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師 三百四十三章、虛與委蛇(上)
僅僅是留存的至今恐怕已是無價之寶。而對於法修煉者來說,其傳承典籍、山水筆記、悟心得等等更是無法以金錢來衡量。
安佐傑猜的一點都不錯,上代地師劉黎留給當代地嶧遊方的東西實在是太多太多了,遠在瑞士的劉昌黎基金就擁有香港肖氏集團百分之六十的分,無論在誰的眼中看來,這都是一筆令人咋舌的巨大財富。遊方並沒有立刻就接手,但劉黎已經簽署了備永有時效的法律文件,他可以隨時以梅蘭德的名義簽字過戶。
對於地氣宗師傳承來說,這些還不是最重要的,劉黎將自己在重慶近郊老宅中的鑰匙早就
那裡到底有多東西遊方也不清楚,但劉黎讓遊方整理並挑選其中與各派傳承有關、有所借籤幫助之,轉贈江湖風門各派。僅僅從這一點可以看出室中的收藏.不僅數量驚人,而且貴重的讓各派尊長都無法拒絕。無論誰得到它按照這種方法去微,都是籠絡江湖人心的絕佳手段。
安佐傑只是猜測,而實只會比他的猜測更加誇張,樸姬政卻眉頭鎖道:“安德森,你說當代地師所繼承的是一個巨大的寶藏.,而我未來運堂之前,也曾猜測這裡千年傳承一定會富與珍貴無比,可是來了之後卻很失,此只是一座空窟啊,那歷代的法以及傳承典籍不見蹤影。
大老闆與二老闆五前年一起來過,聽說當時帶回去一卷圖譜和幾件法,東西拿的也不多。而如今這裡已經沒留下什麼了,千年以來歷代無衝派弟子自己就不會取用嗎,估計早就被拿空了。你想借閣主之手除掉梅蘭德或借梅蘭德之手除掉閣主,都是可以的,但想在地氣宗師上有什麼收穫,恐不必報太大的期。”
室中沒有點燈,在一枚鎢石發出的和白芒的照耀下,安佐傑的眼睛瞇的細細的,似笑非笑的看著樸姬政問道:“是嗎,你在這堂中就沒發現寶齋嗎?”
樸姬政又想了想才答道:“若說珍寶,當然有了,顯化真人的包骨真彩塑,無論是藝價值還是文價值都堪稱絕品,已經是北宋了,至今面目神彩還栩栩如生,這要是弄到國外去,絕對能賣一大筆錢!還有前山祠堂那三尊彩塑,尤其是那一尊菩薩堪稱實在是太了,分明是造像卻宛若真人。
如果都能夠弄出去,按我的想法最好是弄到我們大韓民國,找一座山鑿建石窟祠堂,就按此地的形制,然後再向世人公佈,那絕對是轟的重大歷史發現啊。這一手用他們常說的江湖門檻什麼來著,天梯還是盤局?絕對能爲無價之珍寶,見證與創造一段輝煌的新歷史,連歷史考證我都編的差不多了。”
樸姬政說著說著,已掩飾不住眼中的貪婪與嚮往之。安佐傑看著他,心裡忍不住想笑同時也有一失。經歷了這麼多事,這個原名傑夫-安德森的洋鬼子已經了很多,變得既聰明又果斷、非常有手段。但他邊這個狗頭軍師可沒有他這麼大長進,安佐傑的眼界高了「以至於漸漸的有些看不上了。
費盡千辛萬苦來到這裡,卻打那幾尊塑像的主意,搞得像個倒鬥盈墓的蟊賊,偏偏還自以爲得意高明,如此也就罷了,樸姬政居然還想把顯化祖師的真蛻也出去賣了,就算再貴重又能值幾個錢?此在無衝派弟子眼中才是無價的,離無衝派的傳承背景,便已將最珍貴的價值都給損毀了。
更要命的是,顯化祖師包骨真像若流落到海外文市場,只要在任何一場拘賣會上了白,風聲傳了出去,江湖風門各派怎會不聞不問,這是開罪天下啊!就算不是自家祖師,但此舉絕對會激起同氣連枝之恨,有關的人只要被查出來,一旦不慎被風門中人盯上,絕對會被轟殺渣。而且此仇恨本沒有消解的可能,幹嘛要惹這種麻煩?
以往覺得聰明的一個人,如今怎麼變蠢材了?或許樸姬政自認爲不論做什麼,都有上面的安佐傑頂缸吧,他只需撈好就行。安佐傑在心中暗罵一聲,又不聲的問道:“樸姬政,你僅僅只看見了這些嗎?”
樸姬政搖頭道:“我懷疑這裡除了這間室之外,還應該有真正的室,裡面藏著無衝派歷代傳承的寶。但這幾天我搜遍了每個角落,都沒有發現口,如果真有的話應該在顯化祖師像下面的玉壇中。凌無實與凌無虛也在,目前也不好把那祭壇給拆了,等大事辦完再說吧。
安佐傑這才稍有些滿意的點頭道:“你還知道什麼纔是真正的大事啊?按我的吩咐準備迎接閣主到來,不能出一差錯。我們要時刻戒備提防此人,但表面上一定要恭謹,以無衝派弟子的份恭迎當代掌門即位。”
安佐傑與樸姬政在謀的時候,堂的口那座祠堂,凌無實與凌無虛以神識攏音也在小聲的說話。他們面對著崖外面株枝枉虯結的參天古樹,背後是掩住天氣息的山屏,沒有別人能聽見他們在談什麼。
凌無實:“總教練的死太突然了,你不覺得有問題嗎?”
凌無虛:“我與你一樣懷疑安佐傑,但總教練確實是帶重傷而來,我也看出他不對勁了,那天上山他是徒手攀援的,袖子上還沾著泥土和草葉,這在平時簡直不敢想像,進去之前才把服整理乾淨。”
凌無實:“只有總教練一個人衝出了重圍,還要躲避追殺,一路喬裝打扮強傷勢趕到這裡,確實已經是油盡
凌無虛:“憑空猜疑的話,事饋二當然有種種可能,但是沒有證據啊!況且安佐傑對我們並無異狀,仍然讓你我流駐守口與租師殿,一切尊從總教練的命安排。”
凌無實:“想印證安佐傑是真心還是假意,如今只能靜觀其變了,只有一個辦法,等閣主來。假如安佐傑真的心悅誠服奉閣主爲無衝派掌門,並按閣主的號令行事,形勢已自然也無話克說了。將來執掌無衝傳承的還是閣主,至於組織的事,總教練早就說過,二老闆若不在,組織也就隨他去吧。”
凌無虛:“那我們還得守好這個口,一定要首矢∫見到閣主,將這裡發生的事提前告訴■,讓心中有數好做防範。”
這兩人就在祠堂中一直坐到第二天早上,當遠的霞照山谷,那兩株幾人合抱的古樹枝葉投影在他們的上,凌無實站起來要返回祖師殿了,恰在此時神識突然覺到那座山屏凝鍊的靈樞之氣有微弱的擾。他立刻形一矮衝凌無虛使了個眼一一有人來了!
凌無虛就像一道影飄出祠堂站在一株古樹後,形幾乎淡的看不見,神氣完全融到山石間,用低沉而清晰的聲音喝了一句:“諸法如幻!”
他站在左邊的樹後,然而喝問聲卻似從右邊的山崖間傳來,這也是幻法大陣的一種妙用,所謂幻法不僅是所見之幻,也是聲聞之幻「以他的功力自然還不能自如運轉,但已經很有些基了。
沒有人說話,回答他的是一陣箜篌絃音,淙淙撥響竟從四面八方傳來,真真切切就是那巖壑山林發出的聲音,背後的山屏竟然也有箜篌絃聲。這纔是真正的聲聞幻法,完全運轉自如的幻法大陣,神念之功融幻法中以臻化境。
若是唐朝尚還在世,聽見這絃音一定會很驚訝也很慨,因爲吳玉翀的神念之境不知何時已悄然更上一層樓,約已有萬含之生。只是這秀綿山所發出的絃音,卻莫名帶著一悽清彷徨與冷冷的哀傷,不知從璇璣峰退走之後,吳玉翀又走過一段怎樣的歷程?
就算來者;警未現,淩氏兄弟也再無一疑慮,能將幻法大陣運轉到如此神妙的境界,那隻能是無衝派法的鉢傳人閣主了,他們搶步現跪在樹下道:“屬下無虛、無實,恭迎閣主,您終於來了!”
安佐傑正在靈堂中爲唐朝尚與唐半修守靈,披麻帶孝神肅穆顯得一不茍。就在這時他細長的眼睛突然瞇了起來,元神中彷彿聽見了撥絃之音,從這天外的四面山野中傳來,再看樸姬政等人的神態,似乎是毫無應。
他正準備起,凌無實走了進來稟報道:“安先生,閣主到了!
一直等待的這一刻終於來了,安佐傑深吸一口氣心裡不有些張,表面上卻恭謹異常,趕集合手下到祖師殿牌樓前迎接。這場面已經演練的很純了,一切就與前天迎接唐半修時一樣,從祖師祭壇兩側列隊搶步而出,披麻帶孝跪迎請罪。
他們趕到牌樓前,閣主正從甬道中施施然走了過來,素手空空禾撥箜篌,然而伴隨的絃聲不絕,似迴音又非迴音,整座山腹每一塊巖石都彷彿化了天然的琴絃。人走的越近,這絃聲卻變得越悠遠,恍惚是穿巖層從山外傳來。
那走來,態妖嬈骨天,眉宇間不知爲何有一憔悴與憂鬱,這爲增添了一抹的韻味。每個人都能看見的形五,卻又不敢肯定是否真的能看清楚,似清晰實朦朧,每人看見的都不太一樣,包含著某種元神心像的折,並非完全是的真實面目。
“閣主,您終於來了,安佐傑率無衝派倖存弟子恭迎法駕!二老闆在璇璣峰上不幸與地師劉黎共歸於盡,總教練孤殺出重圍帶傷趕到此地傳達令,隨即撒手而去。我等將奉您爲無衝派正式掌門,在此繼位,請您定奪今後大計。安某慚愧,我等衆人在璇璣峰一戰中未能盡力,待您正式即位之後,請以掌門的份加以罪責!”
安佐傑說的話和這個排場都夠恭敬的,恭敬的甚至有點過分了!衆人明明是向著閣主的形拜倒,然而眼前一花閣主卻不見了。回頭再看,已經莫名穿過衆人,來到了顯化真人祭壇下,向著祖師拜伏於地,將所有跪拜迎接的人都晾在了後。
沒有人看清是怎麼穿過去的,幻法大陣一直隨運轉,衆人見到的好像並不是真正的,而閣主本人的形早已到了祭壇下,空跪迎的衆人盡皆駭然。
閣主一現,就展示了無衝法高深玄奇的境界,了一手震懾衆人。剛纔這一幕還含著另一種意味,假如衆人企圖在此地突然伏擊,已做好了準備本不可能被圍住。
至於其他人有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就看他們心裡有沒有鬼了。
最震驚的人當然是安佐傑,他也是修習幻法大陣的高手,還不至於連閣主的形都看錯了,但方纔他沒有翻臉手的意思,也不便展開神識擾幻法,所以就讓閣主這麼輕鬆的突然出現在後。
看來這位神的閣主與唐半修到達堂時的狀況完全不一樣,唐半修當時負重傷,而閣主此時的功力卻在巔峰,顯得深不可測,本無須再暗中的試探。
安佐傑的迎接場面多也有點不合適,領衆人迎路跪拜,恭謹的過分了些,而且攔在了祖師法座前面。閣主進祖師殿的第一件事當然是跪拜顯化祖師,這才符合傳統的儀典。
閣主敬行跪拜大禮已畢,這才站起來淡淡的說道:“諸位同門都起吧,我無衝派逢此大劫,幸有諸位仍在,你們都辛苦了。安先生有令在駐守此地,是功非過,何罪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