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娘做了證，旁邊演奏雲華天響伴奏的琴師又出來跟著做了證。

宋書生一未，冷眼看了看徐九州，看了看花娘，看了看琴師，看了看激憤的看客們。

調緒、佔領話語高低、旁觀者鐵證、害者無私論……

短短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徐九州將所有人對輓歌的喜，轉化爲對宋書生的怒火。他很功，十分迅速，沒有給宋書生哪怕一句話的辯駁空間。而此刻，所有人都是躁憤怒的，宋書生再說話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宋書生看著徐九州，然後說：“輓歌姑娘是當事人，不妨問問輓歌姑娘到底是怎麼回事。”

徐九州一聽，差點笑出了聲，心道宋郎啊宋郎，管你學問滔天，這還是急了踩進我最後的死局裡。

他溫而心疼地對輓歌說：“輓歌，你說吧，放心，不需怕他狀元郎的份，我們每個人都會給你做主。我們一定會聯名上書給聖上，爲你討一個清白，聖上歷來心繫天下，爲名做主。我家父親更是嫉惡如仇，十分憎惡那些爲虎作倀之人，今天一事同他一說，他定會替你做主。誰人也不能欺我們疊雲之花！”

“對！”

先是圍著徐九州的公子哥們附和，接著是底下的看客們附和。

宋書生避嫌，一句話都沒說。

輓歌忽然“冰釋前嫌”一般開朗一笑，如同冬天裡的梅花。

這份笑容讓徐九州到莫名其妙，先前說好的委屈與幽怨呢？

“大家其實誤會了。其實我歷來喜歡宋郎，早在宋郎登名狀元郎，遊遍開城，我還未進摘玉樓之際，就私自將其當作心上人。之前與宋郎共舞，實在是我與心上人近距離接，害不已，心中如兔，作塌了，了，宋郎纔不得不略顯親地將就我。而且，先前燈昏暗，想必徐公子看得不確切，誤以爲我了苦，其實我是滿心喜歡的。不過，徐公子爲我打抱不平，實在不勝激，還有花娘和琴師，以及在場的諸位，輓歌難當你們的喜。”

說的真摯而，時不時看向旁邊拔的宋書生，那含脈脈的眼神，在明亮的燈下，誰都能看得清楚。

徐九州一臉不可思議，焦急地說：“輓歌姑娘，你不用怕，說真話即可，不必怕他狀元郎的份！”

輓歌神不變，語氣不變，“謝徐公子的喜，輓歌向來實事求是，瞭解輓歌的人都知道，輓歌從來不會了委屈默默忍，也不會隨意說些昧心的話。”

“花娘！”徐九州怒不可喝地看向臺變的花娘。

這場面一遍，只是傳話跑的花娘早就嚇破了膽，當即跪下來就說：“我看是看到了……但興許是眼花，而且燈的確昏暗……輓歌，說不定真的心繫宋郎……我也可能沒看到……哎呀，我這眼睛真不爭氣。”

花娘語無倫次，支支吾吾，懲罰自己一般摳著眼睛。

“混賬東西，你剛纔怎麼說的！”

徐九州覺自己被當猴一樣耍了。

宋書生知道，場面變了，是自己站出來說話的時候了。

他一步到臺前，“徐公子，花娘只是一個普通百姓。聖上在《告街注》裡有一句話，你應該聽聽，‘爲者，心繫民也，無民則無，做父母，做兄弟，做子，切不可抱著烏紗帽高高在上’，不知道你認不認同聖上的話。”

徐九州哪敢不認同，一百個腦袋都不夠他一句“不認同”掉。

同樣的，宋書生也沒給徐九州說話空間，“對於摘玉樓而言，今天是個喜慶日子，如果因爲這遭誤會之事，就生了晦氣，那對在場各位誰都不好。本是誤會之事，也不必生太大了，我倒是不介意，就怕這誤會鬧大了，真讓人以爲輓歌姑娘清白損。事實也很清楚，輓歌姑娘清白無恙，既然諸位喜，就莫要把事鬧大。”

宋書生這番話，將自己貶低，再度擡高輓歌，落在衆人耳朵裡，便是“他全心爲輓歌著想”的意思。於是乎，大度、在理這些想法順理章地了他們對其看法。

這當事人的話，可比旁觀者的話有分量得多。

又是聖上欽點盛讚的狀元郎，聖上的眼，總不會錯吧？

一來二去，徐九州之流大勢便去。

輓歌適時地站出來打圓場，“今天鬧了不開心的事，當作賠罪，輓歌再爲諸位彈幾首曲子怎麼樣？”

輓歌纔是今天的主角，一說話，爲而來的人無不滿意。

三兩下，氣氛又熱鬧起來。

徐九州咬牙切齒地看著臺上的輓歌。輓歌回以堅定的眼神。

同宋書生表達了心意後，便無慾無求了，怕什麼報復，怕什麼丞相之子。要報復，就把我的挫骨揚灰吧，在心裡說。

輓歌極盡畢生所學，盛地彈奏，爲場間衆人彈奏，爲宋書生彈奏，爲自己短暫但無憾的一生彈奏！

宋書生回到看臺，看著徐九州問：

“想殺了？”

徐九州打著哈哈，“宋郎說笑了。”

“徐九州，我明天會再來摘玉樓，要是一頭髮，你全家必定死無全。不要覺得我做不到，朝堂上上下下，誰是你們的人，誰貪污、誰欺上瞞下、誰謊報災、誰爲虎作倀我一清二楚，就連你十八歲殺的兩名無辜子，我也翻得出們未寒的骨，更不提你替人徇私舞弊之事了。疊雲國的禍，早該連拔起了。我今天願意跟你來，是不想讓陛下擔心，不是因爲不知道你會在這裡算計我。”

宋書生抓著徐九州的領，冷聲說：

“你是不是在想，要是輓歌姑娘聽了你們的話，做了僞證我就完蛋了？就能用這件事讓你家爹爹夥同黨羽我下臺了？稚，可笑。從一開始，你們就沒有贏的可能，因爲陛下，從來都知道你們犯了什麼事。疊雲的禍，授卿大人早在八年前就理得清清楚楚了，之所以連拔起，不過是陛下不好直接下來，陛下是聖明之君，做不得這種髒事。這些髒事，會由我來做。”

宋書生手一推，徐九州便跌倒在地，臉煞白。

“徐九州，記住了，你徐家犯了大錯，但曾經也立過大功，不至於滿門抄斬，最多在大牢裡度過一生，念及你們份，興許待遇不會差，好吃好喝總是有的。但你若殃及無辜，那你家一定是滿門抄斬，五馬分。”

шшш＿тt kán＿c○

宋書生轉離去，“我宋書生說到做到。”

臨到二樓樓梯口，他轉過，衝著臺上的輓歌微微一笑。

後者停了一個音，隨後更加地彈奏起來。

忽然覺得一切似乎沒那麼悲觀了。

出了摘玉樓後，瞧著天上去，勾月彎彎。

繁華的開城大街，燈火通明。

宋書生輕輕拍了拍掌，一個黑斗笠人悄無聲息出現在他旁邊。

宋書生溫聲說：

“勢如何？”

“主要人員一共一千九百四十二人，旁系分支加起來共計八千七百八十四人，全部都在控制範圍。”

“收網。”

“是！”

黑夜斗笠人又悄無聲息地離去了。

宋書生獨自一人走在大街上。現在又是五月天……

他想起了十七年前那個五月天，第一次遇見先生和兩位師姐；

想起了九年前那個五月天，終於了三味書屋的學生。

宋書生大步向前，頭也不回。

五月的清風吹滿他面，吹過他邊，向著走過之路吹去。

“先生，我以心照明月，明月也照我心。”

只是，先生，你在看著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