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冇事冇事,前幾天加班累的。”顧承大手一揮,“歇幾天就行,老病了,不要。”
三人正在禮堂的臺階前說著話,這時有人走了過來,了一聲:“顧新橙。”
一偏頭,是季然。
他穿一件隨的短袖,踩著白球鞋。
季然打了個招呼:“叔叔阿姨好。”
顧爸顧媽笑著點點頭,說:“你好。”
“你怎麼過來了?”
“我要去實驗室,順路。你們學院今天畢業典禮啊?”
“嗯,已經結束了。”
“我們學院還得過兩天,我剛剛一路過來,看見那些小孩兒在拍照。”
兩人寒暄幾句,季然和揮手告彆。
秦雪嵐著他離開的背影,回頭用胳膊搗了搗顧新橙,說:“有況?”
顧新橙無奈道:“媽,瞎說什麼呢。”
經管學院金融班的同學正在排隊,準備合影留念。
“小橙子,過來拍照了!”孟令冬站在石階中央,手作喇叭喊。
“去吧,你同學等你呢。”顧承接過手中的花。
顧新橙拿著學士帽跑過去,“來了來了!”
來到孟令冬邊站直,同學們嘰嘰喳喳說著話。
攝影師代說:“等會兒我喊三二一,你們就把帽子扔到天上去。”
“三、二、一!”
“畢業快樂!”
黑學士帽被擲到空中,金的穗子搖晃,每個人臉上儘是燦爛的笑容。
閃燈將這一刻定格在這一年的夏季。
畢業了,我們真的畢業了。
*
國貿CBD,升冪資本,總裁辦公室。
金龍魚擺著尾掃起缸底的細沙,它在水草間遊來遊去,時不時吐上幾個泡泡。
“這條魚一天隻能喂一次,一次量就這麼多。”於修站在魚缸前比劃了兩下,囑咐新來的書,“這魚抵你兩年工資,得小心。”
書一聽,頓時大駭。
於修又指了指羅漢鬆:“這個,每週澆一次水,量得,控製好,保持花土微乾就可以。”
書小心翼翼地問:“這樹多錢?”
於修瞥一眼,冇有回答。
書懂了,肯定不便宜。
四下謹慎地打量一番,這辦公室裡每一樣陳設都不簡單。
不僅價值不菲,還能彰顯獨特而高雅的品味。
忽然,發現總裁辦公桌上還有一盆植,是一株平平無奇的仙人掌。
它出現在這裡,尤為格格不。
問:“這個仙人掌,怎麼養?”
於修:“這個傅總自己養,你千萬彆。了傅總會生氣。”
書:“……”
幾十萬的魚給書養,幾塊錢的仙人掌自己養。
看來傅總的脾難拿。
於修把該代的事代清楚,正準備帶離開。
恰好上傅棠舟,還有個穿著時髦的黃——好像是傅總的親戚。
“傅總。”兩位書畢恭畢敬了一聲。
傅棠舟微微頷首,他倆便出了門,書仔細地將門掩上。
“謔,傅哥,你這辦公室可夠闊氣的啊。”林雲飛走到落地窗前,雙手叉腰,“這場麵,嘖嘖,我也想搞一個。”
傅棠舟坐上辦公椅,轉了轉。
他冇工夫聽林雲飛胡扯,直接問:“你找我什麼事兒?”
“傅哥,我想清楚了。”林雲飛轉過來,“我這腦子呀,真不是學習的料。花了十萬去進修,啥也冇學會。我打算找個懂行的幫我來管理,你給我介紹一個唄!”
傅棠舟:“……我不是獵頭。”
林雲飛:“哎哎,你幫我找個顧妹妹那樣兒的就行。”
傅棠舟冇理他。
“哦,對了,傅哥。”林雲飛想起什麼,“我上次就想問你,顧妹妹發朋友圈說要出國,你倆怎麼回事兒啊?打算異國?”
傅棠舟握著鼠標的手一頓,他緘默幾秒,這才說:“我們分手了。”
“你們分——”林雲飛難以置信,詢問的話說了一半,他識相地閉了。
傅棠舟端坐在辦公椅上,日從斜側落下,他的半邊臉影之中。
麵略沉,看不出半分緒,周氣得人不敢說話。
傅棠舟亦不言語,他的目落在辦公桌的仙人掌上。
當初瘦瘦小小的一棵,奄奄一息。現在綠水靈,茁壯長。
林雲飛撓了撓頭,察覺出氛圍不太對勁。
他順著傅棠舟的目看向仙人掌,打算換個話題:“傅哥,你這仙人掌哪來的?”
“彆人送的。”
“誰啊?這也好意思送出手?”
傅棠舟一記凜然的眼風颳過來,林雲飛立刻住了口。
——恐怕,是個非常重要的人吧。
*
七月初的某天,顧新橙頂著豔,來到首都國際機場T3航站樓。
鵝卵形的航站樓,人來人往,步履匆匆。
推著大包小包,兜兜轉轉。
辦理值機時,後有一對人你儂我儂,依依不捨。
機場向來是離彆的地方,而卻冇有人送彆,唯有父母的聲聲叮囑陪伴。
顧新橙一個人過安檢、過海關,忙碌了整整一上午,終於到了登機的時刻。
一陣熱風捲起純白的襬,隻回一眼,便頭也不回地上了飛機。
坐上位置時,一切塵埃都已落定。
上方的音響有乘務長的中英文播報,頭戴紅貝雷帽的空姐挨排提醒每一位乘客繫好安全帶。
遮板刷刷落下,機艙頓時線頓時幽暗。
顧新橙看著前方螢幕上的安全飛行小視頻,將安全帶扣好。
這是有史以來最長途的一次飛行,目的地是波士頓,中途要從西雅圖轉一次機。
前往國是一次冒險,可向來不缺乏冒險神。
一切整裝待發,飛機在長長的跑道上行加速,最後一飛沖天。
待飛機平穩之後,顧新橙打開遮板,向舷窗之外。
藍天白雲之下,這座龐大的城市,好似實景地圖上的一掠影。
北京,再見。
顧新橙默默告彆,隨後靠上椅背,戴上眼罩。
在心底預演,該怎樣擁抱下一座城市。
*
“傅總,上週薑經理他們去上海看了這家公司,主要做的是AI智慧醫療,這是報告,請您過目。”
於修將一份沉甸甸的報告遞到傅棠舟麵前,可他冇有接。
於修抬頭,發現傅棠舟正看向窗外。
他下意識地回頭去看,天空湛藍,空空如也。
高樓大廈疊出的天際線,蔓延至遠方。
“傅總。”於修又提醒了一聲。
傅棠舟收回目,正襟危坐,將報告拿過來一頁頁地翻閱。
桌上的仙人掌鬱鬱蒼蒼。
無人知道,方纔有一架飛機經過。
[第一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