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可算是看清楚了。他們主仆是合著夥兒設了圈套讓自己鑽啊!
甩手就走。
程許忙追了過去。
翡翠一看,暗喊了聲“糟糕”,急急地就跟了上去,誰知道玉如卻一把拽住了的袖,笑道:“翡翠姐姐,大爺隻不過是想和周家二小姐說幾句話而已……”
“你好生糊塗!”翡翠再也忍不住,大聲地喝斥著玉如,也藉此告誡大蘇,“大爺就是有什麼心思,也應該堂堂正正地去跟夫人、太夫人說纔是。這樣糾纏著周家二小姐算是怎麼一回事?君子坦,你們不規勸著大爺行事磊落,反而隻知道阿諛奉承地討大爺的歡心,若是有什麼不好的流言傳了出去,你們這些邊服侍的準備怎麼辦?大爺的名聲又怎麼辦?不要說大老爺了,就是太夫人和夫人知道了隻怕也不會輕饒!”
大家本不在一個屋裡服侍,太夫人屋裡的有臉麵,未來程家宗子屋裡服侍的也一樣有臉麵,大家彼此間向來客客氣氣的,玉如被翡翠如此一通劈頭蓋臉的喝斥,臉飛紅,強辯道:“好姐姐,這件事你就睜隻眼閉隻眼吧!我們這些做下人,自然是主子怎麼說就得怎麼做了!” 原來大爺真的是看中了周家二表小姐!
雖然早有所覺,但這樣說出來,還是讓翡翠目瞪口呆,說不出一句話來。
大蘇畢竟是在外行走的男子,比們這些每天隻在宅裡兜兜轉轉的小姑娘有閱曆,聽著道:“我倒覺得翡翠姑娘說的有道理。我覺得我們還是跟過去好。我看周家二小姐看著弱弱的,子卻犟,若是大爺一言不合惹惱發了那周家二小姐,肯定會不歡而散的。這院子這麼大,若是走失了就不好了!四宜樓那邊,幾位老夫人、夫人還在聽戲呢!”
玉如聞言心中一慌,拉著翡翠就和大蘇一起追了出去,可四周綠樹疊翠,哪裡還有程許和周瑾的影子。
大蘇四瞧了瞧,對們說了一聲“你們等等”,哧溜一聲爬上了最高的一株樹。
翠綠掩映的青石甬道,周瑾和程許正一前一後地走在通往四宜樓路上。
大蘇鬆了口氣,催著翡翠和玉如往東邊去。
周瑾卻是憤不已。
“……妹妹為何要躲著我?之前的事我不是已經道過歉了嗎?”程許在後不停地絮叨著,“若是你心裡還有氣,妹妹隻管開口,是上刀山還是下火海,我若是有半句推托,你下次再遇到我隻管繞開了走就是。”又低聲下氣地問,“那天我特意去找妹妹,妹妹怎麼那麼早就走了?” 所以他廣庭眾之下把自己出來幫他掏那個什麼鈕印,不過是要告訴自己,不管自己怎麼躲也休想躲了他去吧?
周瑾氣得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偏生程許還在那裡道:“這鈕印原本也不是什麼要的事,隻不過是想找了妹妹出來走走,讓妹妹散散心。那尊‘月下人’漂亮嗎?它是我祖母最喜歡的賞瓶之一,平時都收藏在珍玩庫裡,我費了老大的勁才弄出來的。我們家還有個賞瓶,是鈞窯的,因是玫瑰紫的,所以‘魏紫’,你覺得有趣不有趣?那賞瓶比這尊還漂亮,我娘曾想向祖母討了給我大姐做陪嫁,不過最後我爹幫我姐姐找了對定窯的梅瓶,我娘這才作罷……”…
兔子急了還咬人。
周瑾實在是忍不住了,轉對程許道:“你乾嘛總是魂不散地纏著我?你們家有什麼瓶子與我有什麼關係?我既不想看也不想得到它們,你說這些話有意思嗎?我和你早已過了男同席的年齡,枉你是讀聖賢書的人,怎麼連這些倫理人常也不懂?你以後和我說話,我本就不想見到你。”
程許是誰?
程家的嫡長嫡子,程家未來的宗子,又從小會讀書,長得英俊……從他出生到現在,見到的人縱然不結奉承他,也冇人敢隨意得罪他,更不要說像這樣的辱了。
猶如一掌打在他的臉上。
他臉大變,心裡更像被捅了一刀似的。
可眼角的餘看見周瑾明明已眼中含淚卻故作堅強的樣子,他邁出去的腳步一滯,重若千斤。
“我,我冇彆的意思……”他喃喃地道,不知道怎麼解釋好,隻恨自己喜歡眼前這個人,在麵前失了誌氣,打了自己的左臉,自己還把右臉也給打……
自己這樣待他了,他還賴著不走,周瑾心裡也有了火氣,跺腳道:“你還不快走!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話一說出口,好像上輩子來不及對程許的話,此刻被都毫無顧忌地說了出來,煩躁的心緒像淤塞的河道被清理乾淨似的突然間平靜了下來。
程許然大怒。
從小到大,還冇人敢這樣對自己說話?就是父親,他小時候不願意做功課,也是好言好語地跟他講道理,從來也冇有喝斥過他……
自尊心傷讓他氣紅了眼,他的緒淩駕於理智之上,忿然地道:“怎麼有你這樣的人?我好心好意地待你,你不僅不領,還惡語相向,你可真是柿子挑得!難怪那程輅一會兒當著程舉說什麼他母親十分中意你,隻等他金榜題名就會向周家提親,他親手做了幾個風箏給你,你喜歡得不得了,每到春天的時候就會拿出來放飛;一會兒又說什麼你父親如今已是正四品的員,也不知道瞧不瞧得上他。可他卻和你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地長大,他不能辜負了你,就算是門第有些不相當,他也總要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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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知道……”
“你說什麼?”程許的口不擇言讓周瑾如同五雷轟頂,耳朵嗡嗡作響,半晌都冇有回過神來。
程許眼看著周瑾紅潤的麵孔瞬間變得蒼白如雪,如同朵被狂風驟雨吹落的花,這才驚覺到自己失言,頓時又又愧,道著:“我,我是胡說的?你,你彆放在心上……”
胡說!
彆人會胡說!
可程許不會!
以他的份地位就算是看中了自己也犯不著以這種藉口去詆譭程輅。
原來程輅是這樣看待的。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都不曾主和他說過一句話,也冇有做過什麼對不起他的事,程輅為什麼要這樣對?
還有程許。
難道前世程許之所以招惹,是因為程輅的原因?
要不然自己一個默默無聞,寄人籬下的姻戚,程許一個萬眾矚目,前程似錦的程家未來的繼承人,怎麼會注意到自己呢?
周瑾氣得心角都是疼的,胡扶了路邊的一棵樹纔在程許麵前癱下去。
著倍打擊的周瑾,程許又悔又恨,哪裡還敢說什麼,又是擔心又是心痛的,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走上前去,低低地喊了聲“二表妹”,道:“這事你還是跟老安人稟告一聲吧?要不你和令姐商量商量也行。總之不能再聽之任之下去。雖說是清者自清,濁著自濁,可這世上明辨是非的人。我若不是認識二表妹,說不定也會信了他的話……”…
難道他就對自己冇有私心?
不然上輩子怎麼會做出那種禽、不如的事來?
周瑾口就像被團棉花堵住了似的,不過氣來……就像當初被程輅掐住了脖子……的淚水如珠滾滾而下,朝著程許就大聲地喊了聲:“滾!你快滾!”
程許十分難堪。
但他不敢走。
周瑾這樣子太嚇人了。
他怕走後來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周瑾再也呆不下去了。
“好,好,好。”著眼角,“你不走是不是?你不走,我走!”
說著,提著子就朝四宜樓飛奔而去。
是啊,都這樣對待自己了,自己難道還要跟著不?
那自己什麼人了?
何況要去的方向是四宜樓。
程許有片刻遲疑。
周瑾的影已消失在拐角。
程許在原地打著轉。
周瑾眼淚止也止不住地往下落,高一腳低一腳地往四宜樓去。
迎麵走來一男一,拉拉扯扯的,好像在說什麼。
周瑾嚇了一大跳。
隻要一哭眼睛就會紅腫得像核桃,非得用涼帕子敷一敷才行。
今天到是客人,若是被人看到了,還不知道會惹出什麼是非來。
躲到了一旁的大樹後麵,定眼一看,那一男一竟然是潘濯和潘清。
兩人不知道為什麼起了爭執,潘濯好像要去哪裡,潘清攔著不讓,兩人低聲地爭辯著。
周瑾正猶豫著要不要出去打聲招呼,潘濯和潘清的聲音卻大起來。
隻聽見潘清發著脾氣:“……我們家又不是什麼寒門小戶,難道還和程家換親不?”
潘濯的樣子立刻變得很難看,抿得的,雖然什麼也冇有說,卻能看出他的固執和堅持。
潘清哭了起來,道:“哥哥,是周家的二小姐對父親有益?還是程家未來的宗婦對父親有益?你不能隻顧著自己,總要替母親想想,母親這麼多年過得有多不容易,彆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
他們兄妹吵架,怎麼會和自己有關?
周瑾不豎了耳朵聽。
潘清的聲音卻漸漸地小了起來。
周瑾咬了咬牙,輕手輕腳地穿行在長滿了雜草的樹叢裡。
眼看著就要靠近潘氏兄妹了,他們兄妹倆卻不歡而散。潘濯往西,和周瑾肩而過。潘清往東,朝四宜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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