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誰!帶他的腦袋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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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披風”開始了遍及璇璣全境的大肆搜索。
利用皇朝監察機構的獨特權限,以“捉拿滅門重犯”爲名,發文所有城鄉重埠,調兵嚴守城門,四搜查,大皇親自投書北境十一皇子淨睿,南境三皇子承天,要求協同查找,淨睿最近正因爲隨員接連被殺,本已順利招安的北境綠林勢力人心浮有反水傾向、朝中史在有心人唆使下正在彈劾他這一堆事煩得心浮氣躁,腦門上冒出七八個包,當下只是敷衍應下,南境輔京的三皇子則似乎很重視的答應下來,派遣手下理察院負責刑事執法的專用鐵衛,協同查。
一百名紫披風的死,驚整個璇璣朝廷上下,百憤怒要求嚴查兇手,因此歷來分掌明裡和暗裡執法權,因權益衝突織而水火不容的兩大勢力“紫披風”和“鐵衛”,終於因這起潑天大案而第一次聯手。
而李家滿門一百一十六口被殺,卻無人提起,好像紫披風的命是人命,李家無辜死難人等的命,就是大老爺們煙筒裡彈出來的灰。
那灰被璇璣朝廷輕描淡寫的揮去,卻被另幾個經歷那一夜的人深刻記取,埋藏蟄伏在心深,等待著某一日迎風再燃,化火燎原!
二月十三,東蘭鎮後山,夜。
整個東蘭鎮燈火通明,兵連同紫披風都在徹夜搜查,滿鎮飛狗跳之後依舊一無所獲,負責搜查的一個總隊長就著火把的亮擡眼看看後山,道:“搜過沒?”
“回總隊,事發當夜就搜過。”一個紫披風恭謹的答。
“再搜!”總隊長一思索,斷然一揮手,“對方很可能就趁著你們搜過的空子潛山中,算準你們搜過便不會再搜。”
“總隊明鑑!”
一個五百人隊投這座不大的山,火把的芒如長蛇,浩浩,在滿山濃綠中閃爍。
負責山北面搜索的是一個小隊長,帶著五十人撒網式搜索,因爲顧忌對方可能是十強者的實力,所有人都帶了旗花火箭,一旦發現,先不手,趕發消息
前日那場暴雨,將山路澆了個溼,這座山的土質是那種比較膠粘的紅土,如今越發粘不堪一走一趺,一路上牢聲不斷。
一個小組長帶著五個人,被分配到最崎嶇的一條路上,唉聲嘆氣的順著一條山路走到半山腰時,迎面突然走來一個人。
那人走得輕鬆自在,步子卻有些怪異,遠遠地一飄一跳的過來,夜中飄飄逸逸看得人嚇得一驚,到了近前仔細看卻是踩了一對木製高蹺,背上還揹著捆柴。
這半夜三更的看見這樣一個人,自然十分可疑,小隊長立即橫劍一攔,喝道:“什麼人!”
“爺,山下東蘭鎮打柴人。”那人放下柴捆,十分謙恭的答:“昨兒暴雨太大,家中無柴用,只得趁夜出來砍柴。“
“半夜三更的打柴?”小隊長豎起眉,仔細打量那人,卻覺得這人神虛氣弱,不像有武功的人,手了旗花火箭,又放下了。
“實在沒柴燒。”那人無奈的笑,解下柴捆放下來道:“爺累了吧?不妨在這柴捆上歇歇,四面都是溼的,沒地方坐,只有這柴捆是乾的,我剛纔在那邊山裡找到的,還有好多幹草呢。”
“真的?”小隊長目一亮,急忙問:“那在哪?”
那人指了個方向,小隊長趕忙命那五個屬下過去查看,自己也急急要過去,那砍柴人彎去取柴,向他笑道:“爺不歇息麼?”
“讓開……”小隊長一句不耐煩的話還沒說出一半,突然進了對方帶笑的眼睛。
那眼睛笑意平靜,卻波暗,似暴風雨來臨之前波瀾微生的海面,看似不,卻變化萬千,一層層眼底來。
隨即他覺得腦中也那般波一漾,浪般意識一,恍惚間覺得,好像自己真的很累,茫然的咕噥道:“……啊,很累哦……”
“是啊”,那人微笑,“爲什麼不坐下來歇息呢?”
“嗯……坐下來。”小隊長覺得那柴捆乾燥舒適,真尋忙碌疲乏了半夜的自己最合適的休息,立即坐了下來。
隨即他便覺得尾推骨似乎那麼一麻,隨即消失,他坐在那裡,聽見對方很溫的道:“等會他們來了,不妨也讓他們坐坐,忙了半夜,很累了。”
“嗯……都坐坐。”
“你們要找的人,在山頂上呢。”那人指指山頂,隨即灌木叢搖,走出幾個同樣踩著高蹺的人來,坦然的在木然端坐的小隊長面前走來走去,抓著幾個靴子做出凌的腳印,小隊長茫然看著,似看見,其實都沒進腦中。
他只是盯著那雙眼睛,覺得那眼睛波奇詭而麗,海水似包涌過來,令人暖洋洋的舒適熨帖。
他道:“嗯,在山上,沒有走。”
“很厲害的,你看見的,正等著你們找著他,大開殺戒。”
“我看見的,等我們來大開殺戒……”
那幾個做完腳印的人過來,其中一人扶住“砍柴人”,道:“沒事吧?”
那人笑著,拍拍對方的手,眼睛並沒有離開小隊長,只道:“瞇一會。”
小隊長立刻覺得睡意濃濃,垂下沉重的眼皮。
那幾個人漫然從他邊過,有人低低道:“想殺想殺我想殺——”
“留他們命有用呢。”剛纔那個溫低沉的男聲。
“我忍我忍我忍忍忍。”咕噥聲遠去。
這一段對話在他腦中略停留一霎,立即如流沙般被思維的風吹去,他怔怔的坐著,半晌睜開眼,看見五個在山中一無所獲的屬下怏怏回來,立即招呼:“累了吧,來坐。”
五個屬下難得見上司這麼和氣,寵若驚著坐下,隨即都默然安靜下來。
小隊長擡起手指,指著山頂,道:“在上面呢,我看見的,很厲害,說等著我們上去大開殺戒。”
五個人齊齊起眼皮,看一眼,道:“嗯,在上面呢。”
……
二月十三夜,紫披風一個五人小隊稱在東蘭山發現“敵蹤”,將他五人制服,帶話給紫披風首領,他哪裡都不去,就在東蘭山等著紫披風們大開殺戒,五人異口同聲,言之鑿鑿,由不得人不信,何況圍山後就沒發現下山的任何腳印,五人所在的地方,有雜的指向山頂的腳印,和五人的轉述也符合。
爲此,紫披風首領連夜趕往東蘭山,調集麾下大半紫披風勢力,死死包圍住了東蘭山,揚言:“蒼蠅飛出去,也要留下四條!”
二月十四,離東蘭鎮五十里的沅縣城。
一大早城門口便熙熙攘攘排了長隊,裡面的人要出去,外面的人要進來,出城販賣的進城送菜的扳車車隊都被堵在城門口,接著守門兵比平日細緻許多的檢查,連服都細細一一過,著銀子銅錢,順手便被拿走,小姑娘小媳婦更是遭殃,被著鞋,兵們笑著在繡鞋裡來去,惹得姑娘媳婦們嚶嚶的哭。
人人面有焦慮不平之,卻都敢怒不敢言,只在排在後面的人中,雜著一些低語。
“……最近這是怎麼了?”
“聽說捉大盜!”
“……這裡還是好的,東蘭山,外面山野,通往各城要道查得更!”
“……看見前面那個穿紫的沒?紫披風!”
“啊……我聽說前幾天他們在東蘭鎮飛狗跳的找人,找不著便拿人出氣,家家戶戶失財遭殃!可憐那李家還……”
“噤聲!你不要命了,提這個!”
一陣安靜,膽小怕事的百姓們都閉了,木然的隨著人羣往前挪移。
人羣裡,一個形容猥瑣的道士突然轉了轉眼珠,拈了拈他臉上三顆長的大痣。
他邊一個伶俐的小道笑嘻嘻彎下去拍他道袍上的灰,道:“師傅小心袍子被踩著。”
他後一個清癯老者瞇了瞇眼,對道拍著的手了,吩咐邊年青僕人:“小心去扶著道爺。”
那僕人“哦”了一聲要上前扶,那道爺拈著大痣上的黑,笑瞇瞇道:“無妨無妨,爺爺我很小心。”
僕人黑著臉撒手,老者眼神裡漾出笑意。
這一行,自然是僞裝四人組。
長孫無極版清癯老者,孟扶搖版猥瑣道士,鍾易版小道,鐵版僕人。
四人從東蘭山上下來,以他們的武功,要躲過山中分散搜索的紫披風自然不難,但對於孟扶搖和長孫無極來說,就算躲避逃亡也要順手敲你一榔頭,於是紫披風們便被那一招到在東蘭山下餐風宿,沒完沒了的在山頂一遍遍搜索“等著大開殺戒”的高人。
幾人商量了,在紫披風較的沅縣略停一停,渡過孟扶搖和長孫無極最初的幾天養傷時間,兩人只要能恢復一些,危險係數就會倍降低。
城門口的隊伍慢慢移著,好歹也到他們,兵很魯的一把將“骨瘦如柴面黃瘦”的“老道士”往城牆上一按,惡狠狠從上到下。
“老道士”得嘻嘻笑,抖著子道:“哎哎,爺,出家人一把骨頭不經,輕點—— 輕點——”
孟扶搖在那裡被,自己倒沒什麼,經過暴雨那夜及之後的深思,有些事已經學會淡定接。
不就是嘛,反正他們的是老道士又不是孟扶搖。
不過這回忍下來,有人卻忍不得了。
那兵完老道士,到道,又是一快速搜索再狠狠一推,一推間,覺得左手指尖好像微微一痛,但也只是一痛而已,螞蟻叮了一口的覺,也沒在意口
然後到那清癯老者,搜完時,右手指好像也微微一麻,也在剎那之間。
那覺太細微,兵忙得煩躁,看這幾個人沒油水也沒心思多理會。
三日後,這人爛掉了雙手,當然,這是不相干的後話了。
最後到鐵,僕人自然是要揹包袱的,包袱自然要細心搜查,攤開來,不過是些洗白了的道袍,打蘸用,符籙黃紙桃木劍一堆七八糟的東西,一個兵翻來翻去翻一陣見實在沒什麼值錢事,擡手氣哼哼一扔。
包袱劈手扔出去,東西散了一地,空布袋在空中飛過,孟扶搖擡手去接,那兵無意中一轉頭,看見那飛起的布袋尾部一墜,形狀不對。
他立刻一手勾住布袋帶子,撈了回來,撕開底層,抓出個烏溜溜的東西。
“啊哈這是什麼?貓?”
怕被搜搜出來,藏在布袋夾層裡的元寶大人在他手中作狀,聞言翻眼——不要拿貓來侮辱我!
“爺,那是小道捉妖的辟邪鼠兒!”孟扶搖趕奔過來。
“捉妖鼠兒?”那兵哈哈大笑,五指一收一,得元寶大人吱吱一。
“哎,您別!”孟扶搖大,“那是小道的吃飯家伙……爺手下留!”
“你我別我就別了?”那兵斜睨著孟扶搖,大力拎著元寶大人耳朵晃來晃去,“聽說辟邪黑貓,沒聽過辟邪黑鼠,咋個神奇法?能不能幫咱們把那見鬼的殺人兇手給捉出來啊?”
媽的!
找死!
孟扶搖怒火蹭蹭直起,目一擡剎那間冷電一,那兵被這目盯得一怔,隨即便覺得手指一陣劇痛,半個指尖被元寶大人惡狠狠咬了下來!
他痛一聲,大力將元寶大人一甩,元寶大人借勢在半空中一個翻,牆角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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