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國之間從沒有太平過,幾乎每隔幾日就有戰事。然而,這次卻是中原五年來最大規模的戰爭,七雄國全部沒能撇清干係,牽一髮而全,隨時可能發一場滅國之戰。
公孫衍以一人之力,撼了列國局勢。
……
次日傍晚,宋初一抵達櫟城外便立即下令大軍出發,趕赴離石。
櫟,作爲秦國曾經的都城,卻十分破敗。蕭索零落的房屋沐浴在夕裡,如同垂垂老者,不見毫生機與活力,來往行人也不似咸那般步履匆匆,整座城池只能從大的格局上約窺見都城應有的大氣。
宋初一在櫟府落腳,將將坐下,前方戰事消息便傳來。
義渠十五萬大軍在趙軍全力攻殺下,五日之間還餘九萬死守住最後一個城池,並傳信到離石,要求借道退回河西。
宋初一立即提筆寫下一封信給谷寒,“將此信送給河東義渠將領,就說讓他們再全力支撐三日,秦軍主將一到,立即調河西十五萬守軍,助他們奪回失地!”
“嗨!”
谷寒領命出去,谷京小聲問道,“國尉,真打算營救義渠?”
宋初一不可置否的一笑。
谷京不懂的意思,兀自嘟囔道,“左丞相說,義渠就是我大秦後院裡的惡婆娘,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咱們可不能救。”
“這說法新鮮有趣!”宋初一端了杯水,含笑抿了一口。
“那可不。左丞相可有學問了。”谷京服與有榮焉的模樣,末了又補充一句,“跟國尉一樣有學問。”
宋初一哈哈笑出聲兒,不想回答谷京方纔問的那個問題。正準備轉移話題,沒想到人家自己先把話題扯歪了。
谷京以爲是高興,於是也跟著笑的很是暢快。
說完正事。宋初一服藥之後去臥榻補眠。
外面夕漸漸褪,暮朦朧。
次日一早,宋初一簡單洗漱之後便帶黑衛繼續趕路。
一路上都是張的前線戰況,義渠那邊被宋初一暫時穩住,勉力抗撐了三天,九萬人一下子只剩五萬,宋初一一拖再拖。義渠首領開始按捺不住了,三番五次的要求借道離石,均被秦國守軍以“主將未至,不能擅自做主”爲由給拒絕了。
守軍存在的意義就是爲了守住要塞,主將都是現的。戰事急,哪有再另派主將的道理?義渠首領終於憤怒,立即發兵攻打咸,準備學一回孫臏的“圍魏救趙”之計。
宋初一併未太在意這個消息,趙倚樓這次出戰,號稱帶了十五萬兵力,其實只有五萬人,咸守城兵力不弱,又有君主和大將軍坐鎮。當真要是給義渠到死路纔會覺得奇怪。引起注意的是,楚國對於合縱之事態度曖昧,既不表態,也沒有嚴詞拒絕,而張儀幾乎與同時離開咸城,前去會見齊、楚丞相。
楚國剛剛因爲合縱之事與魏國鬧僵。楚王以爲自己被耍了,正在氣頭上,魏國丞相田需下臺,頂上一個公孫衍,又搞什麼合縱!楚王一聽頭都大了,他一腔怒氣還未發泄,誰談結盟跟誰急!楚王本回絕,但觀這次陣仗鬧的大,似乎真格的要瓜分秦國,他生怕落了人後,朝中大臣又衆說紛紜,他聽著頭疼腦漲,索就讓令尹(職名,同丞相)全權置。
公孫衍爲了掉田需而從楚國下手,到頭來弄丟了合縱計劃裡的一個重要角,實在憾。
而那日張儀比宋初一還早半個時辰離開咸。他的連橫之策,主要是親楚、齊。三大強國聯手,像漁網一樣兜住,從南向北,依次滅魏、韓、趙、燕。
張儀早在公孫衍還在秦國時便已經開始行,只是一直不開親自前往楚、齊。原來是強強聯手,更容易說府兩國國君,而如今秦國難,那兩國基本都是本著隔岸觀火的心態,想拖他們下水,必須理由足夠充分才行。
這一回,張儀出行,直接穿過楚國,先到齊國去會見齊國丞相鄒忌。
想到齊、楚兩國丞相,宋初一就替張儀嘆。
這二人爲相,都是忠難辨,說他們惡吧,他們又極有才華,併爲效忠的國家盡心盡力的謀劃,若說忠良,他們又斂財、殘害對自己地位有威脅的人……齊相鄒忌,年輕時形貌瑰麗,材修長,是齊國有名的男子,除去形貌不論,此人頗政治才能,但嫉賢妒能,整治人的手段也十分高超,當初張儀去齊國時威脅到他的地位,沒他的打。而楚國令尹昭,更是險些將張儀害死……
張儀今日看似風,但在此之前,他幾乎每到一國就遭打,過的十分潦倒。
宋初一前世亦是如此,甚至到最後也沒有像張儀一樣位極人臣,因此心裡對於這樣的過往頗有,“可憐我大哥。”
當了秦國丞相也不能在曾經的敵人面前揚眉吐氣。畢竟是有所求,不能卑躬屈膝,但也不能端著架子,想要做到不卑不,這個度很難拿。
車窗外烈日炎炎,四周草木繁茂,被蒸出騰騰青的水汽,空氣裡瀰漫了熱的青草味道。即使馬車正停在樹蔭下休息,也毫覺不到涼爽,外面一樣悶熱,宋初一下車鬆了鬆筋骨,便又返回車上準備小憩片刻。
“先生,前方是趙將軍所領的軍隊。”谷京在車外道。
大軍比宋初一後出發,但因著上負傷,不能騎馬,速度自然比不上急行軍,讓他們趕超在前也是正常。更何況趙倚樓在野外生存的本領很強,知道在炎熱的夏季怎樣在保存力的同時能夠快速趕路。
宋初一沉一下,“注意他們的向,如果能趕上會和最好。”
“國尉。”谷京有些爲難,語氣中又有些欽佩,“這消息是趙將軍派人傳來的,我們得花些時間才能找到軍隊位置。”
“嗯?”宋初一不解。
谷寒道,“趙將軍竟將五萬人馬藏起了行蹤!”
秦軍號稱出兵十五萬,實際只出了五萬,必要遮掩一二的,但趙倚樓能把五萬人馬藏於山林,讓谷寒遮掩擅於追蹤的人說要花些時間才能找到,委實不是一般手段。
“好本事!”宋初一聲音裡帶著笑意,有毫不掩飾的得意。
谷寒聽著,暗道,再好的本事不是您的本事,瞎起什麼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