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已經有服務員上前：“先生小姐，是兩位麼？”

高檔餐廳的環境幽靜，哪怕正中央有人彈鋼琴，還是掩不住說話聲，陸韻萱坐的位置恰巧對著餐廳大門，聽見服務員恭謙的詢問，下意識的，往這邊瞟了一眼。

不瞟還好，一瞟就瞟見鬱庭川和宋傾城。

宋傾城回來南城，陸韻萱還沒有得到消息，雖然知道是早晚的事，但在這種場合遇見，讓的心裡產生無法遮掩的膈應。

鬱庭川站在宋傾城的後側，給人一種在護著跟前孩的覺。

大老闆小妻……

陸韻萱的腦海裡閃過這個形容，那份膈應更深重。

“陸小姐在看什麼？”對面的中年男人出於好奇跟著回頭。

陸韻萱回過神，淺笑著說：“看到家裡堂妹了。”

話落，人已經站起來，然後朝門口走過去，恰好聽見鬱庭川在問服務員有沒有包廂，先開口打招呼：“傾城，什麼時候回南城的，和鬱先生來這邊吃飯麼？”

宋傾城看著陸韻萱一路過來，又聽到陸韻萱口吻絡的詢問，微微彎了彎脣角：“昨天下午到的。”說著，輕輕挽住鬱庭川的手臂：“要去包廂裡吃嗎？其實我覺得在外面環境也好的。”

鬱庭川轉頭看：“想在外面吃？”

宋傾城道：“既然沒包廂，在外面用餐也沒關係。”

旁邊，陸韻萱適時開口：“要不一塊吧，我們也剛剛點了菜。”

“會不會打擾？”宋傾城往陸韻萱剛剛坐的位置看了一眼，收回目後，看著陸韻萱微笑：“我看堂姐好像有事。”

“沒什麼事，就是公司一個客戶。”

陸韻萱臉上綻放笑靨，轉而看向鬱庭川：“就不知道鬱總介不介意。”

鬱庭川只是把視線溫和地轉回到宋傾城的上，對視著的眼睛：“你決定吧，打算自己找位置還是一塊。”

看著鬱庭川對宋傾城縱容的樣子，陸韻萱脣邊噙著笑，眼底的笑意已經淡去，似乎風一吹就會消散。

宋傾城開口：“我們自己找吧。”

說著，又看向陸韻萱，目帶著：“如果耽誤堂姐工作就不好了。”

陸韻萱仍然在微笑：“怎麼會呢。”

“還是算了，堂姐過去吧，我看那位先生著急的樣子。”

宋傾城不輕不重的語調，聽在陸韻萱的耳裡，真的是沒辦法讓人舒心，卻又不得不裝出落落大方的樣子：“那行吧，我就不打擾你跟鬱總了。”

與此同時，服務員話道：“靠窗的位置還有，兩位這邊請。”

說完，做了個請的手勢。

“走吧。”鬱庭川對宋傾城說。

宋傾城點點頭。

。

陸韻萱回到位置上，對面的中年男人已經開口問：“剛剛那位，是恆遠的鬱總麼？看著有些眼。”

說話的語氣，掩飾不住那種想攀附的意圖。

陸韻萱盈盈笑著，舉起酒杯輕晃，話說的漫不經心：“是啊，就是恆遠投資集團的那位，說來也巧，他跟我堂妹過來吃飯。”

中年男人問：“鬱總旁邊那位小姐，是陸小姐的堂妹？”

陸韻萱像是剛意識到自己說，尷尬一笑，慢條斯理的喝了口紅酒，然後開口：“前些年一直養在我們家，不過現在嘛，能和鬱總在一塊，我們家裡也都替高興。”

中年男人點了點頭，慨道：“這人啊，做得好不如嫁得好，這位鬱總雖然離過婚，但也是一表人才，價擺在那裡。”

陸韻萱笑笑，對這話不置可否。

可能是遇上鬱庭川，中年男人喝了酒，話也更多：“可惜我沒二十出頭的兒，要不然肯定帶到這位鬱總面前過過眼，要是能攀上這樣一門親事，我這輩子也算風了。陸小姐，說出來不怕你笑話，之前我兒子想那個什麼跑車俱樂部，我以爲繳點會費就好，結果人家會的最低標準就是有一輛千萬級別的豪車，還要在外面有些名，暴發戶什麼的統統拒之門外。”

陸韻萱跟著淺笑，幽幽道：“這種俱樂部就是名堂大，其實裡面也沒幾個人，咱們南城真正的有錢人，可都低調著呢。”

“話不是這麼說的，我聽我兒子講，恆遠這位鬱總，還有顧氏那位總，也算榜上有名，就是這兩年不怎麼出去玩了。”中年男人搖著頭，開玩笑的道：“我家裡那兔崽子還跟我抱怨，老爸，我該晚投胎幾年，鬱庭川的兒子，鬱林江的孫子，這什麼俱樂部還不是隨我，我就說，早知道當年就該把你塞回你媽的肚子裡，你也不用當鬱庭川的兒子，重新投胎人兄弟就。”

中年男人覺說的差不多了，看向陸韻萱：“既然陸家跟鬱總相，不知道陸小姐可不可以幫我引見引見。”

陸韻萱扯了下脣角：“這會兒大家都在吃飯，王總你看，改天約個時間怎麼樣，到時候坐下來慢慢聊，也不會顯得趕急趕忙，今晚的話，咱們就先聊聊訂單的事。”

“也行。”王總笑瞇瞇，很是滿意。

只不過在談及合作，依舊不怎麼爽快，大有斡旋打馬虎眼的意思。

陸韻萱沒辦法，只能繼續陪著笑。

……

餐廳另一邊。

鬱庭川點好菜把單子給服務員。

等到服務員走開，宋傾城捧著水杯開口：“沒想到今晚會在這裡到我堂姐，剛纔跟那麼說，沒有別的意思，我和，就是單純的有些不對頭，跟別人無關。”

鬱庭川看向，眼裡有些興致，這邊是吸菸區，他點了菸夾在手指間，隨後一臉平靜的問：“別人，哪個別人？”

“……”宋傾城覺得他是故意的，端起玻璃杯喝了小口水。

然後，裝作隨意的道：“這邊人多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上菜。”

鬱庭川到也沒追問。

宋傾城看著他一派正經的模樣，心裡還在琢磨他那句明知故問，放下杯子的時候，兀自往下說：“我下午逛街，給你買了件大。”

“就裝在剛纔那個袋子裡？”鬱庭川的眼神染了暖意，可能因爲他的臉廓線條削瘦，在燈下，煙霧朦朧裡，加上那種沉穩的氣場做襯托，讓人覺得他投過來的視線格外深，好像正被他寵著著。

宋傾城頷首，想故作鎮定，依然流出赧意：“不是快過年了麼，剛好上商場搞活，鬱菁也覺得不錯，所以就買了。”

“手頭的錢還夠用？”鬱庭川問。

宋傾城耳微熱，卻沒有撒謊，據實回答：“從你卡里轉的五十萬還沒過，零用錢的話……外婆過世前，那兩個月沒住院，加上之前攢的錢，大概還有兩萬多。”

鬱庭川開腔說：“過幾天，讓許東去銀行辦幾張副卡。”

明白他話裡的意思，宋傾城竟有些不好意思，主開口解釋：“玫瑰園的房子已經租出去，每個月有三千左右的租金，已經夠我平時的開銷。”

哪怕再喜歡再信賴眼前這個男人，也沒想過後半生要完全依靠他。

宋傾城心裡很清楚，鬱庭川不管做什麼都非常沉穩可靠，他帶給自己安全，讓重新認識到生活還存在好。

然而，也僅僅是把他當做自己神上的支柱。

不包括做質上的寄生蟲。

人可以把男人當做自己避風的港灣，但是，人也需要擁有能獨自遠航的能力，不確定是因爲以前經歷的太多，還是家庭教育的關係，哪怕最初想著攀上一個有錢有勢的男人，也沒有放棄過以後靠自己去鬥努力的念頭。

人如果把希完全寄託在別人上，最後得到的，更多的是失和彷徨。

不想有朝一日，看到自己對人生產生迷茫。

可能這樣想會有些矯，但也只是的一點點自我勉勵。

鬱庭川見回絕，沒有強迫接，大概是猜到的想法，用手指敲掉那截菸灰，爾後說道：“那就先拿一張卡，平時家裡要添東西，用卡上的錢，就當是家用。”

聽到他這麼講，宋傾城心裡頭暖暖的，因爲真的有一種夫妻過日子的覺。

所以這次，沒再拒絕。

男人賺了錢養家，是天經地義的事。

沒多久，服務員端菜上來。

宋傾城也發現，這些日子以來，鬱庭川帶外出吃飯，選的全是西餐廳，而且每回都會讓吃些牛。

不同於中式的炒菜，碳烤牛排這樣的，確實讓覺得不怎麼油膩。

等菜差不多上齊，宋傾城開口：“點菸，對不好，先陪我吃飯吧。”

“好……”鬱庭川捻熄香菸。

宋傾城不彎起脣角，拿著叉子，低頭吃意大利麪。

快吃完的時候，鬱庭川接到一個電話。

對方是來詢問工作上的事。

餐廳裡音樂流暢，不算太清淨，鬱庭川說了兩句，離開座位到過道上去接聽。

宋傾城坐著，繼續吃剛剛送來的水果沙拉。

“介意我坐會兒麼？”

這時，陸韻萱拎著包出現在桌前。

宋傾城循聲擡頭，看了眼陸韻萱的後，服務員正在收拾餐桌，那個中年男人已經走了，看來生意談的不是很順利，最起碼在陸韻萱這邊應該是這樣。

收回視線，宋傾城緩緩笑起來：“堂姐好像沒吃什麼東西。”

“明明是飯點，還要應付所謂的客戶，哪裡顧得上別的。”

陸韻萱說話的時候，已經在鬱庭川的位置坐下，看著對面的宋傾城，莞爾一笑：“我可能天生勞碌命，不像你這麼好福氣，連吃飯都有鬱總陪著，突然很懷念在國外的日子，按部就班的上班做事，回到家有人做好飯等著，哪像現在，整天在外面跑見不著人。”

宋傾城抿脣笑：“既然這樣，堂姐還是快回家吧，別在外面浪費時間。”

陸韻萱像是沒聽到的話，低頭拿著手機看，自顧自的嘀咕：“還說要過來接我的，這都幾點了。”

說著擡起臉，像是剛反應過來，對著宋傾城勾了勾脣角：“沈摯本來說好陪我一塊見客戶的，後來銀監會臨時有事，又把他喊過去了，你也知道的，那些大集團大企業看著風，實則債務不，向銀行申請鉅額貸款的時候，有些會僞造信息資料，這個時候就要他們銀監會的出面調查，沈摯回國幾個月，工作上還應付得過來，銀監會主席看重他的，沈摯之前申請外調，他們主席是把人留下來，還說打算培養沈摯接他的班。”

“……”銀監會主席說過什麼，宋傾城一點都不想知道。

也不關心沈摯是不是要接銀監會主席的班。

聽著陸韻萱暗暗較勁的話，宋傾城只是淡淡笑了笑，接話道：“這是好事，現在是辛苦點，不過熬個七八年總能熬出頭。”

陸韻萱重新看向宋傾城，笑得溫婉親善，又像是羨慕的說：“沈摯不像鬱總，想什麼時候陪你就能陪，現在外婆又走了，你算是徹底沒了牽掛，以後就能和鬱總和和的生活，要知道這是多人夢寐以求的。”

“就算外婆走了，我仍然不會忘記對我的叮囑。”

宋傾城對上陸韻萱的目，笑意淺淺：“讓我以後好好跟著鬱庭川過日子，堂姐你在葬禮上也看到了，爲一家上市公司的老總，能做到那一步，已經很不容易。”

說著，的視線越過陸韻萱，變得專注又真摯，莞爾：“你回來啦？”

陸韻萱轉眼，看到了走過來的鬱庭川。

鬱庭川站定在桌邊，目溫和：“都吃完了？”

這話，自然問得宋傾城。

宋傾城點頭：“要走了麼？”

“如果不想吃別的，那就走吧。”

“好。”宋傾城微笑，從旁邊拿了自己的包和外套。

陸韻萱還坐著，看到鬱庭川跟宋傾城離去，哪怕期間鬱庭川有把目停留在自己上，卻也沒有專門和打聲招呼客套的意思。

不經意間，已經給了人難堪。

手機鈴聲從包裡傳來。

陸韻萱拿出手機，看來電顯示，是慕安打來的。

剛接起，那邊傳來慕安詢問的聲音：“跟那個王總談的怎麼樣了？”

“好的。”陸韻萱的語調輕鬆。

“王總人不錯的，你好好跟他談肯定沒問題。”

“是不錯，這事要謝謝你安。”

兩人又聊了幾句，陸韻萱藉口在開車，掛斷了電話。

收起手機，脣邊的弧度漸漸消失。

轉頭看向落地窗前，剛好看到人行道上的宋傾城和鬱庭川，兩人正走向停在路旁的轎車，不過幾十米的路，宋傾城的手被男人攥著，路燈闌珊，約可窺見臉上淡淡的笑，有些，又有些甜。

陸韻萱轉回頭，沒有繼續去看。

餐廳的門被從外面推開，有個小姑娘急匆匆的進來，瞧見陸韻萱立刻跑過來，手裡拿了個牛皮文件袋，袋口還開著，出裡面的紙張來。

“陸總監，文件我取來了。”

這個小姑娘，是陸韻萱招進來的助理。

陸韻萱看著對方躁躁的樣子，心更加鬱，直接拿起文件袋，摔到對方的臉上：“拿份文件都拿不好，客戶都走了你纔來，是沒給你路費還是沒給你飯吃！”

牛皮紙袋的邊角很，小助理來不及躲閃，額角被砸出了。

看著盛怒中的陸韻萱，低頭，不敢吱一聲。

……

回到云溪路八號園，已經夜裡九點多。

上樓後，宋傾城把手裡的紙袋擱在主臥的茶幾上，心中有些許不自在，以前也給他買過睡，但是這樣正兒八經拿出來，讓他試穿還是頭一回。

鬱庭川正在扯掉領帶，瞧見海藍的大，開腔問：“怎麼買這個？”

“不喜歡麼？”宋傾城反問。

不等他出聲回答，先自己接下去：“我覺得特別適合你。”

鬱庭川聽了，只是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