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傾城不相信他真的不知道。
每走一步都在算計的人,怎麼會不知道自己被人算計了?
帶去見日本客戶,借李家的手下火災事故,似乎每時每刻都在見針的盤算怎麼做到盡其用。
還知道下午見過鬱林江。
哪怕沒在現場,恐怕也能猜到他們談了什麼。
宋傾城想起上回在醫院,被江遲聽到跟沈徹說盛茂商廈的事,江遲肯定已經告訴他。
既然已經知道了,沒打算再做瞞。
“我跟董事長有過約定,只要我生下孩子,他就把盛茂大廈給我。”
鬱庭川傾,把紙菸上積了一截的菸灰點落在菸灰缸裡,看一眼還蹲著的宋傾城,見垂眼睫像是等著挨訓,沒有辜負的重,開腔道:“生下孩子,你真的相信他會把盛茂給你?”
“……”
其實是不怎麼相信的。
宋傾城心裡明白,自己當初要盛茂是獅子大開口。
“人有小聰明是好事,但要用對地方,要不然,只會給自己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宋傾城只覺得尾椎一陣發涼。
有種被揪住小辮子的侷促。
的雙手搭在膝蓋,這會兒,下意識的蜷攏十指。
鬱庭川繼續說:“首先,你找的人就不靠譜,你跟他要盛茂,不如去哄家裡最老的那位,指不定還能給你當靠山,如果真想要產業,倒不如跟我提,我手裡也有一些,雖然比不上盛茂,隨便拎出來一家,只要你不賭博不吸毒,夠你這輩子食無憂。”
宋傾城低聲反駁:“我不要你的產業,只想把事說清楚。”
見一副急著劃清界限的樣子,鬱庭川倒是難得耐心,順著的話問:“哪件事?”
“很多。”宋傾城擡起頭,看著他:“可能你都已經知道了,那些所謂的巧合,其實並不是真的巧合,包括第一次跟鬱菁回家,我就是想著在那裡跟你偶遇。”
鬱庭川也回憶起第一次相見,就那樣站在鬱菁後,恬靜又漂亮,想起那一幕,開口問:“如果那天我不在呢?”
“只要我跟鬱菁玩得好,總有到的一天。”
宋傾城早打好腹稿,真的如實代起來,仍然覺得很艱難:“那時候我嬸嬸想把我嫁給一個肯給陸氏融資的老總,你見過的,就是那個劉德順,我不願意,所以問沈徹南城商圈有哪些沒結婚的老闆,加上我自己的瞭解,很快就篩選了幾個人選出來。”
“我不選擇那些富二代,是因爲知道現在社會,二十幾歲的富二代,很多還是被父母牽著鼻子走,不如找個能自己做主的。”
整個客廳裡,只有的聲音:“我當時買了十幾本財經雜誌,還有八卦雜誌,其實最開始的時候,我是打算選顧衡叔叔的,有讓顧家飛狗跳的念頭,後來我在微博上翻到,他以前當衆諷刺過一個倒他的明星,我就想,他肯定也知道我和顧衡的事,恐怕會打從心底瞧不上我,所以我想換一個好說話的,哪怕最後不功,也不會把我做的事宣揚出去。”
“後來就是皇庭那次,我弄了塊羊排讓你的狗咬我。”
宋傾城繼續道:“會所第七層的經理過來,我本來想哭的,把事鬧大,你肯定就會出來,或者是讓經理把我帶進包廂,後來聽說你在跟顧政深他們打牌,我知道顧政深是誰,怕他認識我,當場給我難堪,把事攪黃,任由經理帶我去醫務室,我其實料到,哪怕你本人不過來,你的下屬肯定會過來一個,果然,後來許東來了。”
“我等沈徹下班,故意選在馬路對面的肯德基,坐在靠窗位置,恰好能看到皇庭的大門,不管是天停車場還是地下停車庫,有車輛進出都能看的一清二楚,沈徹發短信告訴我下班了,我算好你們打完牌下樓取車大概的時間,然後才從肯德基店裡出去。”
“還有那次,你送鬱菁去學校,我搭的便車。在書店,書是我故意讓人撞掉的,因爲我看到你在門口。你把書撿起來給我,我把手放在快到你手指的位置,本來是想假裝不小心握住你的手,後來覺得太刻意,臨時改了主意。”
“我叔叔讓我去參加顧家長輩的生日宴,顧鬱兩家好,在南城不是,我知道你肯定會過去。隔天在源泉山莊被你撞見,我慌張的,尤其顧政深還在你旁邊。”
“鬱菁讓我去鬱家過週末,本來打算拒絕,可惜還是不怎麼死心,想著可以遇到你,我又答應了。”
“跟著劉德順去高爾夫球場,因爲他在車上告訴我,是去跟恆遠老總談生意,前面那幾次事,我覺得你人還不錯,加上我是鬱菁同學,要是出什麼事,你一定會幫我解圍。”
“包括去皇庭上班,我都是算好的,知道你經常會去那裡應酬。”
宋傾城事無鉅細的代:“還有那晚的避孕套,我知道樓下那家小超市買的是劣質避孕套,不久前有人去鬧過,其實公寓樓的另一側就有避孕套售賣機。那幾天是我的排卵期,我卻騙你說是安全期,就是想趁機懷上孩子。”
這時,鬱庭川手裡的香菸也燃到最底端。
他將黃濾按進菸灰缸,緩聲問:“都說完了?”
“……沒有。”宋傾城稍作停頓,又低聲道:“我那時候說喜歡你,不過是隨便找的藉口,我就是不想嫁給又老又醜的劉德順,所以才接近你勾引你,到現在,我不想再騙你。”
“不管別人怎麼說,我能覺到,你對我真的已經很好,哪怕是因爲孩子。你答應跟我結婚的那天,我去醫院看外婆,不讓你來醫院,我就是怕外婆知道你跟我的關係,一方面,我想從你這裡得到更多,另一方面,我又不敢當著在乎的人面承認這場婚約,想著瞞一時是一時,指不定等到這段關係結束都能不讓外婆知道。”
宋傾城抿起脣角,緩緩的開口:“可能連老天都看不過去,讓我沒了孩子進行反省,我從開始就不懷好意,你邊的人都看得出來,所以到頭來,哪怕我費盡心機,還是會到懲罰。”
“可是比起以前,我不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爲,我也知道自己很自私,所以對不起。”的眼圈微紅,但還是選擇把話說完:“真的對不起,上午試婚紗的時候就想對你說,我以爲自己可以把孩子生下來,那樣,就算仍然虧欠你,也不會像現在這麼多。”
鬱庭川手上孩的臉頰,掌心是微熱的溼意。
倒是第一次看到哭。
已經三十好幾,也是第一次主安人。
鬱庭川在心裡嘆息一聲,把蹲在自己邊的人兒強行拉起來,同時也站起,用手捧著的臉,替眼淚,用極低的聲音說:“別哭了。”
宋傾城不敢去看他,聽到他過於溫的嗓音,驚訝之餘,鼻子跟著一酸。
心中的愧疚越發深重。
鬱庭川道:“按你那麼說,該哭的人應該是我。”
男人的襯衫上沾了幾淚漬,鬱庭川的結微,有些無奈:“我都多歲的人了,你難道想讓我像個二四青年那樣哄你?”
宋傾城忍住哽咽,輕聲道:“不用你哄,孩子已經沒了,你不用再對我這麼好。”
說完,想要推開他。
鬱庭川看穿的意圖,住的手腕。
宋傾城掙扎,鬱庭川反而把人拉到懷裡,在耳邊低著聲道:“剛纔的話跟你白說了是嗎?”
這時,擱在茶幾上的手機響。
震周而復始。
僵持下,宋傾城先出聲:“你去接電話吧。”
鬱庭川還看著,對嗡嗡震個不停的手機置若罔聞。
沒一會兒,有人敲響別墅的門。
老趙的喊聲隨而來:“鬱總?鬱總睡了麼?”
鬱庭川只能緩緩放開宋傾城的手,走過去開門。
老趙一臉焦急,看到鬱庭川出現在門口,鬆了口氣,趕說出那個不太好的消息:“老宅那邊打來電話,說老爺子好像不行了,您的手機沒人接,我就過來看看。”
鬱庭川聽了,二話不說,回屋去拿手機外套。
宋傾城已經不在客廳。
鬱庭川拿起手機,回撥老宅的電話,同時上了趟樓。
主臥裡,宋傾城正坐在牀邊,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擡起頭,鬱庭川還在講電話,等結束通話,他看著突然安分的宋傾城,多多覺得不是好事,特別是生意人,對自己的直覺尤爲相信,但爺爺那邊出事,又不得不過去。
“老爺子不太行了,我現在要趕去醫院。”
宋傾城聞言,流出些許關心。
鬱庭川說:“你先在家休息,有況我給你打電話,到時候再讓老趙送你過去。”
話落,手機再次響起來。
他只看一樣,沒有立刻接,又向宋傾城:“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現在外面下著雨,不要跑出去。”
說完這句,鬱庭川轉下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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