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瑤一路遮遮掩掩出了寢宮,剛溜到漢白玉臺階下,便見轉角的暗悄無聲息地站著一個人。
沁瑤不防嚇了一跳,後認出那人常嶸,這才大鬆了一口氣。
常嶸轉頭見了沁瑤,忙迎上前道:“瞿小姐。”
沁瑤點頭,低聲道:“世子呢?”
常嶸笑道:“在樹林那裡等著呢,請隨我來。”
他說話時並不故意低聲音,渾然沒有掩人耳目的打算。沁瑤先還擔心會引來宮人,轉念一想,羽林軍歸藺效統領,只要有羽林軍所在之,便是藺效的天下,常嶸爲藺效的近衛,何須顧忌著行事?
想通此,沁瑤便也了幾分拘束,只仍不敢高聲說話。
常嶸一路跟沁瑤討論上兩回幾人合力捉妖之事,又打聽清虛子和阿寒的近況,態度很是熱忱。
沁瑤忍不住瞧他一眼。
常嶸微怔,了臉道:“怎麼了?瞿小姐。”
沁瑤笑道:“沒什麼。”
只不過有些奇怪常嶸儼然一副將當自己人的架勢罷了,記得不久前,他還對不冷不熱,時常用審視的目看待呢。許是上回共同對付羅剎,有了些患難與共的誼在裡頭吧。
沁瑤從來不是拿腔作勢之人,既然覺到了常嶸的一腔赤誠,便也放下心中芥,積極地迴應常嶸,兩人一路說笑著到了小樹林。
藺效手中拿著赤霄,正蹲在泉中凝神察看泉中景象,旁站著魏波。
“世子,瞿小姐來了。”常嶸道。
藺效轉頭一看,旋即起,沁瑤這才發現他已換下之前的常服,著一武將服,他本就材拔修長,此時一紫袍銀甲,比往常更多了幾分傾軋而來的氣勢。
“阿瑤。”藺效走近,上下打量一番沁瑤,開口道,“一會恐需你換行頭,免得讓人認出你是書院的學生。”
沁瑤略怔了怔,立刻意識到藺效怕施法時暴了行蹤,日後恐惹來麻煩,便點頭道:“好。”
魏波便將手中拿著個一個包袱遞給沁瑤,“瞿小姐,這是裳。”
說著,不等藺效開口吩咐,跟常嶸迅速一對眼,極有默契地退下了。
沁瑤打開包袱,見裡頭是一套疊得整整齊齊的男子常服,連襆頭和鞋都一併包含在。
捧著裳,四張一會,預備找個能藏的地方換裳,轉頭見藺效仍站在一旁看著,沒有走開的意思,便奇道:“世子,我要換裳了。”
藺效輕咳一聲,走開兩步,轉過道:“此離你方纔發現水怪的地方太近,若留你一個人在此,我怕那邪會突然去而復返,不若我幫你留意四周的靜,也免得那東西襲於你。”
沁瑤臉刷的一紅,倒並非不信任藺效的爲人,只是臉皮到底還沒厚到可以近距離在一個男子面前換裳的地步。
轉頭看一眼泉水,心裡萬般糾結,方纔已耽誤了許多功夫,若再延宕下去,只怕那怪早已從水中出來,到各寢宮去害人了。
“好。”終於決定不再無意義地浪費時間,低低應道,“一會我換好了就出來。”
藺效聽說話雖然仍極力表現得鎮定自若,可到底出幾分意,心裡不免又憐又,他雖然是因擔心沁瑤的安危才決定留在原,可開口前多帶了幾分忐忑,怕沁瑤誤會他心懷不軌,轉而對他生出惡。
可沁瑤真是與他以往所見的子都不同,一派風霽月,毫不忸怩作態,雖說機警過人,可一旦與某人心,必然全心全意信任對方,從不做無謂的揣測,竟比世間許多男子都強。
稍後,後便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他聽在耳裡。結滾,子都有些發僵。所幸過不一會,沁瑤便在後道:“我換好了。”
藺效這才轉,便見沁瑤便走便極力整理上那過於寬大的裳,一會拉拉腰帶,一會又正正襆頭,再或者極力將袖子往胳膊上挽,看著既俏又稽。
藺效眼睜睜看著沁瑤走至旁,到底沒忍住,手幫扶正襆頭,沁瑤一怔,竟忘了躲開。
藺效整理好沁瑤的冠發,又低頭耐心幫將兩個袖子一一挽好,低聲道:“對不住,事出突然,只找到這裳。”
沁瑤任由他幫自己挽袖子,眼睛無意識地隨著他白皙修長的手指移,心跳得奇快,幾乎沒從嗓子裡蹦出來,只奇怪藺效離得這麼近,爲何沒聽到的心跳聲。
藺效耳也一陣一陣發燙,好幾回手指不小心到沁瑤的胳膊,呼吸都隨之一滯,恨不能立時將摟在懷中,繼而傾訴衷腸,忍了又忍,忍得乾舌燥,他雖傾慕沁瑤,同時也尊重沁瑤,在未確定的心意之前,怎敢隨意僭越。
不到一刻鐘的功夫,卻彷彿過了一整年,藺效替沁瑤收拾妥當,紅著臉道:“咱們走吧。”
沁瑤頭一回不敢像往常那樣坦然地回視藺效的目,靜默了好一會,才點頭道:“嗯。”
剛一邁步,猛然想起換下的裳還在泉邊,忙又折回去,將裳從地上拾起,仍放回方纔那個包袱裡。
兩人並肩而行,一路靜默無聲,到了小樹林出口,未見常嶸和魏波,卻看見小路那頭走來一人,藺效和沁瑤同時看向那人道:“許統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