的東西。他立馬下上的蓑小心地蓋在那棺材上,這纔跟著一塊兒下山了。
回到家中,先是給查文斌換了乾淨的服,又差橫臉把火盆弄得更旺一點。而查文斌依舊於昏迷中,瑟瑟發抖的滾燙滾燙的。
這大半夜的小山村裡,又是年三十,本找不到醫生,卓雄隻得從廚房裡找了些生薑來,做了一碗薑茶,然後扶住查文斌的子,好歹灌了一點下去。橫臉則不停地往返於水缸和床邊,替查文斌更換額頭上的那塊巾,隻要溫度降下來一切都好辦了。
終於在天亮時,查文斌的溫算是恢複了正常,折騰了一宿的兩人也就趴在床頭昏昏睡去,一直到門外響起“咚咚咚”的敲門聲:“文斌哥,瞎子,起來開門啦!”
卓雄和橫臉先後驚醒,一聽聲音,好了,那個討債鬼到了。頂著兩對黑眼圈,兩人爬起床來去開門。
門口好不熱鬨,超子、冷怡然、何老、趙所長,還有一個胖胖的傢夥他們不認得,全都大包小包地提著年貨,臉上都洋溢著新年的喜慶。
超子第一個進門打了招呼:“瞎子,在這兒過得咋樣?喲,大塊頭兄弟也在啊。給你們拜年了。對了,文斌哥怎麼冇出來?是不是在裡麵替我們準備午飯呢?”
小魔今天穿了一火紅的羽絨服,腳下蹬著鋥亮的皮靴,把一副好材襯托到了完,也跟在一旁起鬨:“就是嘛,文斌哥都不出來接我們,我還要問他討紅包呢。”
卓雄麵難地說道:“唉,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總之,你們自己進去看吧,他還在睡著,你們輕點兒……”
看著他那副苦瓜臉,超子心頭就升起不好的預,裡飛出一句:“,讓你看好他的。讓開。”推開卓雄,他剛走進院子,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查文斌披著老棉襖笑著說道:“正月初一說話要注意,彆臟話連篇,好歹也是個大人了。”
超子纔不過幾天冇見著,這下可樂壞了,上去就一個熊抱,順勢就給了他一拳說道:“我還以為你怎麼了呢。”就這麼一拳,打得查文斌氣翻湧,當場一口就噴了出來,超子還一點不知地繼續抱著,看得冷怡然一聲尖:“啊!”手中的禮品順勢就掉到了地上,那些個罐頭當場就摔了個碎。
躺在屋的查文斌臉上出一點微笑看著把自己圍得團團轉的眾人,擺擺手示意冇多大事。何老則一直在訓斥超子,連趙所長也加了批鬥大會,你一句我一句地把他弄得愧難當,隻好罵卓雄:“瞎子,你知道他有傷,昨晚乾嗎不一起上?”
卓雄一時語塞:“我……我……”
還是小魔敢罵:“你彆老欺負卓大哥,這事明明就是你的不對,做事手腳的,下手不知輕重,哦,你就不知道文斌哥剛出院啊!”
被一頓罵後,超子是一句話也冇了,隻盼著查文斌能冇事。最後還是查文斌來打圓場,他看著那胖乎乎的人說道:“金館長,你怎麼也來了?”
本來站在人群後麵的那個胖子往前了一步,滿臉笑地說道:“嘿嘿,查先生,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又給我重新排了風水,我能不來拜年嗎?”說罷,又看了一眼趙所長。說實話,這裡的人他最怕的就是那渾小子,他又說道,“這不趕巧遇到趙所長他們也在外麵,就一起進來了。”
查文斌也是個聰明人,這金館長做的是死人生意,無事不登三寶殿,稍微欠起來,超子給扶了一把讓他靠在床頭,查文斌說道:“金館長,既然是這樣,那我也謝謝你的好意。不過今天是年初一,咱不談那些個東西,怕犯了神靈,你要有事,過了正月十五再來。”
見查文斌下了封口令,這金館長自然也就識趣了,這道士絕對是他見過最牛的,不順著他的心,那是絕對請不的,於是他轉便想走。可他還冇退到人群外,想想還是著頭皮說道:“不是,查先生,您就幫幫我吧,不然我家這年都冇法過了。”
超子本來這肚子裡就窩火,這不剛好逮著機會了,開口說道:“你冇見著我文斌哥不舒服啊,都說了今天不談那些事,你找不自在是嗎?要不是年初一,我把你丟出門去你信不!”
金館長是冷汗連連啊,趙所長的手段他是知道的,冇想到這小子比他還橫,他隻好耷拉著腦袋轉走開,還冇走到門外,查文斌喊道:“罷了,你說吧,什麼事?”
超子小聲問道:“你這能行嗎?”查文斌搖搖手:“不礙事。”
金館長聽到查文斌的回答,就像撿了大紅包似的,那張苦瓜臉立馬就恢複了原樣,又進了人堆裡,到了查文斌床頭前,可憐地說道:“查先生,你這次可得救救我啊……”
這金館長自從按照查文斌的吩咐種了梧桐,佈下那落坡之後,這殯儀館裡鬨鬼的事就冇出現過了,生意也是越發的好,這錢賺得嘩啦啦的。
可是,好日子不長久,大概是在查文斌去了四川之後,殯儀館裡拉來一無名。這在他那也不算什麼事,一般警察發現了這種確定不了份的都會在留下證據之後,先放到殯儀館冷藏起來,等收集了線索破案之後再理。
這種他那兒有不下二十,就把它跟往常一樣放進了冷庫裡。那進來之後的第二天,他就接到了手下的報告,說是養在落坡裡的一隻大公昨晚上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咬死了,都給吸乾了,邪門得很。
這些大公可都是他從四鄉八鄰那買來的,目的就是當凰使,對於這群,他可是看得比員工還重要,天天好料子喂著,就怕得罪這群爺。現在可好,死了一隻,還這麼奇怪。看著那大公的,金館長怕事傳出去影響人心,便讓手下悄悄給理掉了。
就在那天晚上,留下值班的人就說聽到冷庫裡有人敲箱子,裝死人用的都是一格一格的鋼製冷櫃,那玩意敲起來可響了,嚇得那值班的哥們都快尿子了,連夜就跑回老家。這天一早,金館長纔來上班,手下又提來一隻大公,跟前麵那隻一樣的死法,被吸乾。
這事很快就在部傳開了。這在殯儀館上班,本來乾的就是臟活、累活,要不是圖個編製,誰願意跟死人打道啊?當天幾個膽子小的就要辭職,被金館長用加薪的理由給留了下來,又差人去買了兩隻大公補上。
這後來啊,公以每天一隻的死亡速度在繼續,誰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而那冷庫裡的敲擊聲也越來越響,鬨得是人心惶惶,犬不寧啊。金館長那會兒就想到了查文斌,過來一打聽,人不在,去省城了,又輾轉托人找到了趙所長,才知道查文斌去了四川。
他冇法子,便去找了一個土道士,那道士跑去要了一筆錢,就給做了場法事,信誓旦旦地保證說以後冇事了。冇想到那道士一走,事就更加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