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茶碗墜地的聲音,傅蘭芽神魂都嚇得一,僵了一瞬後,想起林嬤嬤可能被這聲音驚醒,忙掙扎起來。
可平煜卻並沒有半點放開的打算。
傅蘭芽對他來說就是解的清泉,他了這些時日,整個人都要燒得冒煙了,好不容易汲上了泉水,抵死也不鬆手。
傅蘭芽怎敵得過他的力氣,掙扎了一晌未果,後已傳來林嬤嬤慌里慌張找鞋子的聲音,清楚地知道,等林嬤嬤適應了眼前的黑暗,一眼便能看到和平煜在做什麼。
更讓驚慌失措的是,平煜如同貪心攫取糖果的孩子,在最初的探索後,已不再滿足於僅僅碾吻的脣瓣,竟還開始笨拙地撬的牙齒。
驚慌得快要暈過去了,電火石間,再顧不得什麼了,牙關一鬆,狠狠咬了下去。
平煜吃痛不過,悶哼一聲,箍著的胳膊因著這變故,不得不鬆開來。
傅蘭芽連忙從他懷裡掙出來,慌不擇路地退到桌旁,手住口,大地看著他。
正在這時,林嬤嬤終於到了腳踏旁的火石,抖抖瑟瑟點開燈,屋子裡登時亮堂起來。
平煜被那亮澄澄的燈一照,昏沉的意識終於被喚醒,晃了晃依然劇痛的頭,擡頭一顧,就見傅蘭芽站在桌前看他,臉上紅得要滴,眸子裡卻分明含著怒意。
在後不遠,林嬤嬤手持著燈,滿臉錯愕,似是不知發生了何事。
正自驚疑不定,脣上傳來一陣銳痛,手一探,沾了滿指的跡,剛纔發生的片段在眼前閃過,心中大驚,連上的病痛都忘得一乾二淨,連滾帶爬從榻上下來。
好不容易立定,他窘迫得幾乎無法思考,只盼剛纔不過是一場夢,然而傅蘭芽怒的面容和林嬤嬤閃躲的目都清楚地告訴他,他剛纔分明已可恥地將連日來的心中所想付諸了行。
尷尬和恥不言而喻,如果這個時候眼前有座懸崖,他估計都會毫不猶豫跳下去。
突然,外面傳來急促的敲門聲,李珉在外急聲道:“傅小姐,發生了何事?”
屋子裡的三人同時嚇了一跳,什麼屋偏逢連夜雨,大抵如此。
平煜素日的冷靜自持此時早已丟到了爪哇國,林嬤嬤也慌得忘了作答,最後還是傅蘭芽最先冷靜下來,極力穩住自己的聲線,揚聲道:“我無事,剛纔飲茶時,不小心摔碎了茶盅。”
李珉聽傅蘭芽聲音跟平日無異,在門外凝神聽了片刻,見房中又無其他響,便放了心,自回了房。
房裡重新恢復安靜,三個人誰也不說話,氛圍依然於冰凍的膠著狀態。
傅蘭芽悶了一會,忍不住瞥平煜一眼,見他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雖仍恨他唐突,心中到底了幾分,撇過頭,不肯再理他。
平煜臉上青一陣紅一陣,腦海裡的記憶越發清晰,掙扎的作讓他無地自容,脣上的銳痛更是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對他的嫌惡。
他再無任何理由賴在房中不走,更不敢再看,狼狽轉過,沉默地翻窗出去。
傅蘭芽眼看他走了,怔了一晌,回到牀旁,心如麻地躺下。
林嬤嬤見雖然極力作出無事的模樣,但臉上紅霞久久未退,脣更是紅得離奇,還帶著些許腫意。
心裡突突一陣跳,著聲音,小心翼翼道:“小姐,你告訴嬤嬤,剛纔到底發生了何事。”
沒有看剛纔亮燈後第一眼看到平大人時,他黑眸裡那抹一縱而逝的狂,也清楚地知道,之前那聲茶盅打碎聲絕對不尋常。
想來平大人就算再正派,到底是個氣方剛的年輕男人,如今又對小姐有了好,夜間共宿一屋時,難保不會生出旁的心思。
傅蘭芽聽到林嬤嬤出口詢問,連忙翻個,對著牀躺著,默了許久,等嚨裡那種哽著的覺減緩許,才悶悶道:“無事。我剛纔去淨房時,聽平大人似乎有些不舒服,給他送了碗茶,他沒接穩,不小心摔碎了茶盅。”
林嬤嬤看著傅蘭芽散在枕上的烏的秀髮,靜了片刻,不敢接話,小姐雖然竭力剋制,但剛纔的語氣裡,明顯帶著些委屈之意,也不知剛纔平大人究竟唐突到了什麼地步,能讓小姐這般失態。
正自胡思想,傅蘭芽卻彷彿知道在擔心什麼似的,忽道:“嬤嬤,時辰不早了,再過不多久,就要天亮了,不如再睡一會。”
林嬤嬤見分明不想再提起剛纔之事,也不知是太過,還是正對平大人生著悶氣,於是不敢再開口,猶豫了下,手輕輕拍傅蘭芽,用長久以來的方式,助心定,哄睡。
傅蘭芽聽著林嬤嬤的輕哄聲,慢慢閉上眼,彷彿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紛的思緒平穩下來。
翌日清晨,李珉等人起來後,不等平煜吩咐,便自自發到外院練習昨日洪幫主傳授的心法,只留下兩人看守傅蘭芽主僕。
一直到晌午,平煜都未見人影,李珉等人練功回來,頗覺納悶,忍不住到外頭各轉了一圈,未見平大人,只得回到院中,正議論平大人去了何,忽然擡頭見平煜閉的廂房門,詫異地面面相覷,咦,該不會平大人到現在還未起吧?
念頭一起,李珉第一個奔到平煜門前,敲門道:“平大人!”
敲了一會,無人應門,正心急,突然房門開,平煜出現在門,低斥道:“在我門口聚著做什麼,去練功!”
不等李珉打量他神,速速偏過頭,邁過門檻,快步下了臺階,避免跟任何人目相,往院外走,
陳爾升卻最是眼尖,眼睜睜看著平煜低頭而過,詫異莫名道:“平大人,你的怎了?怎麼好端端的豁了個口子?”
他話一出口,其他人目齊齊朝平煜掃來。
平煜形一僵,拒不作答,往外走了。
沒走多遠,便聽見李珉和許赫好奇地問陳爾升道:“你剛纔瞧見平大人上有傷?”
陳爾升渾不知死活,認真道:“我看清楚了,平大人下脣上有個傷口,似乎早前流了,已結了痂。”
衆人奇道:“平大人武功高強,怎麼會傷到上去了?”
平煜腳步一頓,閉了閉眼,一瞬間對陳爾升的忍耐已到了極點,立在原地忍了許久,才按耐住回頭讓陳爾升連日滾回京城的衝,匆匆邁步往前走了。
傅蘭芽人雖在房中,卻免不了聽到院中的靜,聽見李珉和陳爾升的對話,耳朵都燒了起來,唯恐被他們猜到端倪,懸著心在房裡聽了許久,直到衆人散去,才惱地咬了咬脣,回到桌旁,心神不定地拿著書看了起來,看了半晌,一個字都沒看進去,不耐地將書放下,一偏頭,卻見林嬤嬤正在榻上若有所思地看著。
只覺林嬤嬤的目能察一切似的,越發侷促起來,然而房間狹小,無可逃,索起了,走到牀旁,自顧自了鞋,上牀躺下,“昨夜未歇好,我困了,睡一會。”
說完,見林嬤嬤十分諒,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說,略鬆了口氣,拉著被子至頭頂,用力閉上眼,彷彿只有這樣,了一早上的心方能平靜下來。
接下來兩日,平煜連個人影都無。
到第二日傍晚,李珉便過來通知,說明日一早便要出發去嶽州。
傅蘭芽知道嶽州是湖南最後一落腳,接下來,便要離開湖南境,取道荊州,沿著運河北上了。
便應了,跟林嬤嬤收拾一番,早早歇下。
翌日,傅蘭芽主僕一早便起來了,到了宅邸前,天還是一種暗沉沉的幽藍,晨風涼涼拂到上,帶著秋日特有的蕭瑟。
林嬤嬤替傅蘭芽了裳,候在門口,只等著馬車驅過來。
片刻,秦門及行意宗一干人等擁著洪幫主出來,陸子謙神鬱郁,跟在衆人後。
傅蘭芽不等他看過來,便淡淡轉過頭,靜立在一旁。
半盞茶功夫過去,連李珉李攸兄弟都出來了,平煜卻遲遲不見人影。
“咦,平大人去了何?”李由儉訝道。
秦勇皺了皺眉頭,這兩日,本連個照面都未跟平煜打過,只知道他跟李將軍在一排了不陣法,然而無論錦衛練習心法時,還是用膳時,平煜都有法子推,從未過面。
先前以爲他服了保寧丹,子有些不適,可聽李將軍話裡話外的意思,平煜似乎並無不妥,只不知爲何,總未能上一回。
正想著,忽然有人從裡走出來,擡頭一看,不是平煜是誰。
兩日不見,他似乎瘦了些,眉眼越發深邃,在淡青晨下,整張臉龐天工雕刻般的俊。
再一細看,目卻一凝,就見平煜的脣上赫然有一道痂,看起來傷口還不淺,絕不是乾燥上火所致。
驚訝地迎上前,問道:“平大人,你上這是怎麼了?”
平煜臉上大不自在,不跟對視,只走到馬旁,翻上了馬,低聲道:“不小了磕到了。”
李攸卻沒忍住怪笑起來,等衆人朝他看來,又忙斂了笑意,一本正經道:“平煜前日不是服了保寧丹嗎?晚上回去發起熱了,起來喝水時,不小心撞到了桌角,這才磕破了脣。”
這說法是平煜告訴他的,他起初信以爲真,可這兩日,他越想越都覺得平煜不像那種會磕到自己的人,加上平煜這兩日形跡可疑,他早就起了疑心。
所幸在場諸人大多是人,都並未多想,見天漸亮,紛紛上了馬。
傅蘭芽在一旁鎮定自若地站著,耳朵卻早已染上了紅,所幸有林嬤嬤做遮掩,不至於讓旁人看出端倪,等馬車過來,忙如蒙大赦,扶著林嬤嬤上了車。
秦勇本已上了馬,剛拉起繮繩,忽然瞥見傅蘭芽正上車,臉上彷彿氤氳出桃花般的紅暈,分外,想起平煜形,忽然一怔,直到秦晏殊在一旁催促,才滿腹狐疑地催馬往前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