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小曲並沒有影響鹿鳴宴的氣氛，索盛玄也沒有再來找薛青，和西涼的衆年們在位子上吃菜喝酒興致....看起來也沒有影響到心。

那邊薛青和長安府的考生們一起去給主考敬酒。

因爲人數衆多，禮安排都是州府的考生一起，而主考大人也淺嘗輒止，否則這麼多人再好的酒量也要醉了。

主考蔣顯，副主考錢墨與諸人談片刻，人太多也記不住，考生們又不是真正的文章科舉，且將來能不能拿下功名也未可知，所以淺談輒止，不過薛青不同。

“師從青霞先生嗎？”蔣顯著髯，“真是後生可畏。”

錢墨便回頭請青霞先生，青霞先生起來寒暄兩句。

蔣顯便是隨口點了幾個經義，薛青應答如流。

站在後邊的張雙桐輕輕吐口氣嘀咕一聲好險。

龐安低聲道：“什麼好險？”

張雙桐低聲道：“方纔我原本要說，我也是青霞先生的學生....這主考大人竟然還要考文章，幸好我沒說。”

龐安沒忍住噗嗤笑出聲，前後左右的人都看過來，龐安紅著臉低下頭，肩頭還忍不住聳。

前邊薛青的回答讓二位主考大人很是滿意，甚至有些驚訝。

“這種水準正科舉也是沒問題的啊，何必來君子試？可惜了。”錢墨更是口道。

君子試到底比不得正常的科舉，對於朝廷以及天下的讀書人來說有些兒戲，將來就算中了進士仕，比出肯定要比其他人低一等。

不過現在是在君子試上，說這話有些不妥，蔣顯輕咳一聲提醒，錢墨笑了笑沒有再說，這些君子試的考生雖然文章經義正道讀書不怎麼樣，但琴棋書畫等等偏才也是能凝聚名的。

後邊還有其他州府的考生們等候，蔣顯結束了談話，道：“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你說的很對，希你在接下來的會試中取得佳績。”又道，“明年進京，可來見我。”

這算是認了弟子了，可以登堂室了。

薛青忙施禮：“多謝老師。”

青霞先生道：“蔣大人錢大人年有才，二十便點探花翰林，錦繡文章，你多多向他們請教。”

薛青應聲是。

蔣顯與錢墨笑道：“有青霞先生在，我等獻拙了。”

說笑一番薛青告退，要與長安府的考生們回座位，在另一邊等候的其他州府考生準備上前，蔣顯卻忽的擡手，道：“焉子啊。”

咿，焉子...這種稱呼可是人才能有的。

長安府的考生們神驚訝看向裴焉子，這裴焉子與蔣顯是認識的麼？

裴焉子神依舊平靜，回看過來施禮，卻並沒有上前。

蔣顯也沒有說什麼，擺擺手。

裴焉子便繼續邁步，長安府的考生們回過神跟著走，張雙桐盯著裴焉子道：“沒看出來啊，你竟然認得主考，裴焉子，你簡直太能裝了....不聲不響的最後嚇人一跳，你認識主考怎麼不說？”

裴焉子道：“這有什麼說的？我是來考試的。”

龐安道：“主考啊，說了多會照顧一些吧。”或者還可以告西涼人一狀。

裴焉子道：“我是需要被照顧的人嗎？”

呃...龐安噎住，張雙桐嗤聲：“不需要你幹嘛不拿個榜首？”

裴焉子道：“我是需要拿榜首的人嗎？”

張雙桐瞪眼，轉頭看薛青：“三次郎，他瞧不起你。”

薛青笑道：“沒事啊，我瞧得起他就好嘛。”

年們沒忍住都笑起來，張雙桐無奈搖頭：“你們兩個都是言語猾鬼，我不跟你們說話。”

林秀才在前回頭低聲呵斥：“不要吵鬧，見房師了...”

前方六藝的考們散座，這邊圍著的考生更多，且談笑輕鬆，主考是正規科舉出，看重的是錦繡文章，諸生學子們在他們面前也有自知之明，但房師們不同，這些考生們他們親自點的績，多有了解，再加上六藝上的共同的好，可說的話多的很....有流古禮的，有討論琴曲的，詩文書畫更是各有熱鬧，這裡連州府都不分了，大家各自隨意。

龐安激的看著一個考，道：“那是柳州黃大家，他祖上師從衛夫人呢，居在小鵲山，久聞其名，沒想到今日能當面一見請教。”

薛青道：“能與同好流，又有這麼多後輩傑才，黃大家也很高興的。”拍拍龐安，“你快去吧。”

龐安要邁步又回頭看：“薛青你呢？想請教哪位？你的畫很好，黃大家旁邊就是鞠運，晚香居士.....”

薛青笑了笑：“還是先讓大家來。”有榜首份上前大家必然要避讓。

真是謙和有禮的年人啊，龐安笑著先上前去了，長安府的考生們也已經各自散開，薛青邊只餘下柳春和裴焉子。

裴焉子道：“去哪？”

薛青道：“當然是哪裡人就去哪裡...”的視線掃過落在一個方向，那邊幾個考正低著談，面前圍著的考生並不多....薛青走過去。

“謝謝幾位恩師。”施禮道。

站在前邊的考生們讓開，那幾個考也擡起頭，雙方視線相對....原來是棋藝的考啊，薛青臉上的笑更濃。

“謝謝恩師。”再次說道，一禮。

這話重複一遍在旁人看來表達尊師，但對於那幾個考來說卻別有意味在其中，他們看著薛青似乎想說話但又不想說話，氣氛莫名的有些尷尬。

“等有機會請老師們指教。”薛青道，“學生先告退。”

幾個考這一次同時點頭：“好好好，你去吧。”

薛青便果然走開了，柳春裴焉子也順便一禮理所當然跟著走開了，兩邊特意避讓開的考生們有些意外.....薛青六藝都名列前茅，但最引人注目的還是棋藝啊，與索太子大戰，千古奇局，吐對峙，這般奇事對於棋的人來說那是必然要長談的，怎麼兩方見面幾乎不說話就散了？

“...薛青，來，來...”

那邊響起了獷的大嗓門，這邊的考生看去，見是科的武將..考們，他們一直木然著臉坐在那裡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好像真的只是來赴宴了，面前一個考生都沒有...大多數到跟前匆匆施禮就走開了。

但現在看到薛青，幾人的眼睛放，站起來揮著手招呼，木然的臉上滿是笑容以及熱切...倒好像他們是後輩見到了久仰大名的前輩，迫不及待激不已。

對嘛，這樣的反應纔對嘛。

薛青走過去含笑施禮：“見過幾位老師。”

一個武將揮手道：“不要客氣...”自己兄弟那句話好歹是控制住沒有說出口。

另一個武將笑瞇瞇看著薛青，道：“薛爺，聽說還要參加會試你們這功名才承認，你放心，我老胡在這裡打包票，你的績在我們軍中永遠算數，歡迎你科舉不過來參軍。”

柳春失笑，旁邊的武將也瞪了他一眼：“說話！”再看向薛青一笑，“我們的意思是，薛爺，科舉不，來軍中一樣能搏功名，郭大將軍世代軍伍，你作爲他的婿，再從軍也是秉承家風，且必然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說來說去還是熱切的期盼薛青科舉不來參軍，這不是詛咒，這是看重，薛青哈哈笑了，對幾人施禮，鄭重應聲是。

這幾位武將沒有讓薛青走的意思，圍住還要細問騎....

“薛青。”

有聲音從另一邊傳來。

武將惱怒道：“誰啊，喊什麼喊，沒見正說....”看過去，餘下的話立刻咽回去，那邊陳盛端坐看著他們，神含笑。

“相爺。”那武將對陳盛賠笑施禮，又催促薛青，“快，相爺你呢。”

薛青對他施禮再次謝過老師才向陳盛那邊走去，不急不忙不寵不驚......這就是文翰之氣吧，幾個武將看著這青衫年背影。

“這就是讀書人啊。”一個武將嘆道，“雖然沒有職，面對宰相這般大人，也能如此，哪像咱們這些武人...”在讀書人面前文臣面前矮三分。

另一個武將看他，不悅道：“你剛纔太慫了，相爺，相爺，看你那諂樣！當著那年太丟人了，這樣子，人家怎麼會願意從軍....”

那武將漲紅臉，悶哼一聲：“人家本就不會參軍，那麼厲害，相爺都特意召見，又是青霞先生的弟子，會試殿試又怎麼能難住他，咱們啊，就想想得了。”

“這般人才，參軍也是可惜，現在又沒有仗可打..”一個年長的武將道，看向殿，“西涼人都座上賓了。”

大家看過去見那羣白袍年穿梭其中格外的扎眼。

“公爺難道就真的相信西涼王變了一隻貓了嗎？”一個武將悶聲道，“明明當初可以一鼓作氣...偏偏收兵。”

“那與公爺無關，是先帝...”另一個武將口道。

“住口。”爲首的武將喝道。

說話聲戛然而止，一陣安靜。

爲首的武將道：“坐坐，都坐好，學生們還要來拜師呢，都給我拿出老師的樣子來，別丟了臉面。”

幾個武將應聲是各自坐下，端起酒杯大吃大喝.說說笑笑...順便對過來的考生調笑。

“你這酒是真的還是水啊？”

“你真要與我喝酒嗎？”

讓考生們戰戰兢兢又哭笑不得匆匆施禮避開。

那邊薛青已經站在陳盛面前，俯施禮：“見過相爺。”

陳盛道：“怎麼，我不是老師嗎？”

薛青看著這個先帝託孤的顧命大臣，他鬚髮斑白，形容清癯，穿著很普通的儒袍，坐在幾案後，雖然如同青霞先生那般坐姿端正，但卻又有幾分閒散自在，二人這算是初次面對面說話吧，倒也沒有什麼拘束客氣。

薛青一笑，施禮道：“見過老師。”

陳盛捻鬚道：“得了榜首覺如何？”

這話問的...薛青一笑：“覺很好。”

陳盛亦是一笑，道：“你的字寫的不錯。”

當日書藝後人人都誇的畫好...薛青道：“都說老師書法好，果然。”

陳盛笑道：“因爲能夠火眼金晶看出你的字比畫還好嗎？”又看著道，“都說，是誰和你說我書法好呢？”

嗯...薛青道：“黃沙道說啊，老師你的字掛在城門上呢。”

陳盛再次大笑，旁邊的考也笑了看著薛青道：“你這後生果然會說話。”

薛青憨一笑沒有說話。

陳盛道：“其實沒那麼好，都是託我的帽，而黃沙道的匾額讓我來寫自然也是因爲它是黃沙道....”話到這裡停下，又道，“等明年你來京城，到我府上寫字讓我好好瞧瞧。”

繼主考蔣顯後又一個人對薛青發出了邀請，今晚鹿鳴宴也只有薛青有這個待遇了，榜首就是不同啊。

四周聽到的考生們神羨慕。

薛青施禮應聲是。

陳盛道：“你去吧。”乾脆利索沒有再多留。

宴席將近結束時，薛青再次來到青霞先生邊，師生避人而談在這宴濃酒酣的廳也並不引人注意。

“我這算是半步邁京城以及場了嗎？”薛青低聲道。

青霞先生含笑點頭，道：“這就是科舉之道，恭喜你，大周朝的員們開始看見你了。”轉頭看著這年，半邊暗影裡面容清秀雙目璀璨如星。

青霞先生的脣微，薛青識得那無聲的兩字。

殿下。

“有證正統必不可，然則，人心是要人心換。”青霞先生輕聲道，“修齊家治國平天下，這也是最好的教與學。”

皇儲的教育嗎？能被這樣教養的皇儲也是自己獨一份了，好容易穿越一次，當然要與衆不同嗎？薛青笑著點頭。

二人沒有再說話，站在廊柱前，聽著後傳來考生們同門說笑商議宴請熱鬧，看著窗外不知何時高掛的娥眉月。

月小黯淡，地上無數的火把，吞沒了夜。

麻麻的黑甲衛將一地圍攏。

“大人，這邊進。”幾個黑甲衛示意。

被火把擁簇的齊修宋元裹著斗篷，看著前方挖出的巨坑中展的開口。

宋元道：“安全嗎？”沒有敢邁步，火下面畏懼。

一個黑甲衛道：“大人放心，段大人已經在裡面了。”

宋元道：“這傢伙太膽大包天了。”還是沒邁步。

真是貪生怕死之徒，齊修鄙夷的看他一眼，道：“走啊，還等什麼，趁著他們都在鹿鳴宴，我們該做的事快做。”說吧向走去。

宋元不敢再停留跟在他後。

.....

......

“這就是地宮啊。”

宋元站在闊朗的廳，看著四周，雖然到都是斷壁殘桓，但也掩飾不出它曾經的，他的視線落在一旁一塊巨大的黑石上。

“哦，那個！”他低聲喊道，“就是，嗎？”

人急切走過去，到跟前又怯怯停下腳。

黑石高大與兩邊的壁合的天無，如果不是他們從兩邊挖開，的確是無法進。

“但有人進了。”

段山的聲音從一旁傳來，人也送一堆碎石木架中站起來，將手裡的拎著的斷木扔下，空曠的地宮中發出響聲。

“真的有人進來了？”齊修道。

段山指了指四周，道：“這些都是人爲砍斷的，還有那個...人俑...原本是在宮殿上的，就算地宮塌陷，宮殿可是完好無損，那邊的人俑不會滾落到這裡來。”

齊修和宋元看向宮殿，其他地方牆皮滾落坍塌，但唯獨宮殿這邊安然無事，臺階都砸碎，四角擺著的三個人俑更加顯眼....的確了一個。

段山大步向宮殿走去。

“你幹什麼去？”宋元忙問道。

段山回頭，在烈烈的火把照耀下，面容木然，道：“開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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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千五，週末愉快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