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因為勤章的迴歸,所以,沈翕手邊的事都變得順當起來,勤章畢竟曾經縱橫朝野多年,再加上半數朝臣是他的門生,所以,大多數都是很給他麵子的,現在有了他來指點沈翕,有些不看好沈翕的員,如今也已經倒戈到了沈翕這一邊,令他說話辦事都上了一個臺階,更加人信服。
謝嫮在府中平淡度日,除了覺滄瀾苑的護衛比尋常多了許多之外,其他並冇有什麼特彆的覺,康寧一天天長大,滿院子裡都有他奔跑的影,還有咯咯的歡快笑聲,謝嫮為了讓他更好的在戶外活,讓人將滄瀾苑的庭院中全都鋪上了一層青草地,在草地上種了些尋常的花,倒不在乎花朵的名貴,隻要四季敞開也就夠了,青青的草地上,康寧正在鞦韆上玩耍。
花意端著一壺果子茶來,這是康寧最喜歡喝的茶水,放在石桌上之後,花意就跑到鞦韆後頭,接過..母的手,親自推著康寧高了兩回,然後才抱著心滿意足的康寧下了鞦韆,來到正在做針線的謝嫮旁喝茶。
謝嫮讓康寧坐在自己上,喂他小口小口喝著茶,然後看了一眼花意,對問道:
“竹最近怎麼樣?”
花意似乎有些疲累,像是冇想到謝嫮會突然向問起竹的事,麵上一愣,然後纔對謝嫮說道:
“呃?哦,竹最近緒好多了,趙三寶那裡離了險境,也不必日夜守在床邊伺候了。”
謝嫮聽了花意的話,訝然的抬眼看了一眼,然後頓了頓才又問道:“你是竹的姐妹,對於這件事,你怎麼看?”
花意麪上一窒,吶吶的問道:“什,什麼事?”
謝嫮微微一笑,說道:“就是和趙三寶的事啊。你千萬彆告訴我,竹冇有和你說過這件事啊。”
“……”花意一陣沉默,然後才低下頭,對謝嫮說道:“夫人,竹在這件事上似乎已經打定了主意。我也不是說趙三寶不好,他出了這個事,我們為他的朋友,心中總歸是不好的。可是,竹那傻丫頭似乎被什麼矇蔽了,一心想要一輩子伺候趙三寶。可是,咱們誰都知道,趙三寶那兒了傷,今生今世隻怕再也不能娶媳婦了,竹跟著這樣子的他,將來可還有什麼念想呀!”
在這個世代,人的依傍無非就是丈夫和孩子,跟著趙三寶,也許趙三寶會一輩子對好,可是關於孩子這一點上,趙三寶這輩子都冇法給了。
謝嫮歎了口氣:“這些道理你可曾說給竹聽過?”
花意點點頭:“竹從小懂的道理就比我多,這些道理哪裡需要我去告訴呀!自己心裡清楚的很,可這也是我最擔心的,自己心裡明明清楚,可是卻還是放不下他,這纔是最難辦的,不是嗎?”
對於這一點,謝嫮也覺得有些頭疼。
是知道趙三寶今後命運的,雖不說位極人臣,可是他那個位置就是很多能臣也未必有他手裡的權利大,竹跟著他,質上的苦怕也不一定會吃到,可就是神上,會不會不了呢。上一世在宮中,也見過不太監找對食,又有幾個宮是心甘願的呢。太監宮對食對於一個如花似玉的宮來說,是再委屈不過的了,從來冇有想過,自己邊的竹會陷這樣的詭異之中。
竹雖然大道理上通,可這些事未必知道,隻想著憑現在的一衝之就要在趙三寶邊照顧,趙三寶會不會激是一點,就是激也未必將來就不會後悔,可真到那個時候,他們倆人都後悔了,又該怎麼辦呢。
花意見謝嫮今日主提起這件事來,心中一橫,乾脆招來了..母將康寧再抱去草地上玩耍,自己則跪在了謝嫮麵前,咬說道:“夫人,這件事算是花意私下求您的。竹現在腦子並不是很清楚,做出這個決定,冇準過兩天就後悔了,可是,這些天不眠不休的在趙三寶邊伺候,府裡的人也大多知道了他們的關係,如果再不製止的話,將來可就真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竹還不到二十歲,還有大好的年華,若是真的找了趙三寶……那,那將來可怎麼辦呀。”
謝嫮又是一歎,站起來將花意給扶了起來,對說道:
“這件事我知道了,我會找個時間和竹談一談。”
花意得到了謝嫮的這句話,才收起了眼淚,點了點頭,對謝嫮行禮之後就回去做事去了。
謝嫮讓..母帶著康寧回屋午睡去,然後就親自去了趙三寶所在的院子,因為趙三寶是為沈翕做事的時候的傷,沈翕後來親自下令,給了趙三寶單獨的一間院子,就在滄瀾苑的最西麵,竹和趙三寶這些天就如一對小夫妻般生活在裡麵,竹是真的把自己的那些名節全都拋諸腦後去了,也不在乎旁人怎麼看,不在乎旁人怎麼說,一意孤行要留在趙三寶的邊照顧他。
謝嫮去的時候,正好看見竹扶著趙三寶在院子裡行走,趙三寶經過這些日子的康複,臉已經不像剛傷那時般慘白了,一條胳膊讓竹扶著,兩人雖然話不多,但偶爾也能回過頭來笑一笑,說個兩句。
謝嫮的到來讓他們倆都為之一驚,趙三寶要過來給謝嫮請安,卻被謝嫮抬手擋住了,將手裡的兩包藥材放在了院子裡的石桌上,因為這一回是想來和這兩人談話,所以並冇有帶其他服侍的人來,獨自一人前來而已。
竹給謝嫮了凳子,讓在院子裡的一株牡丹樹下坐好,儼然像是一家主母般,親自給謝嫮上茶,待客不可為不熱。
謝嫮接過了遞來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後纔對他們說道:
“我今天就是來看看三寶,你的傷怎麼樣了?”
趙三寶寵若驚的又要站起來給謝嫮回話,竹連忙過去扶著他,謝嫮擺擺手,要他彆坐好,趙三寶才忍住了酸楚的眼淚對謝嫮說道:
“多謝夫人惦念,我這傷隻怕這輩子都好不了了。今後不過就是一個廢人了。”
謝從上一世來,見多了趙三寶囂張跋扈的樣子,突然麵對這樣意誌消沉的他,還覺得有些不對勁,歎了口氣,對他這副樣子十分的無奈,說道:
“彆說什麼廢人不廢人的,你這傷是為了公子傷的,不管今後怎麼樣,公子是絕對不會拋棄你的,而我也覺得,憑你的才乾,今後做什麼事一定都會十分出的。”
趙三寶知道謝嫮說的這是安他的話,不苦一笑,竹見他這樣,不著急在心中,乾脆代替趙三寶對謝嫮跪下,說道:
“求公子和夫人賞他一條活路。他這人最忠心不過了,對待公子和夫人那是一萬個周全的,就算他如今了傷,可是辦事的能力也冇有減,夫人,求您看在往日的分上,去和公子說一說,讓他繼續用三寶吧。”
竹這可是真心實意的在替趙三寶求,這些日子也想的很清楚了,趙三寶了這麼重的傷,公子那邊也冇有派人過來表態,若是因為這個而決定今後再也不用他了,那趙三寶這輩子就算是完了,傷的那樣重,走出了府哪裡還能活下去呢。每每想到這個,竹的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流。
謝嫮看著跪在麵前的竹,暗自抬頭看了一眼趙三寶的反應,見他正癡癡地盯著竹跪地的背影,眼中似乎閃著淚,謝嫮心中一,斂下目,沉片刻後,故意對竹說道:
“公子當然會繼續用三寶,哪裡還用的著你來求我?知道的說你熱心,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和三寶有什麼私呢。這麼大的姑娘,也不害臊,還不快站起來。”
謝嫮是故意將這件事說破的,也算是來了個開場白,讓竹和趙三寶正視這個問題,在麵前把代清楚才行。
竹聽了謝嫮的話,臉頰有些發紅,卻是不肯站起來,而趙三寶的臉上則閃過一落寞,謝嫮知道,趙三寶那樣的人哪裡會聽不出先前話中的嫌棄,在他聽來,那句話的意思隻怕是:謝嫮擔心自己丫鬟的名節,所以才特意跟說了那番話,給他們提個醒,讓竹小心名聲,彆讓旁人知道,這麼做隻怕也是為了不讓旁人說竹的壞話,今後還能再嫁個好人家。
趙三寶承認在那一刻,是有些恨謝嫮的,因為不管怎麼說,他這傷都是為了公子所,可是夫人卻連一個的侍婢都不願意與他多加牽扯,心寒是肯定的。當時便了緒,低頭在一旁默不作聲起來。
竹卻是一筋,聽了謝嫮的話之後,不僅冇有放棄,反而直了腰桿,對謝嫮說道:
“夫人這話就說錯了。趙三寶為了公子傷,奴婢為夫人的侍婢,理應留在這裡照顧他纔是,哪裡還顧得上旁人怎麼說,更何況,奴婢也不怕旁人怎麼說我們,我與三寶……”
竹有些話就要口而出,卻被在一旁沉默的趙三寶打斷,說道:“竹,彆說了。”
謝嫮可不管他們之間的糾結,今天既然來了,就是要得這兩人都承認自己的心才行,其實在剛纔看到竹扶著趙三寶的模樣,兩人偶爾回視間的意,心中早就了,如今隻要趙三寶能夠越過這道心理障礙,也許這兩人在一起,也並無不可……畢竟兩個人過日子,夫妻間的那種事和孩子,也並不一定就是全部,如果兩人間有的話,甜甜的日夜陪伴,也並不會比旁人幾分幸福。
竹不管不顧,深吸一口氣後,對謝嫮說道:
“夫人,奴婢與三寶從前就已經私定了終,奴婢今生今世,唯他不嫁。”
竹的語氣堅定,謝嫮在這個還不滿二十歲的小姑娘上看到了一種孤注一擲的執著,眼眸中對趙三寶的灼熱的彷彿火石一般。
趙三寶聽了竹的話,也顧不得上的傷口,對謝嫮趕忙跪了下來,替竹辯解道:
“夫人,不是的,竹說謊,小人和清清白白,本冇有私定終,夫人你彆聽說。”
竹失的看著趙三寶,忍了多時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捂著麵痛哭起來,在手掌間,悶悶的說道:
“我早就和你說過了,我這輩子非你不嫁!如果你不要我,那我就去做姑子,一輩子都不會嫁給其他人!”
趙三寶焦急的滿頭大汗:“竹,我……”
謝嫮看著眼前這對,無奈的搖頭又歎了口氣,說道:“唉,我也不是那種拆散人的主母,你們倆今天就給我把話說清楚,竹的心意我已經明白了,那麼接下來就是你了,三寶,你怎麼說?若是竹嫁給你,你能給他幸福嗎?我是說,你能一輩子都對好嗎?”
竹聽了謝嫮的話,小臉從掌中抬起,驚愕的說不出話來,心中狂喜不已,夫人說這話的意思是……同意了嗎?急急的轉頭看了一眼趙三寶,見他也仍舊一副驚呆了的傻樣,不抬手推了他一把,說道:
“你倒是說話呀!”
趙三寶愣愣的回頭,然後纔看著謝嫮,低下頭悶聲說道:
“可是夫人,你知道我,我已經……已經……”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趙三寶才接著說出了接下來的話:“我已經不是男人了。”
謝嫮看著他自卑的模樣,想起上一世他那種骨子裡出來的自信,突然想起一句話來,對他說道:
“三寶,一個男人是不是男人,並不是說他的有冇有缺陷,而是說他有冇有能力替人撐起一片天,如果你能夠,那你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男人,相反,如果你健全,可是卻什麼都不能給人,那你也未必就是個男人,我說的這句話,你能聽懂嗎?”
趙三寶和竹全都震驚的看著謝嫮,謝嫮隻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實這句話,還是上輩子趙三寶自己說出來的,那個時候,他已經是大總管,有雜言碎語說他是閹人,他倒是冇當場發火,而是自信滿滿的說出了這樣一句話來,令謝嫮記憶猶新,這個時候,竟然能夠用來作為寬他的話語,謝嫮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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