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飛車俠
晚上十點, 對於其他上班族來說,早就應該下班回家, 換好居家服舒舒服服地癱在沙發上。然而對於穆休倫來說,一周之中他至有五天會在公司加班,即使不加班,他也寧可在公司多待幾個小時,而不是回家看養母臉。
五年前, 穆休倫碩士畢業回國後,接手了穆家扔給他的一家小公司。EP礦業集團家大業大,旗下控的子公司有二十多個,然而分給他的小公司卻連年虧損。穆休倫在接手公司後, 放棄原有的資源,轉而去做有金屬生意。
這步棋走得很險。中國一共有七千多家從事有金屬的企業,其中一千多家都於虧損狀態,每年都要賠進幾百個億。
狹義上的「有金屬」,指的是黑金屬(鐵、錳、鉻)以外的金屬,包括常見的金、銀、銅、鋁等等都屬於有金屬。有金屬應用範圍極大, 通信、航太、建築、電力、通運輸等行業都需要大量的有金屬,中國自產能不足, 一直於極大的貿易逆差之中。
這看上去是個大蛋糕, 但這塊蛋糕想要下口,卻不是那麼容易的:想要打電力、航太, 需要過的政府關係;建築、通信又極為依靠酒桌文化……穆家上下幾十口人都在等著看穆休倫笑話, 哪想到他居然繞過層層封鎖, 在來華建廠的外資汽車集團的招標會上,一舉奪魁、一戰名,拿下了一個大單!然後是第二個單、第三個單、第四個單……
汽車行業對不銹鋼需求量極大,有金屬「鎳」是生產不銹鋼的最重要原料。鎳集中在菲律賓、印尼兩國,最近幾個月,穆休倫代領海外投資部沒日沒夜的加班,終於在上個星期,收購了印尼當地的一家鎳生鐵公司。這樣一來,開採、冶煉、進口……這一整條線都被串起來了。
穆休倫非常爽快,大手一揮給員工放了七天帶薪假,今晚海外投資部在一家酒吧開慶功宴,據說要喝通宵。
「穆總,今晚的慶功宴您真的不去嗎?」書恭敬問道。
「不了,還是和以前一樣,你代表我去慶功宴上個臉。」穆休倫隨手把剛批閱完的檔放到了右手邊,「我去了,他們肯定沒心思玩了。」
「怎麼會呢。」書爭當狗,「別看他們經常在上抱怨加班多,其實那些小年輕都特別喜歡您呢!還說如果搞個《企業家101》的話,一定給您投票、打Call,助您高位出道,為組合裡的門面擔當!」
「嗯,我知道。」穆休倫頭都不抬,語氣平靜,「我剛剛的意思是,如果我去酒吧,他們肯定只顧著看我,誰還會想著玩?」
書:「……」
媽呀,他這個狗當的太不稱職了,哪有老闆親自下場自己來的到位!來的蘇爽!
不過穆休倫說得也是實,他的長相即使放在娛樂圈裡,也屬於「上乘貨」。他剛和蘇瑾簽訂包養合約時,有一次兩人約會被狗仔拍到,狗仔不知他底細,還以為他是誰家新推的藝人,寫了一篇令人啼笑皆非的《S姓小花私會翹屁帥男》的小八卦,被撕渣。
書還要開口說什麼,突然間,一道堪稱噪音污染的音樂轟鳴聲突然竄出,伴隨著音樂一起而來的,還有一道男聲聲嘶力竭的嘶吼——
——「我要送你九十九朵玫瑰花!」
神曲一出,洗腦效果絕倫。
書:「……樓下的路被封鎖了,好像是有劇組在拍戲。」
穆休倫:「拍戲?不像。」
他起走到落地窗前,低頭向下去。
他們公司租下了這棟寫字樓的一到五層,而拍戲的那段路,正好在他們公司樓下。從五樓俯瞰,路面上的一切靜都清晰可見。
正如書所說,整條街道都被隔開了,兩輛保姆車停在稍遠的地方,周圍搭了一個小棚子,看樣子是工作人員的休息區。而現在,一夥二十多個小混混頂著五彩繽紛的頭髮,如蒼蠅般聚在一起,正堵在攝像機前。
為首的幾個人推著一隻巨大號的音響,正接連不斷地播放著神曲。
幾個工作人員正在和那群小混混們涉,其中一個人手裡拿著一疊豔豔的紙幣。不遠,群演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正在看好戲。
穆休倫立即推斷出,這群小混混們是在打劫,若是劇組不滿足他們的要求,他們就要干擾拍攝。
穆休倫懶得管這些雜事,然而那大分貝的喇叭確實影響了他的工作。
他沉聲吩咐書:「報警。」
然而就在下一秒,突然有一陣更為刺耳的聲音過了重音喇叭——
——油門轟鳴,車擺尾碾過柏油路面,循聲去,一輛托車自街道那頭,踏著喧囂而來!!
車上,一位材曼妙的騎士伏低子,向著小混混聚集的方向衝了過去。
當危險來臨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第一反應絕對不是應對,而是轉就跑!小混混們也不例外,他們本來就是一群烏合之眾,眼睜睜看著一輛托車向著他們奔襲而來時,他們腦中一片空白,下意識地邁開步子,四散而去!
可惜,兩隻的人哪裡跑得過兩隻軲轆的車?
在五彩斑斕的頭髮中,騎士立即瞄準了其中最亮的一顆鹵蛋腦袋,二話不說轟開油門,再次向著那個影衝去。
「媽的!」被托車攆著跑的頭,正是地頭子五哥,他膀大腰圓,沒跑幾步路就累得呼哧呼哧,每跑一步,脖子上重重的金鏈子就敲打在口上,但他這時候本顧不上疼了,他只想知道,這輛莫名其妙竄出來的托車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突如其來的發展,讓劇組上下所有人都驚住了。副導演手裡還拿著厚厚一遝「保護費」,他本想儘快打發走這群地流氓,哪想到突然有一輛托車殺了出來?
而且……那托車越看越眼。
副導演僵地轉過頭,聲問場記:「我是看錯了嗎……那車……不是『饞了嗎』贊助的嗎?」
「是、是啊,您沒看錯!」場記差點咬到舌頭,「『饞了嗎』花五百萬買了個植廣告,這就是今天白天送過來的車!」
明藍的車、正方形的儲箱、還有那印著LOGO的頭盔,那輛氣勢洶洶奪路而來的托車,而是業界知名外賣品牌「饞了嗎」的送餐車!
經過改裝的送餐車能逆天,平日裡總在馬路上橫衝直撞,簡直就是外賣界的重裝坦克。
而這輛神車到了騎士手裡,更是發揮出了百分之二百的優勢,追在那群小混混後,把他們攆得嗷嗷直!
這條街並不長,不過瞬息的功夫,頭五哥已經從街這頭跑到了街那頭,他使出了吃的力氣拼命捯著兩條小短,憑這份衝勁,即使去參加奧運會也能為國爭了。
然而,人的潛能終究是有限的,當最後一分力氣用盡,他雙腳一,直接摔了個狗啃泥!
後的托車追不捨,油門聲近在咫尺,再有一秒就要從他上過!
「俠饒命!!!!」他就地一滾,圓的大臉從柏油路面上蹭過,地面上糙的石子劃破了他的皮,胳臂上的哈士奇紋也被磨花了。
他顧不得自己狼狽的模樣,癱坐在地上,失神地著那輛在他前險之又險停下的托車,嚇得渾上下抖如篩糠。
他不過是小村子出的小地,初中沒上完,和一幫同樣輟學的兄弟,四打工,結果沒幾天就因為聚眾打架被工廠開除了。後來他們到了大城市,心思野了,便想走邪路,學別人「混社會」,於是他去二手市場花了五百塊錢買了個八手音響——哪想到滋潤日子沒過幾天,就遇到了茬子!
這煞星究竟是怎麼回事,一句話不說開著托車就衝過來?!如果他跑慢一點,如果剎車的速度再遲一點,那不就要直接從他上碾過了嗎??
「、俠,小五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這片有您罩著!!我、我下次不敢了!!!我上有老下有小,還有這麼多從村裡出來和我混口飯吃的兄弟,您大人有大量,繞過我一次行嗎?!!我們走、現在就走!!」
說著,他跌跌撞撞要從地上爬起來,可惜雙如麵條,別說站起來了,他沒尿子就算不錯了。
看著頭地如此蠢態,騎士發出一聲輕笑。
「錯了。」雖然有頭盔阻隔,但聲依舊清脆爽利。
頭地趕忙雙手抱拳,就差跪在地上磕頭了。「什麼錯了……?」
「——我不是俠,我是你祖宗。」
「……」
不等頭地反應過來,騎士突然調轉車頭,排氣筒噴出煙灰尾氣,剛好噴了他滿臉。
接著,那輛托車又順著原路奔了回去,一個擺尾停在了依舊兢兢業業放著神曲的大喇叭前。
副導演看著這位神來客,只覺得後背一,汗倒豎:「您您您您您您好……」
神騎士理都未理他,單腳撐住車,左手探後面的儲箱,就這麼啊啊,然後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出了一把閃閃發的錘子。
副導演:「???」
場記:「???」
其他工作人員:「???」
隔著頭盔,隻瞥了一眼,便立即推算出了這隻八手音響最為薄弱的力點。只見手起錘落,看著小巧卻工打造的地質錘重重擊打在那一點上——音響應、聲、而、碎!!
所有人:「!!!!!!!!」
WTF????究竟發生了什麼????
其實,是借了利之便。手中的地質錘由鉻釩鋼鑄就,只要找準力點,一錘下去,再堅固的巖石到了手下也會劈裂。厚重的巖石尚且如此,那隻破舊的音響不過是PVC外殼,哪裡有什麼抵擋之力?
然而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裡,卻像是看到了神跡一樣——這個看似瘦弱的孩子,作就像是蜻蜓點水一樣,只不過拿著錘子輕輕敲了一下,那個足有半人多高的音箱……就變了一地殘破的碎片?
當做完這一切後,那位神騎師把錘子往儲箱裡一扔,再次轟開油門,向著遠方駛去。
自始至終,沒有留下隻言片語。
眾人看著絕塵而去的背影,足足盯了有半分鐘,方才大夢初醒。
「還等什麼!快去追啊!!把贊助商的道騎走了!!」導演大喊。
於是一群工作人員傻乎乎跑去追托車。等他們趕到時,那輛立下汗馬功勞的托車就停在路口拐角,頭盔掛在車把上,然而車上已經空無一人了。
……
十分鐘後,驚過度的小花蘇瑾在經紀人和助理的陪同下,從保姆車上走下來,滴滴地問:「發生什麼事了,剛才怎麼這麼吵?」
方解瞥一眼,心想,這位姑的演技,只有在這一刻才達到了巔峰啊。
……
沒有人發現,就在旁邊的那棟辦公樓裡,某位深夜加班不回家的總裁,目睹了事的一切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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