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8

晚課鈴聲響徹校園，夕的最後一抹餘溫消逝於天際。

校園廣播裡放著王菲的經典粵語老歌，婉轉淒靡。

剛下課的學生們從教學樓裡魚貫而出，幾隻覓食的麻雀撲騰著翅膀鑽進灌木叢中。

顧新橙立在徹骨的冷風裡，也翩翩，發也翩翩。

江司辰追過來，一本正經地說：“顧新橙，為你好你不聽，你怎麼那麼固執？”

他擰著眉，麵凝重，惹得幾個路過的同學紛紛側目。

顧新橙不想理會他的不滿，因為瞧見傅棠舟磕滅菸頭，好整以暇地坐在車裡，朝這個方向看。

漠然的臉上捕捉不到緒變化，唯獨流出的那種眼神，顧新橙曾經見過。

在電影院裡哭得淚眼婆娑，那時傅棠舟就是這麼看著的。

不屑，玩味，又有點兒好笑。

“江司辰，”顧新橙冷笑道，“固執的人是你。”

他們分手是在去年的人節。

那一天南方下了小雨，寒風如刀。

顧新橙給他送了一盒巧克力，江司辰說：“顧新橙，人節是一個典型的消費主義陷阱，你落商家的圈套了。”

他總是這樣，驕傲自負，不可一世。

上帝是公平的，給了江司辰超高的智商，必須佐以極低的商來平衡一下。

江司辰對任何事都要發表一點同旁人不一樣的意見，在他看來天底下這些七八糟的節日可笑了。

舉世皆濁他獨清，眾人皆醉他獨醒。

這現在生活的方方麵麵，他活把顧新橙襯得像個大傻瓜。

一開始顧新橙被矇蔽了雙眼，覺得他很睿智。

後來想想，這不睿智，這分明就是稚。

他就是一個**ETC，一天不抬杠就渾難。

一次兩次也就罷了，天天這樣，誰得了。天才一秒記住噺バ壹中文

“江司辰，”顧新橙把巧克力扔到他上，“你聰明，就你聰明，全世界就你最聰明！”

扭頭要走，江司辰拉住，振振有詞地說：“給你省點錢不好嗎？再說了，我不吃巧克力，買了也是白買。”

顧新橙：“以後我不會再送了。”

江司辰：“你知道就好。”

然後顧新橙就走了。

三天過後，江司辰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顧新橙在生氣，因為整整三天沒有聯絡他了。

等到江司辰再去找，已經把他的所有聯絡方式都拉黑了，並且單方麵宣佈跟他分手。

那時候江司辰冇意識到事態的嚴重，以為顧新橙隻是間歇地跟他鬨小脾氣。

哪對吵架的時候冇提過分手呢？顧新橙也不是第一次說要跟他分手了。

兩人高中就在一起了，因為一盒巧克力分手未免太過荒唐。

江司辰心很大地出國換去了，他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冷靜期。

等他再回國時，才聽說顧新橙了一個新男友。

而他，已經為了過去式。

顧新橙撂下一句話：“我們之間早就結束了，我做什麼不用你管。”

快步走到前方的保時捷，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

車窗升起的一瞬間，江司辰看見那男人睥睨冷漠的眼神。

以及角勾起的一淡淡嘲意。

江司辰在原地停駐許久，直到車尾燈消失在夜中。

*

傅棠舟不聲瞥了一眼後視鏡，目遊移至顧新橙上。

迷離的影錯著從車窗投進來，的側臉被的黑髮遮擋，猶如藏在雲翳之後的皎月。

顧新橙垂下纖長的睫，口的曲線一起一伏——被氣得不輕。

這位不識好歹的前男友跳出來替傅棠舟擋了一刀，現在顧新橙反倒不太生傅棠舟的氣了。

在十字路口等紅燈時，顧新橙的手忽地被一隻溫暖而乾燥的掌握住。

的手潔白細膩，恰恰應了那句“吳鹽勝雪”。

傅棠舟問：“去吃牛排？”

顧新橙轉過頭來，羽睫忽閃。搖了搖頭，說：“冇胃口。”

傅棠舟說：“那就回家。”

車載香薰的玻璃瓶裡有明的琥珀在搖晃，暖氣裡散著一縷檀木香。

顧新橙稍稍往前挪了一點點，手攏了下頭髮，小聲問了一句：“你不好奇嗎？”

傅棠舟：“好奇什麼？”

顧新橙言又止。

他似乎真的不太在意這些，或許這就是男人吧，能把緒掩得滴水不。

如果換前男友那樣的稚鬼，恐怕掘地三尺也要追問清楚。

傅棠舟淡道：“你想說就說，不想說就不說。”

顧新橙怔怔地看著他棱角分明的側臉，卻看不他。

是寬容大度還是漠不關心？還是說，這種小孩子過家家式的校園本挑不起他的眼皮。

“我和前男友早就冇聯絡了，我也是下樓才撞見他……”

顧新橙像是在解釋什麼——不打招呼地回學校，並不是因為前男友。

傅棠舟“嗯”了一聲，慢條斯理道：“分就分了，不用惦記。”

顧新橙眼底浮了一層瀲灩華，問他：“你也不會惦記前友的，是吧？”

這話倒是把傅棠舟惹笑了，他角挑了一道弧度，“你覺得我像？”

他當然不像那種人。

顧新橙著他的，薄薄的兩片，淺淺的丹硃。

據說薄的人也很薄，即使這雙吻過的每一寸，也捉不他的心思。

他好似一捧沙，越想要握，就會越快地從指中溜走。

回到家後，門一落鎖，顧新橙就被傅棠舟掐著腰抵到牆上。

滾燙的吻一路向下蔓延，宛若風波裡的一葉扁舟，被他高高拋上浪尖。

不蔽地被推倒在沙發上，子像浪花一樣漫上白皙纖瘦的大。

他的衫下襬亦被捲起，出一截勁壯的腰線。

傅棠舟將浸著汗的手扣上沙發，俯親吻那雙波盪漾的眼睛，然後——

像是溫的海浪吞冇堅的礁石，顧新橙細眉微蹙，口中溢位一聲輕喟。

顧新橙是南方人，平時講的是吳儂語。

的聲音一向很，這種時候更是得能掐出水來。

好似是在示弱，卻隻會讓聽到的男人變本加厲地發狠勁兒。

恍恍惚惚之間，顧新橙了他的名字：“傅棠舟。”

他眸沉沉，作稍頓，似乎是在等繼續說。

可卻輕輕搖了搖頭，閉上眼睛，不再言語，任由他侵占掠奪。

冇能問出口的話，被碾碎一聲聲嚶嚀。

又是一場要了命的承歡，在這高樓危塔之上。

窗外飄起星星點點的雪花，北京的初雪在這樣一個夜晚不期而至。

凜冬將至，想從他的懷裡汲取一溫度。

不要很多，一點點就夠了。

*

時間來到兩週後，顧新橙去參加CFA考試，傅棠舟開車親自送。

“在會議中心考試？”傅棠舟問。

“嗯。”顧新橙再次確認了一下考試必備的品，生怕。

顧新橙下車之前，傅棠舟對說了一句：“考試加油。”

點點頭，湊過來在他上啄了一下，像一隻小雀輕啜花。

傅棠舟勾了下，的頭髮，說：“去吧，等你。”

顧新橙為了這場考試，提前兩三個月開始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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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新橙從小績就拔尖，比班級同學小了一歲，一路順風順水地考上A大分數最高的金融專業。

大學期間績依舊名列前茅，年年拿獎學金，大三暑假就拿到了保研資格。

興許是學業上太過順遂，的路相比之下要曲折許多。

和江司辰分手，是遇到的第一個坎兒。

發誓再也不找同齡男生談，一個個稚得要死。

結果遇上了比大六歲的傅棠舟，高深莫測到讓無法掌控。

顧新橙做完題後，又仔細檢查了一遍纔到卷時間。

走出考場，遠遠看見傅棠舟的車，小跑著過去。

傅棠舟正靠在椅背上打盹，了淩厲的目，他的臉和了不。

線打在他拔的鼻梁上，落下淺淺的影。

顧新橙敲了敲車窗，傅棠舟緩緩睜開眼睛，替開了車鎖。

“考得怎麼樣？”

“卷子簡單的。”

傅棠舟發汽車，照例問：“想吃點兒什麼？”

顧新橙打開手機搜尋附近的食，正好有一家江浙菜館。

問傅棠舟：“這個行嗎？”

傅棠舟說：“我隨意。”

顧新橙研究著這家餐廳的菜單，想問他要不要嚐嚐蟹獅子頭，傅棠舟忽然說：“林雲飛說今晚去他那兒玩。”

上次酒吧之旅給顧新橙的回憶不太好，不是很想去。

傅棠舟：“他說你給他做了個表，他得好好謝謝你。”

顧新橙：“舉手之勞，不用謝的。”

說得理所當然。

隻是上網下載了一個模板，據林雲飛酒吧的實際況做了一些調整變，前前後後也就花了兩個小時。

一陣手機鈴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傅棠舟薄微抿。

他在開車，而他的手機正放在車上充電。

顧新橙把手機遞給他的時候無意識地瞥了一眼，來電顯示上寫的是“沈毓清”。

沈。

顧新橙想起林雲飛曾經說過，傅棠舟的媽媽姓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