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有些不知所措,知道蠱毒有多難,不可能眼睜睜看著這麼小的孩子來那種苦!
“我活了,就要死嗎?”低聲問。
沈在野閉眼:“孩子總是會再有的。”
他實在不會安人,說完這一句,就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能擁著,任由哭。
襁褓裡的小傢伙像是覺到自己母親的傷心了,跟著也哇哇哭起來。一哭,桃花就慌忙停了下來,溫地哄著:“別哭別哭。”
沒做過母親,看孩子哭只覺得又急又心疼,卻不知道該怎麼辦,笨拙地哄著哄著,懷裡的小傢伙卻慢慢地當真不哭了,安安靜靜地又睡了過去。
桃花紅著眼不敢哭了,看起來可憐的。沈在野無奈,只能一下一下地著的頭髮。
因著是母胎裡毒的原因,小傢伙渾發紫,但不知道爲什麼,除了這一點之外,其餘的一切都十分正常,能吃能睡,就是早產兒,看起來小了些。
心驚膽戰地照顧了幾天,桃花發現並沒有蠱毒要發作的跡象,但還是很不放心,打算等月子過了,便去找薛神醫給看看。
結果,自家師父就跟有千里眼順風耳似的,直接上門來了。
“你還好嗎?”千百眉笑著問。
“撿回了一條命。”桃花一看見他就覺得想哭,紅著眼睛將襁褓裡的小東西遞過去:“師父幫我救救吧?”
接過襁褓,千百眉眼神幽深地看著那小東西,道:“呂氏死的時候多半是還恨著你的,所以只說中了蠱毒不易懷孕,卻沒告訴你,一旦懷孕,蠱毒便有解。爲師在苗疆遊歷了三個月,終於知道了這一點,所以便趕著回來看你了。”
“有解嗎?”桃花興了,要不是沈在野還拉著,肯定就要跳下牀了:“師父的意思是,還有救?”
“蠱毒是從你這兒轉移到上的。”千百眉道:“轉移的蠱毒有三年的蟄伏期,這三年的時間,就讓隨爲師去苗疆,長泡萬靈草水,興許能撿回一條命。”
三年?桃花皺眉,有些不捨:“必須要這麼長的時間嗎?”
“你該慶幸的是,還有三年的時間可以用來嘗試。”千百眉垂眸:“別的人,是本連機會都沒有了。”
別的人?桃花怔愣,下意識地問:“還有誰也中了蠱毒不?”
千百眉笑了笑,一手抱著小東西,一手溫地了的頭髮:“沒有別的誰了,爲師只是說說而已。這三年時間,你就在這山裡等著爲師回來,可好?”
桃花有些猶豫:“要一直留在這裡嗎?可爺他……”
“我沒有別的事要做。”沈在野道:“在這裡留多久都可以。”
桃花一頓,笑了笑,朝千百眉點頭:“那好,徒兒就在這裡等著。”
“說話要算話。”千百眉笑道:“不然這孩子,我可就不還給你了,正好瞧著骨不錯,培養起來再當個徒兒,也未嘗不可。”
哭笑不得,桃花
道:“徒兒知道了。”
千百眉在這裡住了兩日,看著漫山遍野的桃花樹,對沈在野道:“你也真是費心了。”
沈在野對他的態度好了不,頷首道:“哪怕沒有你,我也能讓過上安穩的日子,但你能告訴我,爲什麼要將留在這裡三年?”
千百眉垂眸:“要是出去,重新回到紛之中,不是好事。”
“你是怕,大魏終究有一天會再度攻趙嗎?”沈在野問。
“不用攻。”千百眉搖頭:“用不了一年,趙國自然會落在大魏的手裡。”
什麼意思?沈在野不解,千百眉卻看著他笑道:“那小傢伙前半輩子已經吃了太多的苦,了太多的心了,你以後就與在這裡好生過日子,莫要再問世間之事。若有朝一日你收到什麼消息,也多爲想想,瞞著是最好。”
心裡有些不好的猜想,沈在野沒說出來,只點了點頭。
在對姜桃花好的事上,他們兩人總能合作的。
孩子被千百眉抱走了,桃花愁眉苦臉地抱著幾本書,道:“臨走都還是沒能給決定個好名字。”
“名字隨緣吧。”沈在野道:“你有這份心就可以了,也不必非引經據典取個萬分好的出來。”
桃花嘆氣,沈在野手摟住,低笑著道:“等你子好了,咱們再生一個吧。”
“嗯。”桃花點頭,突然想起點什麼,道:“這世上怕是有不人覺得我已經死了,包括長玦,那孩子肯定會很難過的,咱們寄個書信去知會他一聲如何?”
“好。”沈在野垂眸:“我幫你去寫,你好生歇著吧。”
桃花點頭,了手和臉,又繼續倒回去睡覺。
送信出去的時候,沈在野吩咐湛盧:“回信先不要給夫人看,私下給我。”
湛盧應了。
但是沒想到,這一封信送出去,回信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年的年初了。這一年的時間裡,桃花能吃能睡,快速地被沈在野養回了白白的狀態。
山裡的桃子結了果子,山下村子裡的孩子便來摘,本以爲會被罵呢,沒想到主人卻是個長得跟仙一樣的大姐姐,溫地給他們說,隨便摘,還可以拿去賣,但是他們得幫忙打理桃林。
於是小孩子們都跟親近起來,時常來陪玩,清冷的山裡就熱鬧了起來。
桃花很多的時間都是跟沈在野膩在一起,吵架、鬥、再撒和好,學會了做很多菜,也給沈在野做了很多裳。沈在野也終於變得溫,雖然臉上的笑容偶爾看起來還是不懷好意,但是知道,他的心裡疼疼得一塌糊塗。
沈在野覺得,這樣的日子他願意一直過下去,與世無爭,安樂自在。
然而,姜長玦的回信卻像一把刀子,將這平靜的日子劃了條深長的傷口。
“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朕應該已經不在這人世了,趙國無人可託,普天之下,除了穆無暇再無明君,所以趙國願意舉國歸順,還請姐夫
同大魏陛下,善待趙國子民。”
心裡一沉,沈在野瞬間就明白了千百眉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他一早就知道姜長玦會死,讓他務必瞞著桃花。
姜長玦是個了不起的孩子,雖然年紀不大,但卻在這一年之中讓趙國逐漸恢復了繁榮,如今雖然依舊不能與大魏抗衡,但好歹已經不容小覷了。
舉國歸順,聽起來有些魯莽,但卻是最正確的決定,這天下穆無暇是遲早要統一的,他不在,趙國無人可託,註定被戰火包圍。而若是歸順,那穆無暇就絕對不會挑起戰火,甚至會善待趙國員和百姓。
當真是心懷天下了。
“爺在看什麼?”推門進來,桃花笑瞇瞇地問了一句。
沈在野垂眸,不聲地將信件放進書裡夾著,然後笑道:“徐燕歸來信了,說已經與顧氏親。”
“哈?”桃花瞪圓了眼:“這都不請咱們去喝喜酒?”
“我送了賀禮,喜酒就不必了。”沈在野道:“這裡的日子很平靜,又何必再出去呢?”
“說的也是。”桃花點頭,走到他旁邊問:“長玦還沒有信回來嗎?”
“還沒。”沈在野道:“估計是日理萬機,實在匆忙,就不曾回信了。”
“他過得好就好。”桃花點頭,嘆道:“我如今也沒什麼心願了,就想讓兒平安回來,再看長玦子孫滿堂。”
沈在野點頭:“會實現的。”
桃花笑了笑,把手裡的桃花餅給他,然後又興沖沖地跑出去跟孩子們玩了。
“大姐姐。”小虎著樹枝跑過來對道:“你爲什麼不去山下看看?最近可熱鬧了!”
“熱鬧什麼?”桃花溫地問他:“有喜事嗎?”
“不知道是什麼事,只說陛下大赦天下,與民同慶,府都在發錢糧呢!”
穆無暇是個好皇帝,大魏開拓了疆土之後,完全不曾有人起義,百姓的日子也是過得比以前更好了,怪不得沈在野選擇輔佐他,他的確是個很有天賦的人。
“能大赦天下的肯定是好事。”桃花笑道:“那你們也記得去領錢糧,換新裳。”
“好。”小孩子們齊刷刷地應了,然後咯咯笑著跑遠。起,看了看天邊的夕,決定今晚上給沈在野做個排骨湯。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分明什麼事也沒發生,心裡卻莫名其妙地難得。在院子門口站了一會兒,桃花還是躡手躡腳地回去了書房。
沈在野和湛盧在裡頭說話。
“皇上要立後了。”湛盧道:“也是時候了,只是選的幾家小姐,他都不是很喜歡。史大夫的意思,是讓他迎娶趙國的郡主,如此一來,趙國之人也能更好安。”
“已經在接了嗎?”沈在野問。
“是,大魏派的人一月前就到了趙國國都,暫時接管一切事務。”
“那便讓人再去勸勸陛下吧。”沈在野道:“坐在他那個位置,沒辦法事事都如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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