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也好,魔也罷,總歸都不是我們凡人,既不是一族,又何談相?」諾伊斯淡然道「我會欣賞這滿園的鮮花,還會細心地照料它們,對這些鮮花而言,我就是神!但你卻不會欣賞,甚至因它們礙事而隨手摺枝,或是踐踏,所以你便是魔!」
「但到了黑雪季,天寒地凍,萬凋零時,它們也一樣會被我埋大地,化作來年的花,我不會為它們而特意建造溫棚,因為它們終究隻是觀賞,等到了來年鮮花燦爛時,我依然是它們的神!」
「我們不會真正在意這些玩,可這些玩卻天真的擅自給我們進行定義,拜神憎魔,殊不知,我們纔是同族,我們纔是一家人,它們又算是什麼玩意兒,也敢妄自評判?」
卡奇怔了怔,不由得重新打量起他,認真地道「這方麵,你倒是看得最通。書趣樓()」
「畢竟,我曾經可是追隨陛下最久的人,這些話,陛下早在不知多久以前,就表過相同的意思,就像希爾維亞的教廷,與暗,世上皆認為對立,殊不知卻是一,可憐人多是愚昧者啊。」諾伊斯輕嘆了口氣,角有一抹極淡的苦,即便他知曉這些道理,可是,他也難逃出這些道理,也終究是一個「愚者」。
卡奇嘆了口氣,道「說的也是,我最佩服陛下的一點就是,他無依無靠,全靠自己一個人打拚,卻爬到今天的地位!王朝裡所有權貴公爵,無不認為陛下是心狠手辣的魔頭,但看看這些生活在底層的平民們,他們多麼喜歡如今的時代,人人能夠踏出巨壁,自由生活。」
「也許別人會認為陛下濫殺無辜,殘忍暴,這的確是無法否認的事,但又有多人因陛下而改善了生活?當荒神侵時,又是誰拯救了地球?當荒神和魔蟲奴役時,又是誰打破了這樣的局麵?雖然陛下不以救世主自居,但卻做了救世主該做的事。」
「隻是,人們將救世主的定義太高,太無暇,認為救世主便是英雄,所有行為都是絕對正義的,殊不知,絕對的正義又怎麼能劈開這黑暗的世界?再鋒利的芒,又怎麼能完全驅散黑暗?即便是太那樣耀眼,也無法照到地球的背麵,那裡依然要承黑夜的恐懼。」
諾伊斯默默點頭,道「黑暗不可驅散,就像明無法熄滅,總有英雄出世,但這些英雄,隻是這世間的點綴,是星,而整個浩瀚的宇宙,終究是黑暗的,星雖然燦爛,但黑暗纔是永存,世間和平,不過是稚的孩,的人隻奢求相對的、表麵的和平,因為那已是十分難得!」
卡奇嘆道「可惜所有的殺戮和罪過,都由陛下承擔了,卻沒人會記得他的好,也許隻有那些普通人會謝,但他們的激太微弱了,毫無力量。」
「謝與否,陛下並不在意,全世界的謝,與全世界的憎惡,對他而言,也許都沒有差別。」諾伊斯搖搖頭,道「就像他所追求和在意的,也不會有多人會去在意。」
卡奇苦笑了聲,懷念地道「真希陛下能夠回到曾經在希爾維亞的時候,那個時候的他,上多還沾了些人氣,有喜怒哀樂,如今卻更像一位冰冷的神了。」
諾伊斯想到從帝都離別時跟杜迪安最後的談,角微微牽了一下,道「有些東西,終究是回不去了。」
「是啊,回不去了……」卡奇深深嘆息。
諾伊斯著遠,目飄遠出神,自語一般的說道「每個人都會朝著自己認為『正確』的路去選擇,每個人都會長,改變自,因環境而變化,曾經的理想,追求,都有可能改變,因為要適應當下的生存環境,不得不改變、拋棄。」
「沒有人會認為自己走錯,也沒有人會認為,眼下的自己的所有觀念,是不好的,即便偶爾察覺到,心深也會知曉,這都是無可奈何,因為這就是生存下去,要努力維持的樣子。」
「當改變時,就意味著拋棄了之前的自己,拋棄了之前的『錯誤』思想,任何人都知道,不該在一條錯誤的道路上一直行走,所以,也會不停找尋『正確』的路,令人憾的是,我們不停地找尋,卻從未知曉,究竟什麼路是正確的!這一點,聖人也教不了我們,聖人隻能教出千篇一律的道德模範,但世界是複雜的,不是靠『道德』二字就能行得通,活得久,走得遠!」
「所以不管是不是正確的,我們找尋到最後,隻會找尋到一條適合自己的。」
「適合,也許就是正確的。」
「正確的,就不會再改變了。」
卡奇怔了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難怪你十年前會請辭來到這偏遠巨壁,當初我們還看不你,那會兒陛下剛登基,有數不清的榮華富貴,你卻全都捨棄了,蝸居在這偏僻荒涼之地,而如今,我們這些生活在皇都的人,也隻剩我一個了,其他人被貪婪矇蔽了雙眼,有的被迫捲爭鬥的漩渦,無法自拔,最終隻能落得如今下場,你選的路是正確的,也最適合你。」
「沒有什麼路是正確的。」諾伊斯看了一眼遠沙地上的兩個孩子,眼中閃過一溺之,道「即便是我,也覺得如今的日子太過舒坦,都有些寢食難安,皇都戰火都沒有波及到這裡,但未來這裡終究難以倖免,隻是希那一天來得晚一點。」
卡奇驚了一下,道「不會吧,難道陛下會遷怒於我們?以陛下的手段,想要知道我們的底細應該很容易,我們都是乾淨的,而且經過這次事的警鐘,陛下應該不會再縱容下麵發生這樣的事了。」
「陛下自然不會怪罪我們,但別人可未必。」諾伊斯看了他一眼,道「我們都是陛下最親近的人,不知有多人盯著你我的位置,希取而代之,為陛下的心腹,既然無法扳倒陛下,扳倒我們,屈居於陛下之下,萬人之上,也算是最大的追求了。」
「權力鬥爭遲早會滲到這裡,也許已經開始滲了,隻是我們還沒有察覺。」
卡奇臉微變,道「以我們的實力地位,他們就算想要暗殺我們,也不太可能吧?」
「暗殺自然有難度,但別人可以借陛下的手來殺死我們,比如製造一些機會,讓陛下跟我們離心,讓陛下起疑,然後又用一些手段,讓我們被陛下誤會,這不就有機會了麼?」諾伊斯輕輕一笑,表看上去毫不在意,但說的話卻足以令人悚然而栗。
卡奇怔了怔,一時說不出話來。
明刀明槍他不懼怕,但藏在黑暗中的謀詭計,卻是防不勝防!
「難,難道我們就沒有辦法?」卡奇忍不住道,將希放在諾伊斯上。
諾伊斯微微搖頭,道「我們不需要想辦法,陛下是何等人,我說的這些,陛下如今有所警惕,自然也會考慮到,反而還會借用我們引蛇出,無論誰挑撥我們跟陛下的關係,都會為陛下要殺的人!經過這次事,我們是絕無可能背叛陛下的,這點陛下又豈會不明白?」
卡奇愣了一會兒,長籲了口氣,沒好氣道「我就說嘛,陛下是聖明的,你之前說的那麼兇險,差點把我嚇到!」
諾伊斯輕笑一聲,角卻有些苦,道「陛下自然是聖明的,縱觀古今全球各國,即便是華夏古朝時期的始皇帝,號稱千古一帝,說到功偉績,也不如咱們陛下!即便給始皇帝一張世界版圖,讓他統一了全球,終歸也隻是人類的帝王,隻能自稱天子!」
「什麼是天子?」
「上天的兒子!所以皇帝登基要祭天!」
「而咱們的陛下,不但統一了全球,統一了所有製度,還解決了人類的外患,驅逐了魔,也擊退了荒神和魔蟲這樣的外星侵者,單是這些績,就遠超天子帝王的範圍了,而且陛下如今已經進化得近乎於神明,的強大,帶來的是心態的強大!」
「陛下已經不屬於帝王了,而是神。」
「如果古代帝王是天子,咱們的陛下就是天!」
「天?」
卡奇怔了怔,醒悟道「這麼說倒也沒錯,陛下接近於神,的確不是尋常帝王能媲的,這樣一來,我們倒是不用擔心太多了,真出現什麼危險,陛下算無策,也會提早解決。」
諾伊斯臉上的笑容卻慢慢收斂了,淡漠道「天固然比天子尊貴,但『天』是什麼?」
「嗯?」卡奇疑,沒聽明白。
「天是公正。」諾伊斯凝視著他,道「無論你是是醜,是貴是賤,都不能倖免一死!無論是荒地沼澤,還是繁茂城市,雨季來臨,都會淋!上天不會因你的祈求,而額外眷顧你,也不會因你的惡毒詛咒,而降下雷電懲罰你!」
「天,高高在上,位於雲端。」
「俯瞰眾生,不以眾生喜樂容,也不因眾生悲慘而眷顧!」
「乾旱了,不會因你可憐,而降你雨水!雨水泛濫了,也不會因你家園被毀而停止!」
「天所遵循的,是天的規則,人間的喜怒,對它毫無影響。」
「若你苦苦哀求顯靈了,那也隻是恰好的偶遇,畢竟世間疾苦,哀求的人何止千萬,總會瞎貓撞上死老鼠。」
「這就是天。」
卡奇怔住,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臉變得有些難看,道「你的意思是,陛下也會變得像天一樣,冷酷無?」
諾伊斯沒有正麵回答,隻是輕輕一笑,道「不管什麼時候,陛下總有陛下的考量,我們隻需遵守陛下的規則就好,不要想太多,不管怎樣,至我們眼下是太平的,將來的事太遙遠了,去追尋永久的和平,這本就是一種極其殘酷的戰爭!用戰爭追求和平,豈不是世上最可笑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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