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降臨州府開始宵，兵馬開始巡邏，也只有這個時候才讓大家想起現在是戰時候。

客棧里燈火點亮，吃飯喝酒說笑琴聲歌聲，倒是比白天更熱鬧。

門外腳步聲疾來，到了這邊又放低，伴著輕輕的敲門，聲輕：“公子，你的飯菜來了。”

連小薔上前拉開門，手要接，店家婦人已經進來了：“我來，我來，別臟了你的手。”

婦人小心的將食盤放在桌子上，坐在桌子前的連小君看向。

“公子，這都是我親手做的。”梳洗打扮了脂的婦人赧道，“干干凈凈的。”

連小君對道謝，婦人便紅著臉笑。

被忘的連小薔過來提醒：“吃完了我會把碗筷送到廚下。”

婦人這才回過神忙擺手：“不用，不用，我到時候來取就好。”然后忙忙的出去了，臨關門前不忘再看連小君一眼。

只可惜那個下人走過來擋住了視線。

“明明都是公子。”連小薔拿起筷子端起碗，“只要你在，我就了下人。”

這種打趣聽多了也沒什麼好笑，連小君拿起碗筷吃飯。

“不過托你的福，吃喝住的都不錯。”連小薔大口的吃著飯菜，雖然他們要的是最省錢的，不過店家的婦人做的分量和味道都超出了它的價錢，就跟住房一樣，花著最便宜的價錢可以住到最好的。

這就是貌的價值。

“不用客氣。”連小君道，“被牽連的時候別罵就行。”

半夜逃跑，東躲西藏，這一路也不是沒經歷過，那時候連小薔可沒覺得不錯，而是罵罵咧咧。

連小薔忙揭過這個話題：“也是咱們家現在不如以前了，要不然你也不用出來這麼辛苦，再不然有數十個護衛擁簇，就像小時候在通江，那才神仙日子。”說到這里將筷子恨恨的碗，“姓李的這個天殺的。”

連小君一粒米一粒米的吃：“我記得咱們小時候能過上神仙日子，也是因為姓李的。”

連小薔便用筷子連小君的手：“你說你都長這麼好看了，腦子能不能傻一點？”

連小君用筷子當他的筷子，對他一笑：“我腦子要是不好，世間也不會有我這般貌了。”

貌而糊涂，那真是活不長。

連小薔撇吃飯菜，但總覺得吃到里的不是那麼味了：“反正就是你命不好，我們連家命不好，家道敗落也就算了，天下又了，讓人想混吃等死都不行。”

連小君依舊穩穩的吃著一粒米：“二哥，其實不用這麼恨李氏。”

連小薔生氣罵：“不恨他恨誰？李奉安讓我連氏什麼都沒了。”

“做生意不就是這樣？”連小君道，“了賺了錢，沒賠錢，賠家產也是常有的事。”

“這又不是做生意......”連小薔敲筷子。

“這就是做生意。”連小君打斷他，“當年二叔祖把姑姑嫁給李奉安就是做生意，一開始生意很好，我們獲得了大利，姑姑死了，生意遇到了麻煩，我們沒有和李奉安談妥接下來的生意，沒有解決麻煩，生意失敗了，全家都賠進去了。”

連小薔著筷子瞪眼，還可以這樣想嗎？

“有什麼不可以，天下萬事都是生意。”連小君用筷子夾起一粒米，“你做生意失敗了，會恨對家嗎？”

連小薔哼了聲：“我是連家人，我們連家做了幾代生意了，還是有規矩的，愿賭服輸。”

“當初六姑姑這個生意，的確是二叔祖沒做好。”連小君看著盤子里蔓菁，這一盤蔓菁切的細晶瑩，賞心悅目可見用心，“跟李奉安的生意利潤太大了，讓大家紅了眼失了分寸，反而離心。”

“那時候我還小。”連小薔嘀咕一聲，他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好日子就結束了，偌大的連氏家族一夜之間分崩離析，各自逃生。

“那時候真不該想再結親，本來已經是親了，姑姑不在了，還有兩個孩子。”連小君道，“對兩個孩子好好的用心，比靠人牢固。”

連小薔呼嚕嚕將碗里的飯菜吃完：“據說李奉安不讓二叔祖的人接那兩個孩子，所以二叔祖才急了。”

“總之還是急了。”連小君也將最后一粒米吃完，“做生意就是這樣，牽一發而全，一步錯便全盤皆輸。”

連小薔站起來將碗筷收拾到托盤里：“是啊，但愿這次我們....”他從連小君手里出筷子，點了點連小君的臉，“但愿你能做好這筆生意。”

連小君一笑：“我爭取靠臉做好這筆生意。”

他知道自己很，但并不把貌當做一回事，別人可以調侃，他也可以。

“靠臉也行，哪怕做不別的生意。”連小薔道，“要是能靠臉，讓武夫人把咱們護住，連氏也算是做了一筆生意。”

說到這里恍然。

“哦哦所以你堅持要來州府見這個武夫人。”

天下有哪個男老見了連小君不心呢，連小薔低聲笑。

“你就不怕丈夫？”

“我要是怕丈夫，就該去麟州。”連小君也笑了笑，沒有反駁他的輕浮打趣，輕拂衫站起來，看向窗外燈火闌珊，“這州府是武夫人的。”

武夫人的丈夫不是這里的主人。

他不以自己的貌為榮，但也不為恥，更不會因為貌困而自哀，他并不介意用自己的貌作為助力，萬事皆是生意，都可以做生意。

武夫人要他的貌還是別的，并不影響他想要的。

第二天天剛亮，武夫人的人就來到客棧。

“夫人請連公子。”他們說道。

連小君一點也不意外，在人前出個笑應聲是，這一笑讓滿院子的人也不意外了。UＵ看書 ｗww.uukaｎshu.cｏm

看著連小君坐上武夫人華麗的馬車，特意包了新頭巾的廚下婦人淚閃閃，又哀傷又歡喜。

“連公子就是這世間的奇珍異寶。”說道，“就該在夫人這個神仙邊。”

......

......

連小君再一次站在武夫人的門外，面前還是紗簾格擋，但有小們搬來幾案墊子請他坐下，這個孩子倒茶那個孩子擺果盤，大家輕手輕腳又歡喜的圍在他邊。

“你怎麼證明你是奇珍？”武夫人在問。

連小君讓人取筆墨，很快畫了一幅畫，畫上的人臉藏在云霧里飄飄仙，孩高興的捧著進去給夫人看。

連小君又讓人取來盤子碗，取下旁邊小頭上帶著的一朵絨花，一雙漂亮的手如蝴蝶翻飛，讓大家猜絨花藏在那個碗下，小們爭先恐后，武夫人隔著紗簾也猜了幾次，但誰都沒有猜對。

連小君讓人取來琴，錚錚彈奏唱了一首歌，院子里的麻雀們也不怕小們落在樹枝屋檐上傾聽。

走到門口看到這一幕的知府震驚的瞪圓了眼，夫人天上的神仙朋友來拜訪了嗎？

他制止要通報的小，急急忙忙的走了，將這邊的琴聲歌聲夫人的笑聲拋在后。

豈敢驚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