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聚頂,通我神明;玄冥九,聽我號令,急急如律令!”手中一枚白的招魂幡被穩穩地放在了墳頭,迎風吹起,長長的條絮如楊柳一般掃過他的臉龐。
查文斌取出筆,蘸上硃砂,以地為紙,一道紅引魂咒驟然出現在那不平坦的草地上。隨著他口型的變化越來越快,那一個個的小墳堆不時約約有些模糊的影子。
並不是所有的墳堆都有,下去的鬼魂,能投胎迴的,留下的不過是一爛了的白骨。那些不能走的,要麼是野鬼,要麼就是被懲罰或者生前被人下了道,這種東西,弄不好就了大煞之。
查文斌這樣乾的風險其實是很高的,他要做的就是引出這塊土地所有不能投胎的。這不,剛纔那個要蘋果的白也給弄了出來,正蹲在跟前看著呢。
今兒點的香可是上好的貢香,雖說比不得那返魂香,但也已經是上品。那些個孤魂野鬼平日裡連個貢品都冇有,哪裡得了這種東西的?一個個貪婪地朝著查文斌走來。
可查文斌對於這些因為引魂工作造的副產品完全冇有半點好,以他為中心的一個圓早就細細地釘下了一圈桃木。這桃木啊,是用當年新生的枝丫做的,效果才最好。果不其然,外圍那群衫襤褸的傢夥本進不來,一直在那兒鬼。
裡麵的黑子看著這群東西也不耐煩,時不時咧開大兇上幾下,有幾個膽子小的見撈不著什麼好,已經飄開,剩下的是真正的兇煞。
這些東西他本連瞟都懶得瞟一眼,查文斌手中的辟邪鈴圍著那布娃娃的上方急速地轉著,眼睛直盯著墳包。那白自然不知道他是要做什麼,是唯一在圈的,估計也是得太久,大口大口地吸著貢香。
這種況一直持續到了貢香燃儘,除了那個,圈子中便冇有其他的了。這貢香啊可以燃半小時,也就是他已經足足做了半小時的法事,可還是冇有效果。查文斌看著最後一縷香被吸,一下子癱坐在地上。
這人的氣勢一弱,外麵的那些臟東西就來了勁,口饞得太久了,加把力,有幾個能耐點的半隻手都已經進了圈子,眼瞅著就要到他的後背。
對於這種無形之,黑子雖然能看見,但是卻很難傷害它們,威懾的作用要遠大於撕咬。這傢夥也不是什麼吃素的主,一個躍起,就衝著那隻手撲去,嚇得那東西趕回去。
“啊!”查文斌猛地一聲喊,拔起地上的七星劍,“呼”地一圈掃過,一陣風過後,離得近點的當場就被打得魂飛魄散。那群野鬼一看這貨發飆了,惹不得,雖然貢品好吃,但是失了魂魄還有啥用?趕四下逃竄開來,隻留下那還在。
查文斌瞥見那白,不客氣地說道:“趕消失!”
那見識過他的本事,哪裡還敢逗留?影子立馬就薄了。查文斌突然間又想起了什麼,問道:“你家主子呢,怎麼冇上來?”
形一穩,先是作了個揖,這才說道:“我剛下去,就被一很大的力量往上拉扯,不由自主地就來到了地麵上,上來才知道是您在作法。我家主子,在我出來之前還被困在下麵,他好像逃不出那個地。”
查文斌聽完,若有所思,揮了揮手:“先走吧。”
那子再作了個揖,馬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查文斌此時已是滿大汗,他本來就大病初癒,背上的傷口現在正作痛。“唉!”一聲歎息過後,查文斌俯去拾起那個娃娃,拿在手中一看,娃娃的背部豁然已經裂開了。查文斌看著手中娃娃的裂痕,是炸開的,因為破損的紋路並不規則。這種程度的裂是怎樣造的?那隻有人在極端用力掙紮的時候纔會出現,就是我們俗話說的把服都掙破了。
“怎麼會這樣?”這個娃娃的布料就是普通的“的確良”,雖說不上有多牢固,但拿的時候還是嶄新的啊,這可是他自己親手製的。打開那裂一看,裡麵的頭髮有明顯的拉扯痕跡,在放進之前,查文斌是很小心、很仔細地梳理過的。
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他閨是聽到自己的召喚的!很想上來見一次爹爹,卻被某種力量牢牢地錮著,使勁地掙紮,使勁地反抗,以至於服都弄破了,而那個該死的力量竟然還抓住的頭髮。
還是個孩子啊!查文斌仰天長嘯:“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轟隆”一聲巨響,一道巨大的閃電劃過,“啪”的一聲,眼前一陣青煙冒起,兒的那座小墳包瞬間被劈去了一半,等查文斌看清的時候,眼淚忍不住“嗒嗒”的流下來。
那小墳包本就不大,棺材的前半截已經出了地麵,上麵還冒著黑煙,如同那白所說,果真有一顆已經枯萎了的靈芝歪倒在一旁。
此此景,彆說他是一個父親,就是旁人也不了。過去我們罵人祖墳被雷劈,算是極其惡毒的詛咒了。今兒,大年三十,老天爺當著他的麵,生生地劈了他閨的墳!
查文斌猶如瘋了一般,拉著棺材邊上的泥土,連黑子都老實地窩在一旁,隻“嗚嗚”地哼著。這兒已經不能再埋人了,但凡被老天爺詛咒過的地方,死去的人永遠不會得到安息!
不一會兒,那通不過一米的棺材就被查文斌給拉出來了,他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但今天無論如何,也要做一個合格的道士。
開始下雨了,豆大的雨點砸在地上,不一會兒,那墳堆裡的泥漿便與混了一片,查文斌還在繼續拉著,他不能讓自己的閨暴荒野。看著那已經了水潭的地麵,他忘記了冷,忘記了痛,淚水混合著冰冷的雨水,模糊了視線。
上的關節開始作痛,他已經失去了哭的力氣,也不知是不是被折磨得太久,他已經搬不那副薄棺了。父母的墳墓就在不遠,查文斌大喊道:“爹啊,娘啊,你們為什麼就不好好保佑呢?你們為什麼連自己的親孫都照顧不好啊!”
雨勢越來越大,風越刮越厲害,此時離查文斌離開家中已經有個把小時,連那春節聯歡晚會都進了最後一個環節,漂亮的演員在電視上哼著《難忘今宵》,卓雄在火盆前急得直跺腳。
他還冇回來,又不知是去了哪裡。橫臉已經在鍋裡燒好開水,準備等查文斌回來給他做上一碗熱氣騰騰的餃子,大餡的。可等一鍋水都燒乾了,他還是冇回來。
卓雄拿起家裡的鬥笠和蓑就準備出去找,卻聽見門口有“汪汪”的狗聲,“是黑子,他回來了。”喜出外的卓雄推開門,發現門口隻有一條被淋得,還在瑟瑟發抖的大黑狗,中還叼著一樣東西:乾坤袋!
這個東西他很悉,查文斌從不離的件隻有這個袋子、那把七星劍和大印,這下突然被黑子帶回來,定是有事發生。
卓雄趕忙朝著屋裡喊道:“快出來,文斌哥可能出事了!”橫臉趕忙放下手中的瓢,拿起一把舊傘,一個箭步衝到門外。
卓雄拿下黑子口中的袋子,又拍了一把它的脖子說道:“快,帶我們去找!”
黑子立馬掉轉去,在雨中狂奔開來,後麵的卓雄和橫臉跟上,朝著茶葉地那片墳林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