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
夢境裡的休很輕,始終漂浮在某種介質裡,像一隻沒腦子的明水母。
小時候父母帶和顧芒去海洋館,顧蔻第一次見到水母就喜歡得要命,抓心撓肝地想養,但那時候學習張,父母當然不同意。
後來顧正則帶去海底潛水,絢麗的魚群從珊瑚礁中穿梭而過,突然走了神,抬頭看著上方的一群水母。顧正則還以爲想上去,拉起的手,緩緩浮上水面。
悄悄跪在游艇甲板上看海面下漂浮的生,義大利潛水教練喜歡逗孩,佯裝要推下去,「喂,別看了,咱們下去玩吧!」
顧蔻抓著欄桿不放,中文英文和剛學的義大利文夾雜在一起,七八糟地喊:「水母有毒!要去你去!我不下去!」
的臉都嚇白了,顧正則皺起眉「嘖」了一聲,走過來把拉到自己後,回船艙去吹頭髮。
顧蔻一直都記得那些魚群。那是第一次出國玩,顧正則一直都在忙,電話會議開了好幾,因而有很多機會留意璀璨的夕阝曰、悠閒的老夫妻、鮮艶的珊瑚礁,還發現夜市上竟然有人賣水母,放在小魚缸裡,沉沉浮浮。
出海那天問教練:「賣水母不犯法嗎?」
教練聳一下肩,「普通水母不是保護。」
第二天就得了闌尾炎,開刀切掉了,在麻醉裡昏昏沉沉地睡了很久。等清醒過來,落地窗外已經又是一個明亮的清晨。
刀口有些疼,費力地轉頭,看見床頭櫃上放著一個小魚缸,裡面有一隻小水母,力在方寸天地裡游。
水母很依賴綫,沒有水族館的布景和深海的底,在曰下這麼一看,其實也沒有那麼漂亮。
魚缸裡的環境跟大海裡畢竟不一樣,那隻水母沒幾天就化掉了,但顧蔻悄悄把那個魚缸帶回了家。
後來顧正則送過很多東西,房子、車子、票、珠寶……顧蔻多有點不知好歹,都躲開了,但那次的小水母還是顧正則第一次給買禮。雖然兩個人幷不悉,但顧正則畢竟是拿走很多第一次、也給了很多第一次的人。
這是個怪夢,一直沒有夢出什麼節,只是一直漂著。到了最後,顧蔻覺得無聊,努力清醒過來,看看表,竟然已經是下午了。
昨天穿的那條禮服掛在床頭,綢角有點皺了。外面一片白茫茫,雪已經停了,積了薄薄的一層。
顧蔻只記得昨晚自己拽著顧正則的袖子不放手,不明白他爲什麼不能躺下來,明明冷得要命。顧正則把推回被子裡,很無奈地說:「今天不行。」
顧蔻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終於坐起來,慢吞吞地挪到外面,先是聞到飯菜的氣味,然後就明白了爲什麼「今天不行」。
因爲顧芒也在家。
顧芒坐在餐桌旁玩手機,顧正則站在床邊看一本東西,景跟那天顧芒跟他室友在辦公室的時候一模一樣。
顧蔻懷疑他們兩個打架了。顧芒最近火氣不小,年紀不大,卻也不是好糊弄的,但顧正則應該沒有小心眼到手打一個小孩,而且八個顧芒都不夠他踹兩腳的……
半是沒力氣半是震驚,兀自胡思想,在小客廳外面探了足足半分鐘的頭,脖子都快要扭斷了,那兩個人終於發現了病號。
顧正則一抬頭就看見門後的半個人,「醒了?」
顧芒啃著蘋果扭回頭來,看見顧蔻,就從椅子上跳下來,順手了一把的額頭,「這是退燒了吧?你可真能幹啊,睡得跟那什麼似的。……你瞪我幹什麼?」
顧蔻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還在瞪他,就是瞪得停不下來。不知道他和顧正則是怎麼回事,想讓顧芒給自己講明白,但是顧芒沒眼,把搞得越來越糊塗。
顧芒突然湊近了,小聲說:「你能不能注意點形象?穿兒睡也就算了,好歹也梳個頭吧。」
顧蔻的腦子像是銹住了,真的下意識抓了兩下頭髮。
顧芒滿意地拉顧蔻去吃飯。幾盤菜做得香味俱不全,堪稱慘不忍睹,不知道是誰做來毒害對方的,顧蔻沒敢筷子,好在顧正則給遞了一杯水,「先把藥喝了。」
顧芒和顧正則誰也沒看誰,大概真的有仇。顧蔻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解圍,一邊想一邊喝水。一片藥剛咽下去,突然聽到顧芒說:「姐夫,我姐啞了?」
……姐夫?
誰是他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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