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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你倒是出乎我的意料,繞了這麼久圈子,終於把薛芳菲的事翻出來了。”
只一句話,讓姜梨不由得擡起頭來看向姬蘅。片刻後,笑道:“國公爺說的是哪裡話,這事和薛芳菲有什麼關係?”
“哦?”姬蘅笑笑:“你不是急著爲薛芳菲平反,纔在廷議之上說出薛芳菲的名字。你這樣,永寧公主可不會快活了。”
他多智近妖,人什麼事都瞞不過他的眼睛,但姜梨未曾想到,即便如此,他還是想到了在薛家一案中,薛芳菲的關係。而且,還這樣快。
“爲何要爲薛芳菲平反?”姜梨不聲道:“不是不守婦道,與人私通,中書舍郎沈玉容顧念舊,沒能休了。誰知道老天開眼,很快就收了去,也算咎由自取。這樣的人,爲何要爲平反?”說起自己來,面不改,若是尋常人,也決計想不到他能這樣說自己。
姬蘅笑了一聲,子忽然往前探了一截,意味深長的打量著姜梨的神,忽然低聲笑道:“爲何要爲平反,你不是最清楚麼?”
姜梨一怔,道:“我不明白國公爺在說什麼。”
“你這個人,好惡很分明。”姬蘅淡道:“難道你自己沒發現,你說到沈玉容的時候,連句沈大人也不稱。他和你有仇吧。”姬蘅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摺扇,“永寧公主也和你有仇。”
他是在陳述的語氣,並非疑問,他早就已經知道了,也相信自己的判斷。
姜梨心中思忖幾下,道:“國公爺……”
“你知道他們的關係了。”姬蘅看著。
姜梨深深吸了一口氣,姬蘅到底知道了多,並不清楚,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姬蘅知道的,遠遠比想象的還要多。自己一味裝傻,反而會讓這個盟友生出不喜,倒不如坦誠一些,保留最終的,真真假假,和盤托出,或許能收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收穫。
“國公爺指什麼?指永寧公主和沈玉容膠膝相投,深似海?”說的嘲諷,聽的姬蘅也是一哂。
“聽你的語氣,很有幾分酸。莫不是你也慕小沈大人?”姬蘅道:“纔會心中妒恨。”
“酸?國公爺真是說笑了。我可不覺得沈玉容值得慕。”
“那就奇怪了?”姬蘅饒有興致地盯著,“小沈大人容貌俊,溫文爾雅,燕京城裡喜歡他的貴數不勝數。我看你也是竇初開的年紀,居然不喜歡這樣俊俏的大人?”
他倒好,這個時候竟然和姜梨談論起這麼不著邊際的事。姜梨冷笑一聲:“沈玉容說到底也只是箇中書舍郎,又無家族支持,對我來說,也不過是從低賤草民中不擇手段往上爬的人其中之一罷了。我也是姜家的小姐,論起門當戶對,他沈玉容還不夠格。”
這話說的可謂是極盡挖苦之能事了,姜梨自己也沒想到,有朝一日,會從自己裡聽到如此刻薄的話。若是沈家人在這裡,只怕要氣的發狂。可就是要說,當初永寧公主說門第低微,配不上已經飛黃騰達的沈玉容。如今貴爲首輔千金,就算是飛黃騰達的沈玉容,在眼裡也不值一提,不過是個吃飯的男人而已。
“你爲了桐鄉百姓奔走,吃喝一,不嫌對方份低賤,到了小沈大人這裡,卻嫌他家境貧窮,看來你對小沈大人見很深啊。難道有海深仇?”他笑盈盈的回話,句句都是試探。
姜梨笑道:“我不過說的是實話而已。況且國公爺雖然口口聲聲稱讚沈玉容,在我看來,沈玉容不及國公爺一頭髮。無論是容貌風致,家境地位,亦或是文韜武略,智謀手段,沈玉容都差國公爺太多。與其被沈玉容這樣的凡夫俗子迷,倒不如爲國公爺這樣的天人傾倒。不是麼?”
姬蘅靜靜的看著,過了一會兒,突然笑起來,他道:“你倒是很會說話,姜元柏自詡文臣清流,他的兒卻長了一張糖樣的。如果不是我這個人心如鐵,恐怕真的會捨不得你。”
姜梨微笑,當然不會傻到以爲自己的奉承話能討得姬蘅心花大開,事實上,在姬蘅的位置,平日裡怕是要聽到無數句這樣的奉承話。要是姬蘅真的這麼容易被討好,也就不會有他“喜怒無常”之說了。不過手不打笑面人,況且貶低沈玉容擡高姬蘅,也是很樂於去做的。
“但是你的舉,已經引起了沈玉容和永寧的注意。”姬蘅道:“接下來,他們就會對付你了。”
“多謝國公爺提醒。”姜梨瞧著他,很認真地道:“但是國公爺曾經說過,我的命是你的。沒有人能從你手中搶東西,包括我的命。所以我不擔心,因爲我相信國公爺。”
“小傢伙,你想將我繞進去?”他一雙長眸人,盛滿的都是涼薄的清醒,道:“我說過要保你的命,可不是給你當侍衛。北燕朝中,想求得我庇佑,恐怕你出不起這個價錢。”
這話可是十足的狂妄了,可姜梨曉得,姬蘅沒有說謊。王都想要求得姬蘅庇佑,便是明面上被姬蘅拒絕了,連“不能爲我所用就除掉”的念頭也不敢有,可見如此。
姜梨道:“正因爲國公爺是北燕中最能庇佑的我的人,所以我才希能求得您的庇佑。我所謀之事,大逆不道,且艱難重重。一不小心就會連累邊人,所以有些事我只能一個人去做。但再難,我也要做到。國公爺,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流轉,雖然眼下我人微言輕,對你來說只是一個沒什麼用的千金小姐,但假以時日,給我時間,未必就不能助國公爺一臂之力。”
“你人這麼小,口氣倒很大。想要幫我?”他搖了搖扇子,“還太小了點兒。”
“至我以爲,我比王他們,更值得國公爺信賴。”
姬蘅扶持王,要讓當今朝廷達三分的狀態,但又要洪孝帝仰仗他,王能做到的,無非就是一個平衡狀態。但姜梨以爲,王的甘於平衡,本持續不了多久。洪孝帝和王的矛盾不是一朝一夕形的,在廷議上他們二人的你來我往,已經耐人尋味。只怕關於這位置的戰,不久之後就會到來。
那時候的姜家,不知會倒向哪一派。姜家也在其中,一個不好,也會爲這場爭鬥的犧牲品。古往今來,君不見這樣的結局數不勝數。
姬蘅看了一會兒,道:“罷了,你去做你的事吧。姜家部的事,我不能手太多。如果你凡事都要我搭救,你就沒有得我庇佑的價值。我們國公府花園裡養的花,除了長的好看,株株都有奇效。阿貍,”他喚的名字溫,但說的話,卻像是要將世間最殘酷的真相剝給看,“在燕京,想要活下去容易,活得好卻很難。尤其是像你這樣,希靠自己的人。我不能說你蠢笨,只能說你天真,但你應該慶幸,我不討厭你的天真。所以你心心念唸的事,關於沈玉容和永寧,我不會手。”
“那是你的事。”他說。
姜梨慢慢的笑起來。
說:“多謝國公爺。”
姬蘅沒再說什麼,他走下馬車,突然想到了什麼,從袖中出一,丟給姜梨,道:“你若是有什麼需要,吹響此哨。你們姜府裡有我的人,會來接應你。算是送你的禮。”他沒有回頭,聲音裡帶著淡薄的笑意,像是喟嘆,又像是溫的祝福。
“祝你得償所願。”
姬蘅離開了,白雪和桐兒忽然見馬車上下來個大男人,也是嚇了一跳。待看清楚是姬蘅,卻又稍稍放心了一些。姜梨和姬蘅的關係似乎不錯,至每次見過姬蘅之後,姜梨並沒有表現出不喜的緒。
桐兒和白雪都不是姜元柏的人,自然也不必將此事報與姜元柏。而且們二人從前也不是長居府,不如別的丫鬟迂腐。覺得與陌生男子私自見面便是大不逆。
等上了車後,桐兒穩姜梨:“姑娘,方纔國公爺怎麼來馬車了?是有什麼事麼?”
“無事。”姜梨看著掌心裡的哨子,白雪順著的目,也看到了那隻哨子,道:“這哨子做的好緻。”
雪白的細瓷哨子頂端,綻放著一朵黑牡丹。便是這樣小巧事上,那牡丹花也描繪的纖毫畢現,栩栩如生。姜梨將哨子收好,道:“是啊。”
姬蘅給了哨子,也默認了一個事實,他雖然猜不到自己就是薛芳菲,但對於自己要做的事,未來對付沈玉容和永寧公主,爲薛芳菲薛昭姐弟二人翻案,卻是心照不宣。
他知道了,他不會過問,他默認,關鍵時候,他還會出手相助。
於是又有了一個籌碼,還是北燕朝中,最大的籌碼。雖然這籌碼需要付出代價,而現在這代價究竟是什麼還不甚明朗。
但姜梨以爲,這都是一樁不虧的生意,以至於在未來,幾乎可以無所畏懼了。
只需要做好謀劃,至於能不能做,敢不敢做,有姬蘅,沒什麼好怕的。
……
正如姬蘅所說,公主府中,永寧公主正在大發雷霆。
馮裕堂被絞刑死了,到死也沒說出永寧公主的名字。但王告訴永寧,表面上是這樣,但刑部周德昭後來又從馮裕堂裡套出了什麼,不得而知。洪孝帝雖然面上待這件事沒有深究,但讓姜梨在廷議上爲薛懷遠平反,已經表明了洪孝帝的態度。洪孝帝想要置對付王,已經不再是。
一場薛家案子,牽扯出北燕朝廷的暗流涌。王已經回去同劉太妃商議有關洪孝帝的事,洪孝帝越是不掩飾對王的殺意,也就意味著,距離那一日的來臨不遠,他們要開始爲舉事做準備了。
對於永寧公主來說,朝廷上的盪並不在意。在看來,天下遲早是稱王的,等到了那一日,的地位只會更高,沒什麼得不到的東西。眼下最著急最惱恨的,竟然是姜梨。
姜梨在廷議上將薛家一案牽扯到了自己,這也就罷了,畢竟沒什麼證據。但偏偏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好容易說了劉太妃,擇日就同洪孝帝說明有意要沈玉容做駙馬的事,沈玉容也同意了。偏偏在這個時候,薛家一案暴,已經漸漸被燕京城忘的薛芳菲又被人提起。
這樣一來,別說和沈玉容親,只要和沈玉容稍微扯上一些關係,走的親些,那些捕風捉影的人就會道:永寧公主就是爲了和沈玉容在一起,才指示馮裕堂陷害薛懷遠下獄,這等手段,說不準當初薛芳菲與人私通,其中也大有文章!
要讓薛芳菲上的髒水洗乾淨,又讓爲燕京城中那個才貌雙絕的第一人,永寧絕對不同意!
最讓揪心的,是沈玉容因爲此案,要將與自己的親事暫且放一放。
同沈玉容恩了這麼久,永寧公主也早已清了沈玉容的脾。沈玉容行事最爲謹慎,又慣會權衡利弊,這件事對他有害而無利,沈玉容絕對會重新考量與的親事。至現在不會與親,沈玉容等得起,永寧公主卻等不起,這其中若是中途出了什麼差錯可怎麼辦?迫不及待地想要佔有他。
但現在沈玉容退了,永寧公主險些爲此事與他翻臉。但沈玉容執拗的很,這下子,連永寧也到無奈。奈何不了沈玉容,便將仇恨盡數轉移到了姜梨上。若不是姜梨多管閒事,要去追究薛家的案子,怎麼回鬧到如此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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