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轉間,人便被他抵在老樹枝幹上,背後礪的、厚韌的、帶著棱棱角角的樹皮廝磨著,細綢輕輕被碎的聲音傳耳間,英歡倒吸一口冷氣,想也未想,便弓膝朝前踢去。
賀喜腳下微開,膝蓋向前探去,卡在間,再也彈不得。
就這麼被他圈在懷中,他上那滾燙熱烈的氣息,隔著兩人薄薄的衫,肆意穿來飄去,將燒得同他一樣燙。
英歡擡眼去看,那一雙深褐的眸子,水淺涌,火花漾在波中,忽明忽暗,裡面已沒了先前那猶疑之,可這眼神,卻辨不清分不明。
看著他一點點過來,呼吸驟,想手去推,可手腕卻被他攥在掌中,無論如何也不放開。
眼裡霎時起了層霧,就這麼看著他側頭俯,脣捱上的耳,如蜻蜓點水般地輕了兩下。
一陣戰慄,不由咬住脣,子卻是愈加僵了去。
姿勢如此曖昧,可他卻停了作,在耳邊低聲開口道:“你想殺我。”
聲音含冰,語調篤定,裡面竟帶了決絕之意。
英歡心口了下,是想殺他,可他豈非一樣!
彷彿聽得見心中在想什麼似的,賀喜又慢慢道:“我也想殺你。”
看不見他的臉,瞧不見他此時的表,只聞得那寒風侵般的五個字,子驟然涼了下去。
涼亭中,心間曾盛開過的繁花,在此時驀然凋落,零零碎碎地灑滿心底。
賀喜擁著,右前能到那一下一下的心跳,疾後漸趨漸慢,到最後,懷裡的子也變得微冷。
他這才擡了頭,側過臉去看,見微卷長睫輕垂,面如縞,在月之下愈顯慘白。
英歡向他,卻不看他的眼眸,冷冷道:“你便是此時手,也還不晚。”
音似於寒澗中,空空若是,輕語之言,卻似一記重錘,砸得他不過氣來。
賀喜緩緩鬆開手腕,子亦離了,卻仍是罩著,眼眸微瞇,將看了幾瞬。
縱是在此時,亦能說出這等決絕之言,當真是夠狠!
他心底略微搐了一下,鮮有人在對著他時,還能如此強勢。
可,就算是語出強言,那姿也還是如此人……
英歡見他不語,手上鉗制亦消,先前僵了許久的子不由了下來,念及他所言,口忽地涌出莫名之,開口道:“你說得沒錯,我是想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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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最後那一個字卻沒得機會說出口,便見他的眸子在一剎那間變得黑不見底,眼睜睜地看著他飛快俯,一側臉,就吻上了的脣。
他就這麼生生的,將最後那個“你”字吞沒於口中。
他那霸道之氣然而出,肆溢周,的脣在抖,卻被他含住,吻得更。
是那麼細的一個吻,他的舌尖勾過的脣形,脣間,然後長驅直,似兵奇襲、攻池掠地,轉瞬之間局勢已定。
賀喜口陣陣熱,似有千軍奔襲而過,馬踏連營,將他心底起陣陣塵霧,遮住了他心中之言,亦沒了他心間之。
這脣,這舌,這懷中之人……
過了今夜,怕是再難見到,再難吻到罷!
英歡怔著,任他索取,眼簾未閉,進他同樣未闔的眸子,心若海,浪打灘溼,潰敗不堪。
他的眼眸,此時是那般徹的黑,裡面萃燦萬方,攝人心神。
不暈了一剎,子重重*上背後壯樹幹,由著那刺棱棱的樹皮將上錦綢刮裂,由著那滲骨冷意侵上子,卻怎樣也褪不祛他烙在上的燙意。
賀喜攬過的腰,大掌探至腦後,一把掉上珠簪,撥那一頭烏,指繞青,穿過濃長黑,扣住的腦後,讓和自己得更近更。
的,細順,如水瀑一般落下,前背後皆遍滿,冰涼如緞,引得他脣上更加用力。
那珠簪落在二人之間,袂擋了一記,沒有掉下地去。
英歡於意之間猛然驚醒,將那簪子握於手中,心口跳一拍,然後慢慢將手探上去,沿著賀喜側至他間。
的脣,那般芳怡甜,一旦吻上,便不願鬆開,恨不能將整個人都含口中,讓慢慢化開來。
那一瞬迷之時,賀喜只覺頸間驟然一涼,冰冷尖銳之抵在他頭,一寸未差。
他眸中之驀地一晃,心中幡然醒悟……
慢慢離了的脣,卻仍是不忍,舌尖輕的脣瓣,將那殘存之香毫不客氣地捲走,然後才擡眼看。
英歡手腕輕,握在手中的珠簪在這夜中出蒼然寒,那略尖的一頭,正抵住賀喜間,印出淺淺一道凹痕。
看著他,見他神竟無一點變化,心不飛快向下一沉,這男人……縱是被如此相挾,卻也能淡穩若此?
就覺腦後大掌一,長盡他手……
就見眼前眸子一閃,裡面水火相雜……
然後看見他彎了彎角,低低地笑出聲來,那聲又啞又沉……
他子未,手指緩緩順過的,然後開口,輕聲道出兩句話。
英歡耳邊轟然起鳴,心底之堤驟裂,水浪鋪天蓋地而來,砸得整個人都在抖。
他說,風鬟霧鬢,我原來只道是卷中獨語,世間難得一見罷了。
他說,只是今日我既已見了,就如你願,若想手,那便刺罷。
如此雲淡風輕的語氣,那般蠱人心的笑容,竟讓的眼角於一剎那間溼了起來。
英歡頹然鬆指,任手中珠簪砸落下來,順著他的子滾至地上,簪尾埋草中,上面珠花也黯了。
下不了手,終究還是下不了手。
對著他,綱常若何,國事若何,天下若何,只不過都是空山風語,耳即彌。
對著他,便是先前怎樣狠的心,怎樣定的念頭,只消一瞬,便統統無用,統統無用。
諾大天下,偏偏有,卻又偏偏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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