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廟中刮過一陣過堂風，秦媛上穿得單薄，扛不住冷，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彎下腰咳了一陣，忽然腦中白一閃，猛的擡頭看向沁瑤道：“難不我突然患癆病是你們搞的鬼？就爲了將我移出宮，便於出手對付我？”

沁瑤笑笑，大言不慚道：“不將你引出來，如何設下今夜這場局？不妨告訴你，你本不是得了癆病，而是中了一種慢毒｜藥，此藥至今無解，中毒之人不出半年便會毒發亡，。”

言下之意，就算你秦媛拒不認罪也無妨，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其實沁瑤這話不過是唬人，他們確實在秦媛的飲食中做了手腳，但既不是致死毒｜藥，也不是癆病，而是一種能引人咳嗽的藥，服了藥之人所表現出的癥狀與癆病一般無二，看著兇險，實則不出三月便會自愈。

藺效爲了讓秦媛的病癥看上去更有說服，又派人在好幾個宮人的飲食裡下了藥，造有傳病的假象。

秦媛原本多疑，卻對這話深信不疑，面愈加蒼白，只強撐著冷笑道：“你們總該記得明年我便要被指爲太子妃了，若我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不說旁人，太子頭一個不會放過你們！”

藺效在一旁冷眼看著，這子的心機手段真乃他生平所見過的子中之最。

有謀略，能忍，機關算盡， 幾乎每走一步，便在爲下一步做打算。恐怕自進宮之日起，便已將主意打到了太子上。

除此之外，有幾回他在宮中值防，若不是他世還算審慎，只怕早已遭了此的暗算，莫名其妙惹來麻煩。

別的且不論，單說那回夏芫在荷花池亭中堵他，要不是他當時立刻原路返回，不出一刻，便會被七哥撞見自己跟夏芫在亭中說話。

那樣深夜，又是孤男寡，即便他再如何自辨，也會在七哥心中種下一刺，

由此可見此有多會謀算人心。

如今想來，若不是當初沁瑤心細如髮，留意到了地道門板的不妥之，從此埋下了疑的種子，他們至今都不會疑到此頭上去。

“你可認得這雙鞋？”將那雙沾滿泥濘的鞋丟在地上，他淡淡問。

秦媛目一滯，那雙鞋的湖藍緞面上繡著芙蓉花，雖然髒污不堪，仍可看出面料名貴不凡，正是當初在壽槐上所穿的那雙。

可明明在回長安途中就已丟棄，爲何此刻卻到了他的手中？

生生將目移到藺效臉上，背上沁出一冷汗，難道他竟派了人在壽槐山到長安城途中一寸寸搜尋，就爲了找到一雙鞋？沒想到此人行事竟比想的還要求全苛刻。

“怎麼？不想承認？”沁瑤蹲下撿了鞋在手中看，“這鞋的料子是用江南貢品，名喚煙霞錦，闔宮只有兩匹，一匹是藕荷，被怡妃娘娘做了裳，一匹是湖藍，被太子要來贈予了你，如你所說，太子對你確實特別，想來若拿著這雙鞋去給太子過目，他必然一眼就能認出這鞋的緞面正是當初送你的那一匹。”

沁瑤說著，緩緩起，看著秦媛，“你當初推我下崖之後，原以爲我必死無疑，誰知我差錯撿回了一命。你生恐世子憑著蛛馬跡查到你頭上來，知道回宮之後行事諸多不便，一從山崖回來，便抓機會換了鞋，尋機會丟棄，可惜當時耳目衆多，又逢山妖作，你保命尚且艱難，自然無瑕丟鞋。直到後來妖怪得以掃清，你隨衆人下山，你這才找到機會將鞋丟到了半路，我說得可對？”

許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又或者知道出了這荒廟便死無對證，秦媛懶得多加辯解，只嗤笑道：“就因爲懷疑我推你下崖，於是你從壽槐山回來，便合同你的夫君給我下毒？虧你平日滿口仁義道德，你的所作所爲又可對得起你的道家稱號？”

沁瑤挑了挑秀眉，這是在給扣大帽子？可惜一來問心無愧，二來從不愚善，此都已經置於死地一回了，難道還出脖子讓再害一回不？

念頭一轉，不急於反駁，只故作沉重地嘆口氣，看著秦媛道：“其實無論道還是佛，都講究因果迴，凡事最怕報應。正因爲如此，道門中人行起事來纔有諸多限制。你可知道你阿爺爲何最後落得那樣的下場？無非是因爲他濫殺無辜，造孽太多，所以最後連六道迴都不到他，如今看來，果然天網恢恢，疏而不，你阿爺死後纔多久？已然到你了。”

索詐一詐。

暗暗使了個符，引來風一陣，又個響指，驅使暗幾縷遊魂發出淒厲的鬼泣聲，這聲音此起彼伏，綿延不絕，直如當日慘死在荒廟中的子在喊冤，好不真。

秦媛本就心中有鬼，聽到這靜，立時想起那幾名子被挖去耳鼻的瘮人模樣，突突打了個冷，強笑道：“那樣的下賤子，跟豬狗一般無二，就算死了，只怕連做鬼的資格都沒有，我有什麼好懼怕的？哪怕再來一回，我也會幫著爹爹挖了這些子的五拿來設陣。如今我只恨當初殺那些人費了太多時間，被你們查到了蛛馬跡，平白破壞了我們的好事，否則佈陣早就功，我阿孃也已復活，如今我們一家三口重新團聚，不知有多快活，怎會像今日這樣弄得家破人亡的地步？”

沁瑤面漸漸變冷，目沉沉地看著秦媛，一字一句道：“你跟你阿爺一樣，都是毫無心肝的瘋子。”

“瘋子？”秦媛倒是有些意外這個稱呼，“你如今除了口頭上能罵我幾句，可有一樣能拿得出手的真憑實據？繡鞋？呵呵，我是丟了繡鞋，但我也可以宣稱那雙鞋早在上山時便丟了，當時山上那麼多人，人人都可以了鞋來栽贓誣陷我。至於這地道，沒錯，我是跟我爹來過幾回，可單憑這一點，你可有辦法證明我參與了當日平康坊那幾樁殺人案？“

得意非凡地看著沁瑤，“你沒有一點辦法！你只能眼睜睜看著我逍遙法外，什麼因果迴、報應不爽，不過你們用來是糊弄那些愚昧之人的技倆。你剛纔說我已然中了劇毒？不是還有半年時間嗎，既然是毒｜藥，自然就有解藥， 我總能找到法子解毒。別忘了太子可是在皇上面前求過賜婚的，他若知道我被你們二人陷害，定然會替我做主的。”

“是嗎？”空曠的殿中忽然響起一個森冷的聲音，“如果我反悔了呢？”

秦媛聽到這聲音，面大變，駭然轉頭一看，就見太子大步從簾後走出，臉上分明是被欺騙的憤恨和惱怒，走到前，一把拎起的領，咬牙道：“我真是瞎了眼，纔會被你這種人耍得團團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