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們看得,心裡的,轉就想走。可趙師伯卻住了我「來來來,有道,正好了,你師父有話要對你說。」
我師父瞪著趙師伯「你怎麼……」
「唉,反正你明天又不能陪著有道,」趙師伯一邊說著,一邊站了起來「有些事你還是早點囑咐給他,別到時候出什麼閃失。」
說完,趙師伯就一溜小跑地離開了客房。
趙師伯這一走,我師父單獨麵對著我,竟然變得躊躇起來。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我師父這樣,他那雙眼看著我的時候,眼神裡充滿了愧疚,好像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似的。
我當時就警惕起來,我師父不會是打算把我賣了吧?我當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可耐不住心裡就是這麼想的。
我就這樣和師父對視著,兩個人的表都特別不自然。
過了一會,我師父才點上旱煙,很沉重地說「有道啊,自從收了你這個徒弟,我心裡是很高興的……」
「師父你想把我逐出師門啊!」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竟然愣頭愣腦地喊了這麼一句。
我師父當時就瞪眼了「說的什麼屁話!你這孩子,腦子裡整天都在想些什麼東西?」
聽師父這麼說,我就稍微安心了一點,可又一想,不對啊,師父今天這樣子……不會是真想把我賣了吧?不過這句話我沒敢說。
我師父了火氣,有用那種沉重的語氣對我說「明天,就是你第二次種棺的日子了,有些事我要囑咐你一下。明天早上,我會帶著你去一個地方,那地方,可能會讓你覺得不舒服。可不管怎麼樣,你隻能自己進去,進去以後,你不要說話,不管遇到什麼,都要沉住一口氣,不能發出一點聲音。」
見我很認真地點了點頭,師父才繼續說道「進去以後啊,你會看到一口棺材,誠心誠意地給棺材磕三個頭,記住了,一定要誠心誠意的。磕完頭,再上一炷香,這一次,香你要自己上,一定要把香進土裡,結實了……」
師父的話很長很長,先是讓我拿香火的時候,一定要輕拿輕放,別不小心把香折斷了;又說務必要把整把香都點燃。在香火燃盡之前,還囑咐我要老老實實跪在棺材前,沉著心,默背三訣。
說著說著,我師父又開始囑咐我,不管遇到什麼,絕對不能出聲,連磕頭、上香都不能發出太大的靜。反反覆復囑咐我好幾遍。
最後,我師父又讓我把三訣背了一遍,才讓我回去睡覺。
本來我還打算晚上和師父睡一個房間,可師父說他還有很多事要做準備,晚上我在房間裡,會打擾到他。
我有種覺,我的第二次種棺,對於我師父來說,好像是件很恐怖的事。
第二天一早,我師父就領著我,來到了賓館的地下室。
這裡的地下室很大、很深,就如同一座小型的地宮,師父在前麵舉著蠟燭,為我照亮了幽長無比的樓梯,我跟著師父後,是看到那飄飄忽忽的火,心裡就莫名地張起來。
一直來到樓梯的最底端,出現在我麵前的,是一扇銹跡斑斑的鐵門。借著燭,我看到那扇鐵門上還著很多符,這些靈符已經有年頭了,上麵的黃已經退去,出大片大片的慘白。
那扇門看起來又厚又重,可師父推開它的時候,卻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
門的另一側黑的,我看不清裡麵的樣子,也不敢進去。
可這時候,我師父把蠟燭和一把香遞到了我手裡,對我說「進去吧,我就在門口。」
我真的要一個人進去啊!
我看了眼黑的門框,覺都快凝固了,怯生生地對我師父說「師父,我害怕。」我師父一句話也不說,就是朝門裡指了指,示意我進去,一邊還瞇起了眼。
最怕我師父瞇眼了,他一瞇眼,我心裡都發。也是沒辦法了,我就壯著膽子,高高舉著蠟燭走了進去。
可我前腳剛進門,我師父「哐」的一聲,就把我後的鐵門給關上了。
這一下,我腳都了,就想著敲門,讓我師父把我放出去。可我還記得我師父昨天晚上跟我說的話,在這裡麵不管遇到什麼,都不能出一點聲音。
燭火飄飄,我約能看到前方不遠的地方泛著一點點紅,一樣的紅。
可不知道是為什麼,看到這一點紅的時候,我心裡反而不那麼怕了,反而有種很親切的覺。
我拿著蠟燭,慢慢向前走,漸漸的,紅變了很大的一片,在這片紅上麵,還附著著大團大團的黑。
那是一頂很大的棺材,通紅,在棺材上,還有一些湧的黑水,就像是活了的瀝青。
這不是就是我背上的黑水棺嗎?
從棺材上正散發出一陣陣的涼意,這陣涼意,毫不會讓人覺得不適應。相反,當我覺到它的時候,就好像有一清甜的泉水流過了我的嚨,當它注我的五臟六腑時,連我的心境,都變得無比沉靜。
我彷彿有種錯覺,這口棺,我好像在很久以前就見過,不是在我師父的背上見過,而是見過它的原,還曾控過它,過棺材上的糙,和那些黑水的膩。
有種力量牽引著我,讓我將手放在了棺的棺蓋上,那樣的糙,還有黑水沒過手指的手,都和我想像中的一模一樣。
這時仙兒的聲音在我耳邊迴響起來「別……別它,我總覺得它,不太對勁。趕磕頭吧,上香,對了,還有上香,快點,我不想留在這!」
仙兒的語氣非常著急,好像這口棺材是一個非常可怕的東西,可我怎麼覺得,越看它越覺得親切呢?
耐不住仙兒一直在催我,我隻能後退了一步,正要跪下磕頭,可剛要跪,卻不聽使喚了,怎麼都彎不下去。
我試著走了兩步,沒問題啊,又試著去跪,可卻再次僵住了,不論我怎麼用力,就是連一個很小的弧度都彎不下來。
眼前的黑水棺,好像不希我跪拜它。
既然跪不下,那就上香吧,可當我用燭火去點香的時候,那把香火好像了一樣,怎麼也點不著。
棺似乎也不願讓我給它上香。
可我師父說了,這把香不燒完,我不能出去啊。同時我也能覺到,仙兒在害怕,雖然沒說話,可我就是能覺到,在害怕。但到底在怕什麼呢?
我又試著點了幾次香,沒想到竟然點燃了,我就按照師父的囑咐,蹲下來,把香火牢牢在地上。
我蹲下來的時候,腳是可以正常活的,可我打算借著蹲下的姿勢,直接跪倒磕頭的時候,就又不聽使喚了。
跪不下,我也沒辦法磕頭,隻能雙手合十,朝著黑水棺拜了幾下,然後就開始默背三訣。
背誦三訣的時候,從棺材中吹來了涼風,那陣風拂過我的頭,就好像有人在輕輕撓著我的頭髮,那種很舒服的覺,竟讓我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睡夢中,我彷彿看到了一個慈祥的老,從棺材裡走出來,在點燃的香火上吹了一口氣,那些香火就燃得更旺了,不知不覺間就短了一半。
老來到我邊,笑著對我說「別睡,地上涼。」說話的時候,我留意到,在的左臉頰上有一個淡紫的胎記。一邊說這話,一邊抓住我額頭前的一小撮頭髮,用力一拔。
我就覺額頭上突然疼了一下,接著就醒了過來。
這時候我才發現,自己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又朝香火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一大把香火,竟然已經快燒了。
而我的額頭上,也真的了一小撮頭髮。
我看著不遠的棺,此時,它正靜靜地躺在那裡,棺蓋穩穩地合著,似乎從來沒有開啟過,也從來沒有一個老從裡麵走出來。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不想走了,就想待在這,多陪它一會。我覺得它在這個黑乎乎的地方睡了這麼久,一定很寂寞,需要人陪。
可仙兒這時候又開始催促我「香都燒完了,快走吧,我真的不想留在這!」
我覺說話的時候都快哭出來了,心裡雖然還覺莫名其妙,可我這人,最見不得孩子哭了,最後也隻能很無奈地離開。
在臨推開鐵門的那一剎那,我又回頭看了一眼,在這黑暗的環境裡,我已經看不到黑水棺了,可我能覺到它,它還是很安靜地躺在那裡,從中不斷吹出一陣陣涼風,吹著我的後背,讓我快點離開,不要再留。
我推開門的時候,我師父很張地看著我,問「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香燒完了沒有?你現在是不是覺得不舒服,看到什麼沒有?」
師父的話,說得有些語無倫次的。
我關上門,對我師父說「香燒完了啊,剛才,從棺材裡出來一個老,朝香吹了口氣,那把香一下子就燒完了,還從我頭上拔了一小撮頭髮。師父,你咋不告訴我,這裡頭還住著一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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