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第二間屋子裡走出來的時候,粱厚載就一直皺著眉頭,隨著我們進過的石屋越來越多,他的眉頭也越擰越。
再次來到村路上的時候,我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問他「怎麼了,從半個小時以前就一直皺著眉頭。」
粱厚載四下裡觀了一下,疑慮重重地說「道哥,這地方不對勁。」
我也覺得這裡不太正常,可邪神的炁場都快散盡了,就算不正常又能怎樣呢。
這時粱厚載對我說「為什麼每一個屋子裡的擺設全都是一樣的呢?難道住在這裡的人從來不用那些石?如果他們用過的話,不可能家家戶戶都將它們擺放在完全相同的位置吧。道哥,你還記得幻象裡的形吧,我記得,那個漢人殺死黑王的時候,村口那邊應該有一些散落的東西。」
我點頭「嗯,確實有,我也看到了。」
粱厚載繼續說道「看到那些散落的東西時,我以為這裡的人是在黑王被殺不久前匆忙離開的,當時這個地方一定發生了什麼事,他們逃得很急,東西灑落在地上也沒有時間去撿。」
他說的,和我心裡想的完全一直。
「可既然他們逃得很急,」粱厚載一邊思索,一邊說「那麼在走之前,應該沒有力去擺弄屋子的石吧,我的意思是,他們走的那麼急,出門的時候,難免會蹭到一些東西吧,尤其是那些著門沿放置的東西。」
的確,每一個房子旁邊都有一些石頭打的瓶瓶罐罐,由於它們離門口很近,我剛纔出門的時候還蹭倒了兩個。
可在我們進屋之前,那些瓶瓶罐罐就是穩穩地矗立在那裡的。
難道說,這個村莊在建造的時候就被佈置了這個樣子,而且在建好以後就沒有人在此居住過,可若是沒人居住,為什麼要建立這樣一個村子,幻象中,散落在村口的那些東西又是怎麼回事?
粱厚載也環抱著雙臂,陷了沉思。
這時候我又想起了幻象中最後出現的那些黑影,那好像是一些形態和人類相似的生靈,它們在這個地方生活了很多個年頭,最後卻全部鑽進了老人挖出的大坑裡。
它們在這個地方居住了那麼久,也沒有過屋子裡的東西嗎,或者說,就是它們將屋子裡的石擺放現在這個樣子的?
我想來想去也沒什麼頭緒,反而越想腦子裡越了。
過了很久,粱厚載開口了「那些黑影到底是什麼呢?」
他這是自說自話,可劉尚昂卻給出了答案「應該是矮騾子吧。」
我和粱厚載同時向了劉尚昂「你看清楚了?」
劉尚昂撓了撓頭,說「我看得其實也不是特別清楚,就是看那東西頭很大,子和人差不多,上還長著黑。」
粱厚載瞪大了眼睛「幻象裡的時間流速那麼快,你怎麼看得這麼清楚。」
劉尚昂說「在大寨原來的位置,有一隻矮騾子一直在那裡站著,它一直朝著村子這邊觀,一就是……估計得好幾年吧。當時我還琢磨著,這些矮騾子真行,幾年不吃飯都不死。不過他站立的位置離這裡太遠了,你們可能沒看到它。」
粱厚載立即問劉尚昂「大寨那邊的矮騾子最後去了哪了?」
劉尚昂想了想,說「他後來好像進了村,在那之後,所有的黑影就全都鑽進了那個坑裡。對了,那隻矮騾子出現的時候,手裡一直拿著一樣東西,就是山妖的『首級』,黑王帶軍砍回來的那個樹。」
粱厚載沉默了好一段時間,才對我說「道哥,我覺得那個坑裡除了黑王和火碳以外,可能還有別的東西。」
在我站立的這個位置,一抬頭就能看到老人當年挖出來的那個口,這麼多年了,村子一帶的徒弟變了散沙,所有的房子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下陷,可是那個口,卻一如它剛被挖出來的樣子,毫沒有小的跡象。
沙地裡挖坑,我想很多人都親嘗試過,由於沙地不易定型,用不了多久,坑就會自行消失的。
所有的跡象都表明瞭,村子裡的況,比我們看到得還要複雜得多。
這時候,粱厚載又說道「這裡之所以出現邪神,有幾個很關鍵的要素,山妖、黑王、怨氣、漢人、黑狗、玲瓏膽。黑王死了,怨氣也在消散,黑狗融了水,漢人帶著玲瓏膽走了,可是山妖呢?它到哪去了?」
我注視著粱厚載,沒說話。
沒人能解釋山妖去哪了,除了黑王帶回來的樹,我們甚至都沒有見過那個山妖,還有,黑王帶兵掃山妖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讓他快速陷了瘋狂,也沒人能說得清楚。
粱厚載說「那個山妖上恐怕大有文章啊。道哥,要不要到坑裡看看?」
他說話的時候,還指了指鎮石旁的坑。
如果沒有老楊跟著的話,我說不定立刻就決定下去了,可老楊在,憑我們三個未必能護他周全,沉思片刻之後,我對粱厚載說「等仉二爺他們回來吧。」
粱厚載朝老楊看了一眼,點了點頭。
從昨天晚上開始,邪神的炁場就散得差不多了,可一直到朝初升,這炁場依然沒有散盡,在空氣中,還是混雜著怨氣和戾氣,氣倒是基本消失了。
但我們心裡都知道,怨念、暴戾,纔是邪神炁場的本質特徵。
天大亮的時候,我看了一眼手錶,指標依然不。粱厚載說,邪神的領域裡不存在時間,也就是說這個山穀至今為止依然是邪神的領域,邪神並未消散。
杜康是在太走到**點鐘位置的時候回來的,他朝我們這邊走的時候一直皺著眉頭,似乎有很重的心事。
我朝杜康招了招手「杜先生。」
他抬頭向我,先是點了點頭,接著就遠遠地對我說「崖壁那邊的鬼還聚在那裡,它們是邪神吸引來的,邪神不死,它們就不會走。」
說話間,他已經到了我跟前,可上還沒停下「邪氣散了,可邪神還沒死。」
我對他說「邪神的炁場沒有徹底消散。」
杜康「那現在怎麼弄?」
我搖頭「等仉二爺回來再說吧,我打算到坑裡看看。」
杜康朝坑那邊看了一眼,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在這之後,我們就在村子裡默默地等待仉二爺,雖說越好了中午聚頭,可大家都已經到了,唯獨仉二爺遲遲不現。
快到中午的時候,老楊顯得有些擔憂,問我要不要出去找找二爺。我說不用,過了中午,如果仉二爺還不回來,我們再去找。
當太走到天空的最高時,仉二爺終於出現在了村口。
他遠遠地看到我們,就笑著朝我們打招呼,可我看到他的樣子卻完全笑不出來,他的服全破了,揹包不知去向,胳膊上還破了一道很長的口子。
仉二爺竟然傷了!
他胳膊上的傷口還在流,但仉二爺看起來並不在意,他笑著走到我們麵前,對我說「還好你沒讓老楊跟著我啊,我半路上遇上了大群矮騾子,差點就回不來了。要是老楊跟著我啊,我還真騰不出手來護著他。」
聽到仉二爺的話,杜康不由地皺起了眉「矮騾子能把你傷這樣?」
「不是普通的矮騾子,」仉二爺的臉上的笑容這才收了一些「它們上氣很重,但還活著,力氣比普通的矮騾子大很多,作也更敏捷。」
杜康一臉擔憂地問仉二爺「你怎麼理它們的?」
仉二爺說「原本不想開殺戒的,可這些矮騾子太厲害,不下重手本降不住它們。沒辦法,都殺了,反正一整個族群都沒了,以後不會別其他矮騾子來找我報仇。」
說了這麼長的一串話,仉二爺才反應過來和他對話的人是杜康,當即「哼」了一聲,將臉扭到了一邊。
也不知道仉二爺和杜康到底什麼仇什麼怨,跟杜康說兩句話就像是了多大氣似的。
之後仉二爺又轉向了我,依舊出一張笑臉,說道「我看邪神的炁場也散得差不多了,咱們撤吧。」
我對著仉二爺搖了搖頭「二爺,邪神還在。」
仉二爺似乎沒聽懂我的意思「邪神還在?怎麼個意思?這地方的氣不都散得差不多了嘛。」
我說「氣是散了,可邪神的炁場沒散盡,仔細應一下,還是能察覺到一類似於怨氣和戾氣的炁場。」
仉二爺了下上的鬍子「哦,是這樣啊,我倒是覺不到那麼多炁場。那現在你什麼打算?」
我朝著坑那邊揚了揚下「我懷疑坑裡可能有什麼東西,打算下去看看。二爺,你這傷……沒問題吧。」
「能有什麼問題?」仉二爺笑了「這點小傷,要不了命。就怕那個坑,容不下我這麼大的子呢。」
二爺這邊說著話,劉尚昂那邊已經拿出了繃帶和消毒棉,給仉二爺包紮了傷口。
我把餅乾和水分給仉二爺,讓他吃點東西補充一下力,見仉二爺確實沒有大礙,才招呼眾人來到了坑附近。
當初,老人將這個坑掏得很大,外麵的線能很好地照進去。
這個坑是傾斜向下,到了底部,又朝著水平方向延的。
傾斜的部分是老人用石鋤刨出來的,水平延的部分,應該是黑王破土的時候掏出來的通道。
我蹲在坑口,朝裡麵觀了一陣子,除了紅的土,看不見別的東西。
劉尚昂目測了一下水平通道的寬度和高度,對我說「太窄了,你和仉二爺都進不去。」
我抬頭看他一眼,問他「你包裡有手電筒嗎?」
劉尚昂頓時笑了「我包裡什麼沒有?」
我也笑了一下「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有手電筒的話,就先爬進去看一看況唄。反正這麼『』的通道,你這板肯定能活得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