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事件以後,奧數培訓班的翟老師離職了,奧數班的大部分同學也都轉了校,以至於奧數比賽的時候,隻有我和劉尚昂去了,可惜我們兩個都沒拿到好名次。
師父不在的這段日子裡,我媽代替師父,負責把控我每天的飲食,說真的,我媽做菜的手藝雖然也是有口皆碑的,可和我師父相比,還是差了不隻一個層次。平時吃慣了我師父做的飯菜,再吃我媽做的,有時候也是一種煎熬。
我師父說過,生活這東西,就是一本流水賬。在那段日子裡,我的生活的確就是一本流水賬了,每天就是練功、上學、吃飯、睡覺,幾乎沒發生過什麼特別讓人開心的事,也沒有特別讓人煩心的事。
不過說起來,那段時間,唯一和過去不同的地方,應該就是練功了。
在嬰那件事中,我發現,從前我最討厭的道德經,竟然還有那麼神奇的作用。從那以後,我在道德經上下的功夫也變得格外多,每天早、中、晚飯之前,我都要背一次,每次背的時候還搖頭晃腦的。用我爸媽的話說,我那段時間,就跟得了神經病似的。
就這樣堅持了小半個月之後,我已經可以經住任何外力的乾擾,在心中默背道德經全篇。若說倒背如流吧,我真沒那個本事,可滾瓜爛卻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可好景不長,再往後背,我就背了,整部道德經像順口溜一樣,背完一遍之後,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背的是什麼東西,這樣的道德經,就算背得再練,也是沒什麼用的。後來我回想起師父說要用心,我就嘗試著用心去背,每背出一個字,我都會讓這個字在自己腦子裡過一遍。
之前,我幾乎不能理解這篇古文中的含義,可在用心背誦之後,雖然我還是不能用白話把道德經通篇翻譯出來,卻多有了一點小小的心得。
道德經之後,我又重新背誦三訣,重新按照師父傳授的方法來練習定禪。
大概是在兩個月之後,有一次我在練習走罡的時候,竟然也無意中進了思存的境界。不過那個過程非常短暫,我在踏出第三步的時候,突然覺心裡的什麼東西被開啟了,當時是大白天,我竟然看到了天上的星星,那些星彷彿都不是實的,而是天地間某種氣勢的顯兆,又或者說是某種威勢。
是什麼我也說不太清楚,隻是在看到星象的同時,上突然變得異常沉重,好像被某種特殊的力量住了一樣。我知道,這就是師父口中的「思存」。
可我當時一高興,氣息、心神一下就散了,之後就像被人用榔頭敲中了頭,瞬間昏迷了過去。在接下來的兩天裡,也是高燒不退。
這可嚇壞了我爸和我媽,他們趕給我師父打電話,我師父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先是高興,之後也變得擔心起來,囑咐我最近不要再練習走罡,說這門對施者的反噬太大,沒有他在我邊指導,練起來會有危險。
估計我師父臨走前,也沒料到我這麼快就到了思存的門檻,據我師父說,當年他整整花了十年時間,才能勉強達到我這種程度。以至於有段時間,我很天真地以為自己是個天才。
我當然不是什麼天才,我的智力和別人相比,不高不低,隻能算得上中庸,而我之所以進境比師父快,還是因為那一口純的氣。誠然,因為八字的緣故,我的純質也算是得天獨厚,可這一口純氣,卻不是完全出自天生,是我師父這些年為我調養出來的。
我師父剛師門的那十年,還在那個兵荒馬的時代,我師祖就算是想給他調養,也是心有餘力不足。
除此之外,天罡鎖和八步神行我也一直在練。有一次上育課的時候比賽跑步,我還拿了班裡的第一名,著實興了一下。我之所以跑得快,也全是這兩年苦練八步神行的功勞。
八步神行,乍一看名字,好像是一門很玄乎的法,其實它和「」這個字基本不沾邊,就是一門輕功夫。
這門功夫是唐朝年間的一個飛賊創出來的,後來他了守正一脈的門人,這門功夫也隨之在我們這一脈流傳下來。據說,當年那個飛賊,能憑藉這門功夫,腳在垂直的牆壁上縱奔八步,每一步都能達到一丈餘,完全可以說得上飛簷走壁了。也正因此,這麼功夫得了這樣一個名字。
不過對我來說,要在垂直的牆壁上奔行八步,是做夢都不敢想的。我師父練了一輩子,穿著力很大的鞋子,也隻能在牆上跑四步,而且往往是蹬牆的第一步步子很大,後麵的步子就漸漸變小了。著腳就更不行了,第一腳在牆上,估計就能給皮了。
至於我,三步不算特別難,可這三步,也是我的極限,我都不知道我師父邁出第四步的時候,是怎麼發力的。我每次問我師父的時候,他都是說我練得還不夠,等練得多了,自然就會了。也不知道我再練個幾十年,能不能達到我師父的水準。
日子就這麼一天一天地過著,橡膠廠的效益一如既往地不好,我媽也換了工作,在一家飯店裡當食品採購員,偶爾也兼職乾一下服務員,在飯店裡端酒端菜。
因為我媽老實本分,幹了兩個月的採購員,從來沒貪過店裡一分錢,店老闆還給我媽漲了幾次薪水。那時候,家裡所有經濟上的開支,幾乎全都是我媽一個人在支撐著。
我爸在廠裡賺不到錢,也曾想過和人合夥做點小買賣,可因為沒有本錢最終還是沒有走出去。從那時候開始,一向話的我爸變得更不說話了,還常常一個人喝悶酒,雖然我爸喝酒之後從來不耍酒瘋,可他這樣的狀況,終究還是讓人擔憂。
我和我媽心裡都知道,我爸是因為幾年下來賺不到錢,人變得有些自卑了,可誰也不敢捅破這層窗戶紙。
秋天過後,是一個很長的冬季。冬之後,一場寒流侵襲了北方大地,縣裡連著幾天都下著大雪,本來就怎麼寬闊的馬路變得更難走了,好像也預示著我們家的苦日子,也將變得越來越難熬。
那天晚上正好是我們組值日,等打掃完衛生,天已經黑了。
我媽晚上要在飯店裡忙活,回來的比較晚,我到家的時候,家裡沒亮燈。起初我還以為家裡沒人,可進屋的時候,卻看到沙發上方亮著一小團紅的火,空氣裡瀰漫著很重的煙味。我知道,那是我爸正坐在沙發上煙。
我開啟燈的時候,我爸被突然亮起的燈晃了下眼,眨了眨眼之後,就在那裡默默地煙,一句話都沒跟我說。
屋子裡的氣氛,變得有些抑。
後來我媽回到家熱了飯菜,晚上吃飯的時候,我爸也是這樣悶悶的,我媽和他說話,他就「嗯、啊」地應付兩聲。吃過飯,又坐在沙發上,一言不語地煙。
直到我做完功課,關燈上了床,才聽到我媽問我爸「當家的,你這是怎著啦,有心事啊。」
這兩年來,我媽一直管我爸「當家的」,似乎也是為了滿足我爸心裡的那份自尊。
我爸吐了一口很長很長的氣「廠裡出事了。」
「出啥事啦?」
我媽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我聽到隔壁屋子裡傳來了打火機的聲音,我爸又點上了一煙。
就聽我爸悶悶地說「羅有方跑了,他是個騙子,從廠裡捲了錢,跑了,到現在也沒找到人。」
之後,我媽也沒再說話。
在我爸媽心裡,羅有方原本是讓日子好起來的一種希,之前我爸還在說,如果羅有方和廠裡的合作專案功了,廠裡的效益就會變得好起來,前幾年廠裡欠下的工資,說不定也能得到及時補發。
可誰想到,羅有方攜款外逃,讓我爸最後的一點點希,也破碎了。
97年的寒冬,真得很冷,冷到人的骨頭裡。
在這之後的一段時間,日子好像又變得正常起來,我媽還是起早貪黑地忙,我爸還是每天帶著心事上班,又帶著心事回家。
眼看又要到年關了,我放了寒假,為了給我媽減輕一點負擔,開始學著做飯,剛開始還不太練,不是炒菜的時候鹽放多了,就是把糊竇我們那常喝的一種粥做了疙瘩湯,要麼就是把飯菜給做糊了。
我媽一直沒怪過我,隻是說我能主得幫分擔一點家務,就很高興了。
有一次我做飯的時候,明明剛切好了一把新鮮的菜,可等我出去上了個廁所又回來的時候,那把菜竟然已經蔫了。連鍋裡正在炒的,也冒出了一腐爛的臭味,可我把下鍋的時候,那些明明還沒有問題啊!
我把這件事告訴了我媽,我媽隻是笑了笑,讓我最近先顧好自己的功課,不要做飯了。
我媽當時以為我是不想做飯,給自己找的藉口。
爺爺教了我一身算命的本事,卻在我幫人算了三次命後,離開了我。 從此之後,我不光給活人看命,還要給死人看,更要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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