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粱厚載對我說「我想,當初羅有方肯定是和張小攀達了協議,隻要張小攀同意為煉的材料,他就能讓張小攀的家人一輩子食無憂。對於這些,王倩肯定不知,羅有方隻是借之口向我們煉的事。」
照現在的形來看,這似乎是最合理的解釋了。
但我還是有些不安心,因為不管羅有方和張小攀達了怎樣的協議,他都將張小攀煉化了邪,這其實就相當於謀殺了,就算張小攀是自殺的,似乎也是被羅有方教唆、使自殺。
我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直到粱厚載對我說「其實我覺得,如果羅有方真的是咱們的人,那知道他份的,或許不隻柴爺爺一個。」
我挑了一下眉,問粱厚載「什麼意思?」
粱厚載說「我覺得,陳道長應該也知道這件事。你想,柴爺爺的神不全,本來是活不過七十……」
說到這裡,粱厚載突然停了下來,臉上出了尷尬的表。他大概是覺得,在我麵前討論我師父的壽命,是有些不妥的。
這確實不妥,不過我不會怪他。而且我也明白他想說什麼,他是想說,我師父在得知自己大限將至的時候,肯定會將羅有方的份告訴另外一個人。
而最有可能得知羅有方份的,就隻能是陳道長了。
在我師父所有的朋友中,陳道長和我師父的關係最好,他也是我師父最為信任的人之一。
我拍了拍粱厚載的肩膀,對他和劉尚昂說「走,去找陳道長,正好咱們也很久沒去看他了。」
劉尚昂「你不打算去張小攀家看看了?」
我沖他笑笑「沒什麼好看的,去了他們家,無非就是見證張小攀的父母過得不錯而已。再說了,人家活得安安靜靜的,咱們也別再去叨擾他們了。」
劉尚昂先是點了點頭,後又問我「難道不去問問張小攀的家裡人,他們知不知道那些錢是從哪來的?」
粱厚載替我回答「他們肯定不知道這些錢的真實來路,羅有方為了自保,不會自己的任何資訊的。我想,為了將這些錢給他們,不管是張小攀還是羅有方,都有可能為他們編造了一個很好的謊言吧。咱們還是不要跑去揭這個謊了。」
當然,粱厚載說的隻是其中一種可能,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張小攀的家人本不需要什麼謊言,也能心安理得地接這筆他們兒用命換來的錢,這筆充滿腥的錢。
可我寧願相信粱厚載的話,我希,張小攀死後,他們父母曾展現過人中善的一麵,而不是惡。
劉尚昂最終也沒有堅持去見張小攀的家人,他啟了車子,帶著我和粱厚載來到了陳道長的道觀。
很久沒來過這個道觀了,這些年,我們那個小城市和全國的大多數地方一樣,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可這個道觀還是一如我剛見到它時的樣子,地麵上鋪滿了老舊的青磚,在三大殿外的水缸下都長著苔蘚,偶爾能看到幾塊稍微新一些的石磚,那些磚頭和周圍的環境格格不,不但很淺,石頭的紋路也不一樣。
在很多年前,那些鋪著新磚的地方曾遭過銅甲的破壞,後來破磚換新磚,它們就變了現在的樣子。
而且這裡的香火也和過去一樣稀稀拉拉的,進來這麼久都沒看到一個香客,隻有三三兩兩的道士在清掃或者打拳,在三清殿外,我看到吳相鬆正著天空發獃。
這傢夥看上去也和過去沒什麼兩樣,第一次我到他的時候,他是個連符籙都能畫錯的馬大哈,可當初對付金甲的時候,陳道長召出來的金也和他長得一模一樣,那時候我以為,吳相鬆大概和我想像中的不一樣,他可能是那種大智若愚型的人。
可現在看到他發獃的樣子,我隻能聯想到「愚」,至於大智若愚中的「智」……我覺得吳相鬆和這個字好像沒什麼緣分呢。
本來沒打算和他搭話來著,可我們剛走到他旁邊,就聽他說「師父在後山上練功呢。」
他的話讓我有些驚奇「你怎麼知道我要找陳道長?」
吳相鬆白我一眼「你不找我師父,難道來找我啊?」
一想也是,我們和道觀裡的其他人也不,來這裡,可不就是找陳道長的嗎?
我笑了笑,沒再說什麼,繼續朝道觀後麵走,可沒走幾步,我卻想起來這個道觀本沒有後山,出了後門就是一片麵積很小的林子,再穿過林子,就是馬路了。
這時候,吳相鬆又朝我們喊「後山就是墳山。」
以前道觀還沒搬過來的時候,確實就建在墳山腳下,那裡可不就是後山麼。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又轉過頭來朝前門那邊走,再次路過吳相鬆邊,我發現他倚著三清殿外的柱子,竟然睡著了。
粱厚載盯著他看了好半天,對我說「這傢夥,和我想像得不太一樣啊。」
我說「陳道長說他是個有大機緣的人,雖然我一直沒明白他說的機緣指的是什麼,不過不管怎麼說,吳相鬆大概都有一些過人之吧。」
粱厚載點了點頭。
因為王莊離道觀不遠,劉尚昂沒再開車,我們就這麼徒步朝村子那邊走。
我記得在我小的時候,王莊離市區還遠的,可現在永安路被拓寬、加長,如果不是網狀外圍還有大片耕地,它幾乎要變一個城中村。
快走到路口的時候,我朝著王大朋的網咖看了一眼,去年永安路拓寬的時候,他們那一排房子就全拆了,等新街建好以後王大朋在老地方開了一家更大的網咖,聽說生意比以前還好。
不過說起來,王大朋生意上得意,可在上卻一直磕磕絆絆的,聽說他前年結的婚,可婚後不到三個月就離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我夏師伯說,王大朋的運勢會在他二十五歲之後峰迴路轉,想一想,他今年好像已經二十四了吧,還有一年估計就要發跡了。
從網咖門口經過的時候,王大朋立刻推開了門,從裡麵出頭來「哎呀,道哥,你們怎麼回來了?我請你們吃飯吧。」
他每次見到我們都會說「我請你們吃飯吧」,這已經了他的習慣了。
我笑著點頭「行啊,老規矩,地方你挑,時間我定。」
王大朋咧笑了笑,然後又招呼我們進去玩,說網咖裡還有三臺空著的機。
在王大朋的網咖裡,有一個很小的包間,這個包間的機是最好的,環境也是最潔凈的,但平時不對外開放。雖然他上不說,但我心裡清楚,這個包間是他專門為我們準備的。因為裡麵隻有三臺機,一臺裡麵裝著我最喜歡的那些遊戲,一臺裡麵存了很多粱厚載看的靈異小說,還有一臺存了很多很老的武俠小說。
而且這三臺機都是開的單線,獨立的碟,開機不用登賬戶,不用刷份證。
我隻是笑著說還有事,改天再來,王大朋沒再強留我們,就一直靠在門口看著我傻樂。
他大概是想說,我的狀態看上去比上次他見我的時候好多。
兩年了,我頹廢了太久,很多人都牽掛著我,其實我也很想告訴他們,兩年前的左有道又回來了,好讓他們安心。
我已經從影中回到了下,可陳道長好像還沒從影中走出來。
來到墳山的時候,陳道長正坐在我師父過去從常坐的那張馬紮上著煙,那支煙桿,也是我師父留下來的。
他好像在想事,直到我們走到門口了,他才驚似地「哦」了一聲,隨後才站起來,臉上出了一微笑「你們仨怎著回來啦?」
我說「反正學校也考完試了,左右沒什麼事,就回來了。陳道長,你怎麼到墳山這邊來了?」
陳道長有些心不在焉,過了好一會纔回應我「哦,嗨,那些小崽子太了,我到這邊來清靜清靜。」
在他說話的時候,我湊到房前,朝屋子裡看了看,裡麵的擺設還和我師父活著的時候一樣,床鋪上還鋪著乾淨的被子。
看樣子,這段日子陳道長應該是一直住在這裡的,不然屋子裡不會這麼乾淨。
陳道長在我後問「鬼市快開市了吧?」
我說「今年延後一個月。」
按說,寄魂莊應該在一個月前就已經將鬼市延後的事通知各個門派了,陳道長作為我師父最好的朋友,不可能沒接到通知。
他沉思了片刻,才說「對了對了,你看看我這個腦子,怎著給忘了。」
我發覺陳道長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無奈地嘆了口氣「師父已經走了兩年多了。」
陳道長也嘆了口氣「是啊,兩年多了。」
說完,他先是陷了片刻的沉思,過了一會又說「該走的,到最後還是留不住啊。」
一邊說著,陳道長站了起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笑著問我「你們幾個,不會是專門來看我的吧?是不是在道觀那邊沒找到我,吳相鬆跟你們說我在這的?」
我也笑了「什麼都瞞不過道長啊。其實我們今天來找您,是想瞭解一下羅有方的事。」
陳道長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他盯著我的眼睛,很小心地問我「他又幹什麼了?」
我覺得陳道長的反應有些不對勁,他的語氣,不像是詢問,更像是試探。
於是我也改變了口氣,稍作嚴肅道「他來找我了。」
陳道長「找你幹什麼?」
我沒回答,而是問「羅有方是不是咱們這邊的人?」
聽我這麼一說,陳道長的角連著搐了好幾下,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劉尚昂和梁厚載,臉變化不定。
在我看來,陳道長現在的表現,幾乎等同於給了我肯定的答案。
我又問了一次「羅有方真的是咱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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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小被厲鬼詛咒,命格變陰,招百鬼,為了保命,父親給我找了個不人不鬼的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