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陳家,顯得格外的安靜,與前些日子死氣沉沉的安靜不同,因爲陳老太爺的醒來,以及據說能治好的消息,讓陳家此時的安靜多了幾分閒適。
日很好,程娘坐在廊下,依著憑幾,一手拄頭,一手隨心描字。
丫頭僕婦坐在一旁,屏氣噤聲。
院門外有人探頭,這是一個四五歲的,似乎有些怯怯,看一眼,又回去,過一刻,又探頭看。
丫頭僕婦都看到了,但都當做沒看到。
“丹娘。”程娘忽的喊道。
立刻高興的從院門後走出來。
“找我,有事?”程娘問道。
丹娘跑近前,掉木屐,跪坐過來,看著程娘揚起笑臉。
“沒事。”搖搖頭說道。
真是言無忌,後丫頭僕婦垂頭,沒事跑來做什麼,隨便說個什麼事不是事。
程娘角彎彎。
“沒事就對了。”說道,換手寫畫。
丹娘興致的看著。
“姐姐,你在做什麼?”問道。
真是言無忌,人家做什麼就做什麼,問人家萬一被認爲嘲笑呆傻,豈不是惹了麻煩?
“寫字。”程娘說道。
用手指在憑幾上來去就是寫字?這話也就小孩子信吧。
一旁僕婦心中嘀咕,果然聽到孩的驚歎聲。
“姐姐用左手寫字嗎?”丹娘很驚訝的說道。
“左手右手,都是手,自然都能寫。”程娘說道。
丹娘恍然的點頭。
“哦,對,對,是啊,是啊,我怎麼沒想到呢。”說道。
因爲你只是個孩子,不是傻子。
僕婦丫頭都恨不得把頭塞進脖子裡。
這傻子到底是好了。還是沒好利索啊?爲什麼傻話連篇啊。
那個婢怎麼還不回來啊,們在這裡好不安。
程娘與訪客陳丹娘相談甚歡時,陳紹也迎來了訪客。
他引著一個男人走出陳老太爺屋子,來到客廳坐下。
“如此,果然好多了。”男人說道,帶著一臉的欣,“陛下很是惦念。”
陳紹施禮。
“臣之罪,讓陛下憂心。”他哽咽說道。
“這怎麼是你的罪。”男人忙手相扶搖頭說道,“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陳紹點頭。
“這次是請來的哪裡的大夫?”男人又好奇問道。
“江州人氏。與家父途中一面之緣,那時候就指出家父有暗疾,只是,當時不知。”陳紹說道。帶著幾分慶幸。
“哦,竟然還是位,立有間,便知其疾的神醫。”男人驚訝道。
神醫麼?倒也真是神奇,只是還有些古怪,陳紹笑著沒說話。
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可否一見?”男人又問道。
陳紹遲疑一下。
“見我?”程娘看著面前的陳紹。神木木,“爲何?”
陳紹有些不知怎麼回答。
“此人是我同僚,甚好。”他說道。
“那,與我?何干?”程娘打斷他問道。
陳紹啞然。
“不是。不是這個意思。”他忙又解釋,額頭上出了一層細汗。
這個娘子,古怪就古怪在好似懵懂不諳世事的頑,隨心所,從不考慮其他。
但,對頑,又有什麼辦法呢?
“聽聞娘子神技,想要結識一下。”陳紹說道。
“我不想結識他。”程娘說道。站起來。“我要休息了。”
陳紹拭汗而歸。
“程娘子,施針之後費神勞累,此時去睡了。真是不巧。”他解釋說道。
男人哈哈一笑,也不以爲意。
“老太爺的病要,老太爺的病要,日後再見吧。”他說道,一面要起告辭。
陳紹忙留住。
“且慢。”他說道,“多日不見,今日心事稍解,你我也好對飲一杯。”
說著嘆氣,拍了拍男人的胳膊。
“我這積攢多日的煩心,也好傾訴傾訴。”他說道。
家事政事事事在心,這些日子陳紹熬磨的可不輕,男人理解的點頭。
“去,備酒陳紹說道。
小廝應聲是。
“哦,那個黃雀要來一盤下酒。”陳紹又囑咐道。
男人聽了有些好奇。
“黃雀?”他笑道,“那才幾兩?竟來做下酒菜?”
“其妙不再多。”陳紹笑道,與他把臂而行,“你嚐嚐便知。”
婢手了店家遞來的一方布。
“這就是最好的紋綾?”問道。
“是啊是啊,小娘子,這是最時興的天馬紋綾了。”店家說道。
也是最貴的。
“這個來一些吧。”婢點點頭說道。
店家高興的應聲是,指揮著夥計裁。
“還要一些…”婢拿出紙看著其上說道,“緯錦,有沒有瑞錦宮綾?”
什麼?
店家愣了下。
“緯錦?瑞錦宮綾?”問道,“從未聽過。”
“也就是蜀錦。”婢又看著紙上說道。
“蜀錦倒是有。”店家忙說道,讓夥計搬出來,“不過都是經錦。”
婢看著紙上。
有則好,無則隨意。
“那就這個吧。”拍了拍說道,選了幾個花樣。
選完布料餘下的事婢就不用管了,走出來等候,一面打量街上。
“京城很熱鬧吧。”曹管事說道,“要是不急,可以帶姐姐轉轉。”
婢微微一笑。
“不用,京城我很的。”說道。
曹管事臉上的笑有些僵。
怎麼個?不是第一次來嗎?程家一個婢難得還來過京城?
“曹叔?”
一個聲音從一旁傳來。
曹管事忙看去,呀了一聲,疾步過去。
“六公子。”他施禮說道,又看轎上的年,“秦郎君。”
不待二人說話,他便主指後。
“我來給程娘子買些東西。”他說道。
程娘子?
週六郎看著店鋪,目落在門口車邊站著的子上。
轎上的秦郎君也看過去,一面坐直子。
那個,便是麼?
“半芹姑娘。”曹管事忙衝這邊喊道。
這就是重複不變的半芹們麼?
秦郎君饒有興趣的看過來。
“這是我們六公子。”曹管事熱的介紹道。
婢略帶幾分驚訝看週六郎,週六郎也看向。
這個丫頭眉眼靈,沒有施禮,沒有恭敬,只有淡淡的一笑。
“時候不早了,曹管事要是有事就自忙去,我要回去了。”說道,略一點頭算是見禮,就這樣轉上車了。
曹管事面尷尬,週六郎面沉沉,獨秦郎君笑起來。
“曹叔,你又忘了我的話了。”他笑道。
曹管事苦笑兩下。
“是我多言了。”他說道。
“你,先送回去吧。”週六郎繃著臉說道。
曹管事應聲是,忙回跟上去了。
看著馬車晃悠悠從街上而去,自始至終那婢沒有再看過來一眼。
“看了這個丫頭,你覺得如何?”秦郎君笑問道。
半芹,半芹,人而已,名字而已。
“倒像是見了仇人面。”週六郎冷笑說道,“怎麼花我家的錢,用我家的人就如此怡然自得?”
秦郎君哈哈大笑。
“六郎,花仇人的錢,用仇人的人,可不是怡然自得麼?”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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