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這樣侵略的長相,得十分鮮明。
神像剛一出現在秦書淮和秦芃面前,兩人就都同時想起了當年趙芃的眼睛。
此刻沒有人出聲,所有人似乎都浸在莊重的鼓聲中,赤手赤腳、用樹葉和羽做衫的祭祀們踏著鼓點上來,其中只有兩個人穿了衫。一個是男子,戴著純白的面,一白袍,頭上是羽做的髮冠,另一個是子,戴著眼角畫了蝴蝶的面,穿著黑袍,頭上是用火紅豔麗的花朵做的花冠。
兩人錯而舞,一黑一白織纏繞。
他們的舞步都很簡單,配合著鼓點,很快就讓人學會。
過了一會兒,一個穿紅長袍的男子又上來,和白袍男子相撞,對抗。場面到達高,子擋在白袍男子前,紅袍男子退開,然後三人各自分開。
這段舞曲似乎是說了一段故事,月神降臨在人間,與人相,然後誕生了孩子,接著創造了民族,之後不久,月神的未婚夫日神追來,與凡人丈夫爭執,差點點殺害凡人之際,月神擋在丈夫前,最後月神同日神離開,但卻與日神再不相見,從此天地分日月,這個民族也開始繁衍。
一舞跳完,祭壇上只剩下了子,子口中念誦不知名的咒語,所有人站起來,跟著念誦。
秦芃不知道這是做什麼,但也跟著念。
念完之後,子對著神像跪下,將手搭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這時候,所有民眾都抬起手,搭在了邊人的額頭上。
秦書淮將東西都放下了,了秦芃的名字。
「芃芃。」
秦芃回過頭去,就看見秦書淮將手點在了的額頭上。
「我希這個人,一輩子平平順順,幸福安康。」
他說話的時候,含著笑。秦芃這就明白,這是在祈福了。
學著秦書淮的模樣,抬起手,放在秦書淮額頭上。
「我希這個人……」
秦芃說著,卻沒說下去,秦書淮有些好奇:「這個人怎麼樣?」
秦芃抿了抿,卻沒說話。
閉上眼睛,張開口,似乎是說了什麼,又什麼都沒說。
所有人同旁邊人祈福完,便陸續離場,秦書淮轉過去,低頭去撿那些放下的小玩意兒,這時候旁邊那個青公子突然用扇子點了點秦芃。
「姑娘。」
他聲音有些沙啞,聽著有些悉,秦芃回過頭,瞧見一雙笑意盈盈的眼:「給我個祝福,好麼?」
秦芃微微一愣,還未開口,就聽秦書淮道:「芃芃,走了。」
秦芃點頭笑了笑:「抱歉。」
說完,便同秦書淮離開去。
那青公子瞧著秦芃的影,眼中含笑,並不言語。
秦書淮慢了一步,將秦芃和那人隔開,秦芃回頭瞧他,笑瞇瞇道:「吃醋啦?」
秦書淮瞧不見面下那姑娘的表,然而從狡黠的語氣和明亮的眼裡,卻能想像出那人的模樣。
他低頭輕笑,搖了搖頭。
「後面我們還要去做什麼呀?」
秦芃跟在人後,秦書淮解釋道:「有篝火舞會,要去看嗎?」
「去啊。」秦芃點點頭,挽著秦書淮道:「你以前來過嗎?」
「嗯。」秦書淮瞧著流竄的人群:「有一年從北方調過來,剛好遇到月神祭。那天我一個人游了全城。」
「你有這樣的興致?」秦芃頗為詫異,秦書淮應了聲:「月神祭是巫族傳下來的祭祀,聽聞此族多奇人,我本想來看看,能不能遇見這些高人。」
遇見高人做什麼,自然是不必多問。
秦芃想著那人一個人游遍全城的模樣,忍不住拉了他一些。秦書淮察覺,轉頭瞧:「那天我許願,希芃芃能再回來。如今許願真,便該來還願了。」
「秦書淮……」秦芃聲音沙啞,然而了他的名字,卻是什麼都沒有再說下去。
兩人隨著人群一起到了篝火點起的地方,這是一片大草原,草原上已經有許多人在歡歌雀躍,旁邊有人擊鼓奏樂,大家都帶著面,按著方才看過的祭祀跳得步調跳著舞。
秦芃看著頗有意思,有些躍躍試,秦書淮抱著東西,跟在後面。
有姑娘跳著舞過來斟酒,秦芃隨意取了一個杯子,等那姑娘斟酒之後一飲而盡。
周邊是有節奏的鼓樂,是人們跟著「嘿哈」的喊聲,這樣的氛圍很容易染人,讓人有種躍躍試的衝。
秦書淮抱著小玩和吃食,用手肘撞了撞秦芃:「吃不吃棗花糕?」
秦芃正要開口,又瞧見了方才站在邊上的青公子。
他正在人群中和人跳舞,許多姑娘圍著他打轉,他似乎很適應這樣的氛圍,在鼓點中和幾乎每一個走過去的姑娘對舞。
他的舞姿和這裡的人有些不一樣,這裡的舞姿都很簡單,幾乎都是從方才祭祀舞中演化而來。而他的舞姿明顯是帶著北燕宮廷的味道,輕盈,卻又大開大合。
他的作很快,衫隨著他作散落,出大片白皙的膛,秦芃靜靜瞧著,他似乎是察覺到秦芃的目,轉頭瞧向來,眉眼一挑,豔麗之便從眼角眉梢直而出,讓人為之怦然心。
秦書淮見秦芃沒有回應,順著秦芃的目抬眼去,便看見那個正在跳舞的青人。
他眼中眸沉了沉,面上卻是不聲,淡道:「好看?」
「嗯?」
秦芃轉過頭來,看向旁邊的人。
知曉他似乎是不開心了,便安道:「我不過是想起了阿鈺。」
「阿鈺打小乖巧,從不做出格的事,」秦芃說著,看著篝火邊上跳著舞的青人,眼中有了懷念:「他十四歲那年,我帶著他飲酒,酒後他問我,姐姐有沒有什麼願。」
「阿鈺長得好看,」秦芃神溫:「那時我說,願得殿下一舞。」
願得殿下一舞。
於是趙鈺就真的背對著別人,給跳了一支。
「當時我便覺得,阿鈺哪怕為男子,卻也能敗他三千好。」
聽到這話,秦書淮沒說話,他張了張,卻是什麼話都沒說。
秦芃瞧著那人的舞姿,已經確認出來,這的確是北燕的舞。鼓師跟不上這個人的節奏,秦芃心裡有些惋惜。
走到鼓師邊上去,同鼓師借了鼓,隨後猛地敲擊而出。
北燕宮廷中獨有的節奏回當在草原之上,青人作頓了頓,隨後跟上節奏,抬頭瞧向秦芃。
秦芃含笑瞧著那人,一瞬間彷彿是回到十四歲那年盛夏酒後之夜,趙鈺在庭院裡,帶著醉意同道:「我……我不會跳,我只看那些宮中舞跳過,你別笑我……」
的目移不開那人,總覺得,此時此刻,就是六年後的趙鈺站在面前。
而對方也再移不開目,他旋袖,翻轉,目沉沉,如狼如,就盯在秦芃上。
兩個人之間彷彿容不下第二個人,秦書淮抱著東西,覺得心中有什麼抑著,秦芃拍打著鼓面的手如同擊打在他的口。
又來了。
秦書淮靜靜瞧著,覺得有些嘲諷。
當年就是這樣的,每一次趙鈺來,他總覺得自己是多餘出來那個人。
他們姐弟深,他們相依為命多年,他們之間容不下第二個人。
可是他是丈夫,他才是和過一輩子的人。
秦書淮覺得心裡著什麼,旁邊趙一上前一步,低了聲道:「王爺,屬下去理掉那人?」
秦書淮沒說話,他將手中的東西給趙一,淡道:「把東西拿好,芃芃等一會兒還要吃棗花糕的。」
趙一:「……」
他越來越不準秦書淮的心思了。
秦書淮沒有理會他,一面摘著面,一面從人群中走到那青男子邊去。剛到對方邊,他便一甩袖子,廣袖帶風,劈頭蓋臉朝著對方砸去。
秦芃鼓聲微微一頓,所有人都愣了愣,而那青人反應卻是很快,迅速「」退開去後,又朝著秦書淮慢慢靠近過去,雙方廣袖剛剛一沾,又驟然分開。
這時候大家才反應過來,是秦書淮加了進來,並不是刻意對那青男子手。
秦芃的鼓聲再次響了起來,這次擊打的是齊國宮廷的雅樂,鼓聲緩慢莊重,齊國大典時才會使用。
兩人的作都很慢,那青男子的作複雜上許多,而秦書淮的作卻都很簡單,普通的展袖,挪步,轉。每個作規規矩矩,仿若被一繩子束縛著,帶著常年累月浸在骨子裡的世家貴族之風。
他的神一直很平靜,彷彿高高在上的神祗,渡天下眾神。
他的眼睛很漂亮,如寶石,似星,彷彿是落滿了銀河天穹,深不可測又璀璨明亮。
他每一個作,每一個神態,都有一種被錮式的。似乎所有力量都被囚在一個作裡,隨時都會發而出,就等著哪一刻,由某個契機發而出。
青男子似乎很不滿於這樣被秦書淮帶著走的局面,他開始靠近他,作開始快了起來,彷彿是一場鬥爭,挑釁,擾。
秦芃的鼓聲忍不住有些快了起來,而秦書淮的作中抑越來越盛。
秦芃覺有什麼在口,注視著秦書淮的作,看著那青人越來越快的作挑釁,在某一瞬間,秦芃再也忍不住,猛地迸發開來!
一連十二聲鼓聲狂捶急響,而秦書淮也在這一刻跟隨著發出來!
廣袖張開,旋轉,近了那青男子,連著三個側旋,折腰,甩袖。
無數高難度作瞬息連貫完,讓周邊喝彩連連,秦芃的鼓聲越發急促,秦書淮朝著青男子而去!
兩人彷彿本不是在跳舞,而是一場決鬥和對壘,青白之織滾纏,在急促鼓聲之間越發狂放不羈。
秦書淮髮帶鬆開,汗水從他額間落下,在火下帶了晶亮和芒。
他著青男子往邊上退去,大開大合作之間,帶著一種讓人難以移開目的剛狂野之氣。
然而他的表一直很平靜,很從容,彷彿君子賢士,儒雅從容。
這個人將和靜完融合在自己上,展現出了一種極致矛盾下的圓融。
秦芃盯著他,全然移不開目,覺自己心如擂鼓,彷彿是年時第一次見到秦書淮束冠,第一次被秦書淮牽手,第一次同他親吻,被他擁抱,第一次覺這個人閃閃發亮,讓你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讓年的而不自知,直到死前才猛然醒悟,這一輩子,原來這樣喜歡他。
難道不是喜歡嗎?
哪怕再如何欺騙,再如何不信任。願意為了他放棄封崢下嫁是真,在趙鈺即將當上皇帝前明知齊國艱險重重願意陪他南歸是真。
哪怕再如何忽視,再如何狡辯,卻也無法回避,在每一次選擇裡,無論是命、財富、乃至趙鈺,都選擇了這個人。
所以才會在死後怨恨,不甘。
能輕而易舉寬恕柳書彥,卻是直到心不不恨,才原諒秦書淮。
秦芃閉上眼睛,覺得心如鼓聲激,隨後狠狠一擊,一聲巨響炸開,秦書淮最後一個旋,廣袖如刀一般帶著銳利的風刃朝著青男子去,對方一個趔趄向後倒去,秦書淮角將他面掀開。
鼓聲戛然而止,秦書淮停下作,看見倒在地上的趙鈺。
他還戴著燕歸的面,面容清秀溫和。
他半爬在地上,微微息。秦書淮靜靜瞧著他,沙啞出聲:「離遠點。」
說完之後,秦書淮直接轉,朝著秦芃走了過去。
秦芃還沉浸在方才的緒中不能自拔,低頭瞧著鼓面,微微息。
秦書淮因著作衫散開,頭髮淩,看上去有幾分狂放,他走到秦芃面前,一把拽著秦芃離開。
秦芃被他拽得跌跌撞撞,低聲息,一言不發。
直覺此刻有什麼被極力制,如同秦書淮方才那一舞發前夕,不敢說話,心跳飛快。秦書淮將拉近林,直接按在樹上。
他頭髮著,衫散開到口,睫上墜著汗滴,著,息著,低頭瞧著。
秦芃不敢看,此刻的秦書淮太有侵略,讓有些害怕,可卻也有著約的期盼,讓口乾舌燥,心跳如擂。
秦書淮將下正過來瞧他,著聲音道:「還想著趙鈺嗎?」
「想。」
秦芃果斷開口。
那是的親人,唯一的親人,不得不想。
原來總想著,已是新生,趙鈺不需要,也沒必要回去。
然而時間越長,思念越多,越發明白,趙鈺是割捨不開的結,哪怕趙鈺不認,回北燕看一看,那也是應該的。
秦書淮聽著的話,眸漸深,著的下的手用了力氣,啞著聲音道:「還想回北燕?」
「想。」
話音剛落,秦書淮就猛地親了下去,秦芃微微掙扎,他乾脆將的手一把住,推到頭頂上著,整個人在上,直接將舌頭了進去。
他吻得有些狂浪,帶著啃咬舐,彷彿某種野,急促呼吸著。
秦芃低嗚出聲來,激得秦書淮作越發狠了起來。
「看著我。」
他啞著聲音道:「回應我。」
秦芃不語,掙扎著想推他,艱難道:「放……放開……」
的作激怒了他,秦書淮再也不住,猛地怒吼出聲:「看著我!」
秦芃微微一愣,秦書淮著的下,迫使抬頭看他。
上還帶著水澤,在月下晶瑩亮,眼裡帶了水汽,和平日那張揚模樣截然不同,彷彿是一朵盛開的花,又好,經不起風雨吹打,更不起誰的順手攀折。
他注視著,這個人是他守著的。
他守了十七年。
如今他二十六歲,至今為止,他的大半生都耗費在這個人上,活著的時候,他護著出冷宮,他陪著走險路,他忍,他退讓,他陪伴,他守護。
死後,他將自己化作一把利刃,為一路披荊斬棘。
他不能失去。
他希看著他,注視他,將他當自己生命裡最重要那一個,如同他一樣。
他知道這是奢求是奢,秦芃不是秦書淮,秦書淮生命裡只有,可有家人,有朋友。
可這條路他走上了就無路可退,他別無他法。
他低頭瞧著,著,聲音沙啞:「你已經重新活了一輩子了。」
「趙芃已經死了,你明白嗎?」
秦芃眼皮微微抖,遮住的緒,秦書淮心裡酸楚,他慢慢出聲:「趙鈺活得很好,你不用掛念。你要真想他,我帶你去北燕,瞧他一眼。」
「芃芃,」他角勾起,神卻是不含任何期待的蒼涼:「這輩子,你只能當我的秦芃。」
「趙鈺和你沒關係,北燕和你沒關係。你只能當著齊國的鎮國長公主,或者是我的秦書淮的妻子。」
「我不是沒有底線放縱你的,秦芃。」秦書淮抬手上的,沙啞道:「不要試探我的底線,嗯?」
【小劇場・約會】
秦書淮:「今天帶朋友去看電影,結果朋友顧著看電影不理我。」
趙一:「主要是您抱著東西,不買米花。你該買個米花桶,然後兩人一起拿米花,就可以順手握住了!」
秦書淮:「厲害厲害!」
於是……
秦書淮:「芃芃,要吃棗花糕嗎?> <>
秦書淮:「帶朋友去酒吧蹦迪,朋友嗨了怎麼辦?」
迪斯科小王子・趙鈺:「一起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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