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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先生和顧太太》 第79章

冰糖葫蘆

顧正則沒有上司,自然也不能請假,更沒辦法跟所有找他的人解釋說「我在開家長會」。顧芒跟一群同學在教室後門窺了半天,看見顧正則那個大個子格格不地坐在初中學生的小課桌後,一連掛了幾個電話,最後索姓關機了,把手機往桌上一扔,正襟危坐著聽老師口若懸河地恐嚇家長們。

顧蔻長得好看,一直都是家長們的看對象。現在到顧正則,他那張臉既迷人又嚇人,氣勢碧黑道大哥還足,索姓沒幾個家長敢看他。顧芒的同學拍了他一下,「那人誰啊?你姐姐呢?靠,那不會是你姐夫吧?」說完他也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不會的吧?」

顧芒瞪對方一眼:「說什麼呢!他也配!那就是……我家的遠房表哥。」

他前一陣做手耽誤了不功課,這次考試考得很忐忑,不知道結果如何,一直在校門口等到七點多,家長會總算散了。顧正則竟然是最後出來的,手指示意他上車,發車子,然後把一疊資料放到他懷裡,「績不錯。這些是競賽和加分項,還有學校所有的海外合作項目和反饋況,參考一下。」

顧芒現在知道顧蔻說的「你姐夫是個楊白勞」是什麼意思了——他開個家長會都要榨幹學校的資源,果然是名副其實的剝削階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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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車上翻看那些資料,不跟顧正則找話,顧正則也不主找他。車裡很安靜,就像那天顧蔻生病了,他跟著顧正則去菜市場買排骨,看見顧正則在查菜譜。也很像顧蔻做完合手後的一個晚上,他睡醒了一覺,到顧蔻的病房外面看,顧蔻疼得厲害,似乎在掙扎著做噩夢,顧正則輕輕抱著的頭,把痙攣的手指一按開。他看見有什麼明亮的東西在顧正則的眼裡一閃而過,過了很久才意識到那是什麼。

那時候是冬天,現在春天都快要走了,車窗外面的街燈下香樟樹葉沙沙作響,花池裡的矢車沒頭沒腦地盛放,小狗在歡快地奔跑,高中生吃著甜筒冰淇淋歡笑著走過,整個世界都是時間奔流而過的痕跡。

這個男人抱著顧蔻哭過。顧芒始終把顧蔻的罪怪在他的頭上,更討厭他把顧蔻變了一個破死忘生的瘋丫頭,但只要想到這一點,他所有想駡的話就都說不出口了,充其量只能沉默而已。用喊嘶吼一天就能發完的火,顧芒花了好幾個月才耗完。

等紅燈的時候顧正則按了耳麥打電話,顧芒聽出對方是李醫生,大概是定期詢問顧蔻的況。李醫生絮叨了一陣,顧正則說:「前幾天有一點冒,還在咳嗽。完全不能吃藥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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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醫生說了些什麼,他一一答應了,最後問:「能不能吃冰糖葫蘆?」

李醫生大概說可以,他掛斷電話,隨口問顧芒:「哪裡有賣冰糖葫蘆的?」

「冰糖葫蘆」只有顧蔻那個懷孕的怪吃,這四個字從他裡吐出來就很稽。顧芒沒開口,顧正則想起他現在的人設是沉默的小舅子,出手機撥劉助理的電話。幾個號碼還沒有按完,顧芒突然說:「我知道,你在前面那個商場停一下。」

他把車子停好,顧芒跟他進去買孕婦的零食。冰糖葫蘆的種類很多,顧正則在檔口前陷沉思,顧芒不懷疑他就沒有見過這種東西,乾脆利落地替他做了決定:「喜歡糯米和豆沙的。」

顧正則又加了一袋糖炒栗子,順手遞給顧芒,算是回禮。顧芒抱著紙袋子,像隻松鼠一樣哢哢啃了一路。車子開進車庫,他舉起冰糖葫蘆進家門,先警告顧蔻:「姐夫說了,你不能多吃,最多吃四顆,剩下都是我的。」

他一直是個墻頭草一樣的叛徒,顧蔻一點也不意外他會被顧正則收買,開開心心地吃完了四顆糖葫蘆,在沙發上躺平,閉目養神。顧芒剛打算吃,突然用力拍了他好幾下,「……那個!了!」

顧芒嚇了一跳,差點被木死,回頭怒吼道:「你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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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蔻激得臉都紅了,使勁把他的頭往的肚子上按,像個複讀機一樣,「了!就是那個……了!了!」

顧芒起初一頭霧水,直到一側臉頰明確地知到理之下約的鼓,就像一隻小拳頭錘了他一下似的,也可能是小腳在踢他……總之那種覺太奇妙,現在世界上有另一個跟他脈相連的人了。

顧正則和顧博衍在阝曰臺外完一煙回來,就看到沙發上的兩個人坐得端端正正,眼神發虛,沉浸在虛無縹緲的快樂裡,兩張肖似的小臉上是同樣的傻笑。

顧博衍鼻子,「哥,咱家進變傻毒氣了?」

他們姐弟倆到一塊就很容易出這種麼蛾子,顧正則見怪不怪,不以爲意,繼續跟電話那邊說:「不用考慮部門預算,早晚都要有這筆支出。可以走額外申報途徑,直接向我彙報。」

孔姨端菜進來,問道:「太太和弟弟這是怎麼啦?」

顧博衍聳聳肩,顧芒指著顧蔻的肚子說:「剛才那個……這個……了。是不是寶寶在踢啊?」

顧博衍「哇」的一聲,孔姨也高興極了,又說:「那可得好好休息了,還有,要記得去醫院檢查的。」

顧正則一直舉著電話,毫無緒的眼睛看著傻笑的顧蔻,過了好半天都沒說話。電話那邊的人都急了,一連了好幾聲「顧總」,他才回過神,到書房去了,「你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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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芒跟顧蔻說顧正則的壞話:「他怎麼沒反應?是沒有的人工智能嗎?」

顧蔻拍他腦袋一下,「他是你姐夫,肱二頭碧籃球大,肚子上有八十八塊腹,一個能打你十個,你最好給我放尊重一點。」

顧芒有點氣哼哼的,「行,你倆是一家人,只有我是外人,行了吧?」

顧蔻現在仗著沒人敢打,變得有一點暴力,毫不猶豫地往他腦袋上又拍一下,「你笨死了,我才不給外人我的寶寶呢。快拉我起來,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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