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怡妃和太子一行人被宿丟進書院,摔得五臟六腑險些移位,悶哼一聲,昏死過去。
衆人何曾見過這等讓人神魂皆的東西,只一眼,便能人嚇得發瘋,若不是沁瑤早已提前做了知會,人羣中那幾個年紀怯弱的,不得會嚇得四散逃竄,場面會愈發變得混。
沁瑤及清虛子等人在宿現之前,便已發現羅盤抖不停,猜到宿去而復返,全都如臨大敵,一早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法子擺陣。
緣覺領著衆弟子各據花園一角,盤捧著銅鉢,朗聲頌咒,就見書院上空佛一熾,一張網鋪天蓋地籠罩在書院上空,卻是已布好了金鑼網。金鑼網乃佛家至之陣,對付靈鬼煞算得上有奇效。
轉眼間,金將整座書院上空給嚴嚴實實籠住,有此網做屏障,煞氣輕易涌不進來,而宿一旦落書院中,也休想從網中逃出生天。
宿將手中抓住的十來個人一氣丟進書院後,剛要俯衝下來,不料一及金鑼網,彷彿被烈火灼痛,上那層厚厚的黑霧一瞬間散開,出裡頭的人形,
清虛子離得近,一瞥之下,就見黑霧中除了一外,似乎還抱著一個嬰孩。
他怔了一下,極想看得再明白一點,可宿一離開金鑼網,黑霧又隨即聚攏,將本尊重新遮掩,時間太短,他既無從看清廓,也分辨不出懷中之,只好當作自己眼花,暫且移開目,重新鑼鼓地跟沁瑤布雙魄陣。
師徒二人很快幫阿寒招出噬魂,將一人三龍圍在陣法當中,又用無涯鏡幫著阿寒穩住心魄,只等一會藺效用赤霄將宿引至金鑼網下,便要用噬魂火燒灼其形。
宿不甘心就此被金鑼網阻隔在書院之外,卻又不願意再以金鑼網,只好如鷹隼一般在花園上空緩緩盤旋。有幾次到最低,它上黑霧被網的金一熾,約可聽見嬰兒的啼哭聲。
這回不只清虛子,院中其他人也都聽到了,驚愕之下,紛紛擡頭往上看。
“怎會有嬰孩的聲音?”衆人面面相覷,他們以爲半空中那東西已經夠讓人膽寒了,誰知這嬰兒啼哭聲一傳來,更覺瘮得慌。
清虛子這回可以肯定他剛纔不是眼花了,宿懷中確實有一個嬰兒,呆了一呆,擡眼見沁瑤和阿寒疑地看著他,顯然都也跟他一樣不著頭腦。
這形太不合常理,他心下直打鼓,宿自破陣而出以來,滿長安城大殺四方,幾乎無所畏懼,爲何好端端帶著個嬰孩?
要是想依靠吞食嬰孩來助漲力,何至於將孩子抱在懷中形影不離,徒添累贅,一口吃下豈不是更乾脆?
想了一會,擡眼瞥向不遠的怡妃,見躺在地上一不,也不知是死是活,思忖片刻,對沁瑤和阿寒道:“七煞鎖嬰陣對用作陣眼的首要求極高,除了一定要新死不久的首以外,而且的怨氣越重,對被被詛咒孩子的心智殺傷力越大,因而書上記載,曾有人劍走偏鋒,用——”
說到這,清虛子腦中忽然拂過一個極可怕的念頭,面一白,不住心中的驚懼,子篩糠般抖了起來。
沁瑤和阿寒見狀,吃了一驚,忙圍攏到清虛子跟前,失聲道:“師父?“
清虛子直著脖子吞了兩口唾沫,生生將那個可怕的念頭強行扳開,不讓兩個徒弟攙扶他,虛地搖搖頭道:“宿抱著個嬰孩行事,大不尋常,多半是爲著生前念念不忘之事,哪怕被困在陣中二十年,衝陣之後,行事時依然帶著生前意識的幌子,不能用常理來推斷。”
阿寒聞言,看一眼頭頂上那個黑影,也不知這等應怨氣而生的巨煞能念念不忘什麼,二十年都未能消弭它的記憶。說起來,這是他自清明以來,跟師父和阿瑤合力對付的第一個大煞,卻這般棘手,也不知今日一干人等能否全而退。
可是這樣一來,他們原本的計劃不得被打,金鑼網只能保證宿不再加害旁人,卻阻擋不了它殺懷中的孩子,若不盡快將孩子救出,時間長了,那孩子就算不遭宿荼毒,也會因氣,難逃一死。
唯今之計,只有靠有赤霄在手的藺效將宿引書院裡,可宿氣太強,藺效雖然勉強能跟其近手一二,卻難保不因此而傷,總歸事難兩全。
正焦慮萬分,忽然凌空一響,一個人影手中持劍,從院牆上飛一撲,直直刺向宿,手極乾脆漂亮,勢如破竹,不是藺效是誰。
藺效還未縱到宿前,便已覺濃濃氣撲面而來,激得他上起了一層寒慄,他咬牙關,抵擋住那冷骨的寒意,一劍劈向那團黑霧。
宿覺後劍鋒直而來,眸中烈焰一盛,往前退開數寸,隨後從黑霧中探出一隻白生生的手臂,徑直掐住藺效的嚨,而與此同時,藺效的赤霄也已至宿前。
黑霧被赤霄的瑩一,便猶如輕煙一般散開,真真切切出一個人形。
藺效雖離得近,卻因被宿的胳膊掐得眼前一片昏黑,眼皮彷彿有千鈞重,連維持清明都已不易,本無從辨認宿本的相貌。
沁瑤看得真切,心前所未有的慌,忙將之前準備好的草繩一把甩向宿,因宿暫且被赤霄制住不,再不能像之前那般四盤遊,沁瑤一擊之下,竟將草繩纏住宿的另一隻胳膊。
死死拽著草繩將宿往陣中扯,卻因力不繼,如同在拉扯一塊巨巖,縱算耗費全部力,也拖不它分毫,所幸因著外力所擾,宿掐住藺效嚨的胳膊總算被迫鬆開。
阿寒和清虛子怎會放任沁瑤獨自一人對付宿,各自氣沉丹田,催全部力,上前幫著沁瑤拉拽。
在師徒三人合力之下,宿終於被拖得往下沉了幾寸。
藺效手中的赤霄也因宿暫且無暇對付他,得以更加近宿。
被赤霄芒所熾,宿上的黑霧一時無法聚攏,裡頭的人形越發清晰可辨,藺效凝目一看,卻是個面慘白的年輕婦人,一破破爛爛的黑裳,散發著腐腥之氣,形容枯槁,周上下全無,原本該是生著剪水秋瞳的地方燃著烈焰,脣乾枯,長髮散,讓人覺得驚怖無比,可即便如此,仍依稀可辨生前姣好的廓。
懷中抱著一名嬰兒,那嬰兒半睡半醒,偶爾爲外所擾,睜開茫然的雙眼,最奇的是,這孩子被宿抱在懷中,竟也如同孩兒找尋母一般,不時往宿胳膊彎裡鑽。
清虛子等人全力在拉扯宿,無暇仔細打探本尊的相貌,而院中之前一直一言不發的皇上卻驚得站起,不顧上的傷,跌跌撞撞地奔到離宿最近的那塊地坪,擡頭往上看,等看清那的形貌,無聲地張大,驚懼不已道:“阿蕙?”
清虛子和緣覺聽得這聲喊,面一變,猛的擡頭看向宿。
恰在這時,宿終於抵不過師徒三人的拉扯,從半空中跌落下來,落到了沁瑤的腳邊。
可宿修爲豈是尋常鬼魅所能比擬,不等沁瑤和阿寒合力用噬魂火對付,便低低笑一聲,形如烈風一半掠至一旁,抓住王府一名下人,將那人一撕兩半,眼看便要抓向下一個。
沁瑤和阿寒見勢不妙,忙合力用無涯鏡向宿,又引出噬魂火,將宿一併纏住,而藺效也已從牆頭一縱而下,揮赤霄格住宿的去路。
三人一邊忙著對付宿,一邊奇怪金鑼網爲何未發揮鎮作用,像是陣法出了什麼差錯,更奇怪的是,宿已然至眼前,師父卻久無靜。
百忙之中,一瞥師父,就見師父臉比宿還要慘白幾分,如同被人施了定神咒一般站在原地,定定看著宿,眼睛猩紅,鼻翼不住翕,狀若癲狂。
幾人暗吃一驚,不知清虛子爲何突然大變了模樣。
片刻之後,清虛子終於得以彈得,僵著子,一步一挪走到宿跟前,剛一開口,便彷彿被人擊中了脊樑,再也支撐不住,痛得彎下腰,撕心裂肺地哭道:“阿綾啊,阿綾啊!你爲什麼要這般苦命,早知今日,當年師兄便是拼出半條命,也絕不會讓你被人送到長安來啊,阿綾——”
他每哭一聲,便彷彿有人拿刀在他聲音上攪,雖然哭得不大聲,卻無比哀慼,每一個字都痛徹心扉,讓人忍不住潸然淚下。
阿寒不知道師父口中的阿綾是誰,沁瑤和藺效卻都已是渾冰涼,齊齊看向宿,驚得無法思考,難道當年怡妃用作陣眼的首竟是蕙妃不?
忽然一個人影狂奔而來,一把抓起躺在地上不的怡妃,嘶聲道:“我殺了你這毒婦!”
沁瑤擡頭一看,就見緣覺雙目赤紅,五扭曲,之前的沉穩安和全不見蹤影,只剩滿臉戾氣,一把扯住怡妃的頭髮,便要將往之前那個掩埋蕙妃首的深坑裡拖,“你會設陣害人是不是?好!我今日就讓你這賤人嚐嚐萬釘鑽心的滋味!”
“皇上!”怡妃拼命掙扎,倉皇大喊道,“這和尚瘋了!快救救妾!妾服侍皇上邊二十多年,一直盡心竭力,從不敢有毫懈怠,皇上您豈能憑旁人一句話,便將咱們這麼多年的分一力抹殺?這些年妾都是怎麼對待太子的,此心可昭日月,您信不過旁人,難道還信不過妾嗎?”
嘶喊了半天,見皇上只顧驚疑不定地看著宿,對的話毫無反應,噎了噎,又轉頭連聲急喚太子和吳王,“老六!老七!快想想辦法啊!”
吳王自然不忍心看母親此折辱,目呲裂地看著緣覺,不住掙扎,奈何子被綁得死死,裡也堵著巾帕,掙扎了半天,也沒能掙分毫。
太子聽到怡妃的嘶吼聲,似是終於從昏睡中醒了過來,可因先前跌落時,不小心撞到了院中的石頭,頭上起了好大腫,雖然吃力地想要擡起頭,可一陣眩暈,又重重跌回地面,昏死了過去。
“你這賤人當年是怎麼用阿綾的子做陣,今日我便怎麼用你做陣!”緣覺已經神智全無,邊說邊狠狠掌摑怡妃,因使了十足力氣,怡妃那張雪白的俏臉轉眼便高高腫起,牙齒也被打飛兩粒,“當年鑽在阿綾上的釘子全在這土旁,一個不,如數奉還!”
又連聲喝罵皇上:“睜開你的眼睛瞧瞧!這便是你寵了二十年的人!全無心肝的毒婦!你問問這些年都是怎麼殘害蕙側妃母子的!”
皇上如遭雷擊,依稀從緣覺這番顛三倒四的話中捕捉到一點信息,怔怔看著那個當年曾那般迷過、如今卻被折磨得了相的子,只覺心如刀割,緩緩跪下,啞聲痛哭道:“阿蕙?竟真的是你?”
宿先前頭上有金鑼網鎮,勉強能被藺效等三人制住,如今緣覺了心智,率先破了陣,再無拘束,一力掙開雙魄陣,風一般掠到一旁的王尚書跟前,眼看便要將他撕碎。
清虛子卻從沁瑤手中奪過草繩,一把甩到宿上,將暫且拖住,含淚衝著阿寒大喊道:“阿寒!那是你阿孃!跟你脈相連,這些年一直念念不忘的就是你!如今唯有你有法子點化的神智,快,快取了你指尖,點到眸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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