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安宜跟平煜等人寒暄完畢,用疑的目投向殿門口那棺材,不解問:“這是怎麼回事?”
李攸心中暗笑,若不是這廝給金如歸通風報信,焉能引得金如歸扮作林夫人夜闖平府?這會兒倒裝得全不知。
他往後珠簾瞥了瞥。
來時路上,他和平煜都不知道萬梅山莊的部構造,也不知傅蘭芽進殿後究竟會被安置在殿中何。
但想來到了萬梅山莊後,文氏父子爲了避嫌,絕不會當著衆人面在傅蘭芽周圍安僕婦,其餘江湖門派在弄明白來龍去脈前,更不會無故靠近傅蘭芽。
也就是說,進殿之後至有一段時間,傅蘭芽邊是沒有設防的。
故而他們早就商量好了用棺材引開殿中諸人注意力的法子。
在平煜跟衆人周旋時,他則用最快速度在珠簾周圍撒下七絕。
七絕是製的毒|藥,極烈,有麻痹之用,中毒之人會如被看不見的繩索縛住一般,瞬間無法彈。
藥之高,哪怕武功蓋世之人也難以抵擋,故偶爾被錦衛用來對付負隅頑抗的犯人。
因此藥造價極高,一兩末便需萬金,便是財大氣如錦衛,也不過每年制上幾兩,以防萬一。
平煜啓程來雲南時,未想到路上有這麼多意想不到的狀況,也就未帶七絕出來,在湖南遇到林之誠後,纔去信京城,令留在京城的屬下將此快馬送來,一來一去,耽誤了許多功夫,前日才送到平煜手中。
珠簾後撒下七絕後,無疑在傅蘭芽周圍豎立起了一道銅牆鐵壁。若有人突然靠近珠簾,未等接近傅蘭芽,便會吸進七絕的末,頃刻間麻翻在地。
自然,他們自己早已提前服了解藥。
除此之外,平煜還將金陵城外所能調的助力全都暗中調起來,爲的就是在此次武林大會上能有備無患,防備各類意想不到的狀況。
加上這道屏障,平煜已經虛虛實實設立了四道圈套,可是他們今日既要想法設法引最後一塊坦兒珠出來,又要應對金如歸和鄧安宜,同時還需護住傅蘭芽,如此棘手的局面,每一步都需算得極準,否則只會全盤皆輸。
他這邊想著心事,那邊平煜卻已經接過了鄧安宜的話頭,道:“這子是昭月教的奉召,名喚紅棠,說起來,也算是作惡多端,死不足惜,但殺之人牽涉到二十年前一樁大案,故我令人特將的首擡至武林大會,想借各位英雄的眼力看看紅棠究竟死於何人之手。”
“竟有這等事。”鄧安宜滿臉詫異,一襬,在另一邊坐下,“不知則熠眼下可得出了結論。”
平煜還未接話,霹靂掌的徐掌門卻再次開口了,語氣不冷不熱,“平大人還爲給我等解釋明白,昭月教是江南有名的魔教,兇手殺許是爲了除惡揚善,不知平大人爲何如此執著。”
徐掌門的話似乎頗有號召力,當即便有不掌門也跟著附和道:“請平大人把話說明白。”
平煜看了看殿外的天,估著大哥已經悄無聲息帶人前來,而以金如歸的腳程,大約也已趕至山腳下,火候已經差不多了,便從懷中取出一,放於面前矮幾上。
衆人的目頓時齊刷刷的來,眼波里都有灼灼之意。
他將衆人神一一看在眼裡,心知在座的人就算未參與搶奪坦兒珠,也多多聽說過坦兒珠之名,人的貪婪本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
笑道:“除去一個昭月教奉召對江湖中人而言,也許算不得什麼,可這紅棠的首可是在我府外巷中發現的,可見兇手不僅僅是殺了紅棠這麼簡單,而是已功闖過我佈置在最外層的防護,試圖潛我府中——”
原來如此。殿上氛圍一滯,連那位咄咄人霹靂掌門人都噎著了似的,再說不出話,只因這行徑委實怪異,實在上不得檯面。
若不是心懷叵測,爲何要半夜窺探平府。
平煜擡眸,看了看立在殿中、臉上依然維持完笑容的文一鳴,復又垂下眸子,將那塊坦兒珠拿在手中把玩。
因此時殿中線略昏暗,一時看不出什麼異樣,但他知道,一旦將坦兒珠置於烈日下觀,便可發現其漆黑的表面出縱橫錯的紋路,且從線條流暢細的程度來看,似被人刻意雕刻而。
此外,坦兒珠末端還有個凹槽,無論形狀還是深度,看上去都像是盛放東西之用。
他有種覺,若真如林之誠所說,需以心頭做藥引,可以想象心頭一旦灌凹槽,極有可能會順著坦兒珠的紋路擴散開來,
到那時,坦兒珠表面的圖案會清晰呈現。
紋路有些像山脈,又有些像河流,若五塊集齊,也許會拼湊出一副完整的地圖。
難道這纔是坦兒珠的真相?
他想著,將坦兒珠舉得更高些,任由殿中四面八方的目落在手上。
“
殿中一片寂靜,若慾有實質,恐怕整座殿中都已被衆人藏的野心所充斥。
“近來甚囂塵上的一樁江湖傳聞,各位想必早已聽過,事隔二十年,可用來做坦兒珠藥引之人再度出現,好巧不巧,正是在下負責押送進京的獲了罪的前任首輔傅冰之……而這東西,便是坦兒珠的其中一塊。不瞞各位,這一路上,前來搶奪罪眷的各方勢力層出不窮,到了金陵後也不例外。”
雖然無人相信平煜敢將傅蘭芽堂而皇之暴於衆人眼前,聽了此話,仍不自覺將目投向平煜後珠簾的子。
“荒唐!”素來嫉惡如仇的峨眉派掌門人劉玉子冷若冰霜道,“爲了爭奪一塊不知所謂的破銅爛鐵,連一個家破人亡的弱子都不放過,別說江湖中人的俠義之,簡直全無心肝!”
語氣又冷又厲,殿上有些人被中心事,臉上掛不住,冷笑道:“劉真人,你話倒說得好聽,但我若沒記錯,過去五年,你因著跟崆峒派的畢老頭鬧翻,一回都未來參加過武林大會,爲何偏偏今年帶了你峨眉派弟子來了?我就不信,似坦兒珠這等不世出的寶,你從不曾覬覦過!”
劉玉子橫眉冷斥道:“我來與不來全憑自己心願,與坦兒珠毫無關係,你休要以小人之心君子之腹”。
洪震霆眼看二人吵鬧不休,忙制止道:“二位,先聽平大人把話說完。”
劉玉子這才一甩拂塵,重又坐下。
平煜道:“那晚紅棠之所以前來府外窺測,無非是奔著坦兒珠和罪眷而來,而之所以被殺,正是因爲無意中在府外撞見兇手。那人不想讓紅棠將他覬覦坦兒珠之事宣揚出去,不得不使出殺招。”
聽了這話,早先幾個已經起了疑心的掌門人紛紛用不敢置信的目投向文一鳴,“文莊主……”
文一鳴不如山地立在殿中,對周圍的目視若不見,只似笑非笑著平煜。
文崢卻有些頂不住旁人的目,忍不住昂然道:“平大人,紅棠之死尚有許多疑點,從傷口就下定論,未免失之草率。”
他話音未落,忽聽殿外彷彿沸騰的水一般炸了鍋,一時間,各鍾銳鏗鏘擊的聲音傳來。
“不好了!”有人倉皇奔進來,“莊主,金如歸帶人闖進山莊了!”
衆人面一變,往殿外一看,就見外頭掠來十餘個人影,個個輕功奇高,一字排開,從衆人頭上或肩上踩踏而過,極盡輕蔑污辱之能事。所過之,如石擊湖面邊一般,頓時激起陣陣唾罵聲。
當中一人著桃紅裳,袂飄飄,恍若仙人,正是金如歸。
他一左一右各有五六名子,所著裳各有不同,都是如出一轍的貌。
等越過了臺階,那幫子穩穩落在廊下,金如歸卻並無停歇的打算,如獵鷹掠過低空一般掠過廊下,飛殿中,直到了棺材上,這才穩穩立住。
“今日倒來得齊全。”金如歸一雙水眸緩緩掠過殿中諸人,最後定在平煜上,笑道,“多謝平郎將我的紅棠首還給我。也罷,等我先殺了這幫道貌岸然的敗類,再單獨好好謝你。”
說罷,面一沉,重重一跺腳,竟將整座棺材霍的立了起來,不知有意還是無意,讓棺中的紅棠首面向衆人。
此此景當真令人骨悚然。
隨後他便冷笑一聲,縱往後一躍,不等衆人出手,力一踢,將那座巨大的棺材重重踢向離他最近的文崢。
那棺材又沉又重,放在平常,需得數十人合力方能擡。
在金如歸面前,卻彷彿踢中一塊枯木,看上去再輕鬆不過,此人力之深,世所罕見。縱是如林寺方丈這等武林前輩也免不了刮目相看。
金如歸趁衆人錯愕,大笑起來,如飛燕般在樑上飛速繞了一圈,出乎意料朝珠簾後的傅蘭芽抓去。
可不等他近,霹靂派掌門人已經拔地而起,一掌劈向金如歸,“金魔頭,你休要猖狂,今日你的死期到了!”
李攸和平煜眼見金如歸就要中七絕的毒,正是樂見其,誰知半路殺出個不要命的程咬金,平白壞了好事,不由暗自蹙眉。
連簾後的傅蘭芽都惋惜地輕嘆了口氣。
這麼好的一個不費吹灰之力對付金如歸的法子,就這麼被人給破壞了。
作者有話要說:上晚班,白天碼的,忘設存稿箱發佈時間了,剛剛纔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