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宗一怔,越發覺得蕭淑妃莫名其妙,王伏勝說得清楚,這個畫師倒是有幾分胡人的野,急了居然會拔簪傷人,但“狐子耀武揚威”是從何說起?這個畫師他雖然接不多,也知道是個老實得近乎木訥的人,蕭淑妃難道竟已嫉妒狂到如此地步?但凡與娘有關之人難道在眼裡都了十惡不赦的狐子?
他忍不住嘆了口氣,“淑妃,這些天你就不要出門了,好好在自己屋裡反省反省朕實不願意你如此下去。”
這是讓自己足了?蕭淑妃不敢置信的看著高宗,忍不住口了一聲,“九郎”高宗卻恍如不聞的皺眉對後的宮道,“來兩個人,好好扶起庫狄畫師,回咸池殿”看著琉璃一步一拐、狼狽不堪的樣子,心裡好不煩惱——這畫師勤勤懇懇畫了兩天,又老老實實過來送東西,結果回去便了這樣一副模樣,娘不知道要多懊惱
蕭淑妃見高宗居然只顧著看琉璃,眼前幾乎一黑,忍不住笑了起來,聲音淒厲無比,“陛下,如今,難道一個只伺候了你兩天的下濺胡婢,也比我要了麼?”
高宗愕然回頭看了蕭淑妃一眼,只覺得這話簡直荒謬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又見笑得瘋狂,不由皺眉冷冷道,“你若還是這般胡言語,這三個月就別再出來了”說完不再理,轉便走了出去,只聽見後傳來蕭淑妃越來越響亮的笑聲,腳下不由自主也越走越快。
待高宗回到咸池殿時,武昭儀已經等在殿門口半日,滿臉都是焦急。高宗忙上前攬住了的肩膀,就聽一疊聲問道,“那邊如何?陛下爲何臉如此不好?琉璃可還好?怎麼又頂撞上淑妃了?”
高宗嘆了口氣,一面攬著往裡走,一面道,“早便說了你莫急,你又等在這裡做什麼?那庫狄琉璃沒有大礙,就在後面,此事說起來也怪不得,是淑妃不知怎地狂悖起來。朕去了時還在胡言語,朕索讓足三個月,好好反省一番纔是。”
武則天忙道,“這如何使得,淑妃殿下心高氣傲,若真是足三月,何等沒臉?不如罰抄抄佛經也就罷了。”
高宗哼了一聲,“又不是沒有抄過,好不得兩日卻變本加厲起來這次,朕絕不能再縱容於不然,過幾日只怕對著朕也要喊打喊殺了。”
武則天又勸了幾句,見高宗心意甚決只得罷了,又張羅著讓玉柳去給琉璃、阿凌兩個好好梳洗收拾,又讓醫到後面去給兩人看診。過了好半響,醫便過來回報,兩人都有不外傷,好在都不算十分打,只琉璃的腳踝的確被人用錯骨的手法過,雖然被人擋了一下,只怕也要歇上個把月才能大好。高宗臉不由更加沉起來。
又過了片刻,琉璃扶著阿凌一瘸一拐的過來謝恩,高宗見琉璃臉上上都已經收拾得乾乾淨淨,並沒用故意出傷容來,阿凌臉上紅腫雖然未退,倒也比剛纔好了許多,兩人都是滿口謝恩賠罪,只道是自己的不是,心裡暗暗點頭,也就是娘能調教出如此識得禮數大的下人。
武昭儀的目卻是琉璃的手腕上轉了轉,只見到袖口乾乾淨淨的,搖頭嘆道,“你膽子也太大了些,居然敢傷人,我還準備罰你足,如今倒好,你也不能到野著跑了,不如就罰你天天在這裡唸書給我聽”
琉璃笑道,“這卻是個巧宗兒,琉璃這是因禍得福了。”
武則天忍不住笑了起來,果然是個乖的,也知道這是因禍得福,事做得竟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好些,又沒吃大虧,也不枉自己遣了這幾個人護著。
高宗見們說說笑笑,都是一句不提剛纔那些令人不快的事,心不由也漸漸好了起來,正想也調笑幾句,外面卻有人急忙忙的跑了進來,“啓稟昭儀,鄧司傷到了,只怕要用椅擡回來。”
琉璃怔了怔纔想起,鄧司就是依依,不是去皇后的立政殿送月的麼?怎麼會傷到要被人擡回來?
高宗霍然站了起來,這纔想起,那鄧依依去的立政殿雖然比淑景殿要遠上很多,但也絕不至於到這個時節還沒有回來,而且居然還要被人擡回來,想到剛纔在淑景殿見到的一幕,他的臉不由徹底沉了下來,正想往外走,卻被武則天一把拉住了袖子,“依依大概是出了個意外,陛下何必著急?”又問那報信的宮,“到底是怎麼回事?傷得可要?”
那宮便吞吞吐吐道,“司只是在立政殿裡頭不小心從臺階上摔了下來,上傷了些,又扭到了腰,如今行有些不便,大概並沒有大礙。”
高宗見到那宮言又止的臉,回頭便看見武昭儀在向那宮輕輕搖頭,心裡頓時明白,娘這是不想讓自己知道了真相再生場氣,他依稀記得那鄧依依就是立政殿出來的,怎麼好好的會在臺階上摔跤?便是摔了也該是立政殿的人送回來,怎麼會讓咸池殿的人回來拿椅擡?這分明就是……想到今晚蕭淑妃的瘋狂模樣,想到那端莊守禮的皇后對孃的人居然也是下手如此毒辣他只覺得心灰意冷,長嘆一聲,坐了下來,手輕輕的了武昭儀鼓起的腹部,將頭抵在的額頭上,閉上了雙眼。
衆人見此形,立刻都退了個一乾二淨,琉璃扶著阿凌,走得不比任何人慢,腳踝上是真的在疼,只是的心思卻完全不在這上面,適才那一刻給的震驚太大:原以爲自己在淑景殿這場天翻地覆的鬧騰,是今天的重頭戲,是武則天從讓去書房畫子時就開始佈置的決勝局,可剛纔那一幕才讓突然明白過來,原來自己和淑妃都只是熱場的,不過是陪襯和烘托,今天真正的重頭戲是在立政殿,是在皇后與依依之間,那場戲不知道武則天已經佈置了多久,也不知道究竟是如何安排,只知道這場戲甚至本不用真正拉開帷幕,就已經被畫上了一個完的句號。不,不,不是句號,這顯然只是剛剛開始……
西殿的後屋裡,寂靜了好一會兒,高宗才擡頭低聲道,“都是我的不是。娘,日後你再莫去管他人,我無論如何,終究會守好你,守好咱們的孩子。”
武則天將頭靠在高宗上,輕輕嘆了口氣,“陛下,我只願你長命百歲,我和孩子們都能走在你的前面。”
高宗一驚,怔怔的看著懷中突然出弱一面的人,著手心傳來的一陣的胎,臉上漸漸失去了所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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