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秦芃快馬加鞭趕到了江州,此時江州正在備戰,秦芃讓人直接聯繫了衛衍的副衛純,而後暗中潛了徐城。
徐城正是江州第一線,秦芃由衛純引路,進了衛衍的府邸後,直接往衛衍房間趕去。
「小叔如今況如何?」
秦芃問的急切,衛純著聲音道:「將軍中了兩箭,其中一箭傷了肺腑,如今發了高燒,正在養著。」
秦芃皺起眉頭,大步房中。
房裡丫鬟們忙忙碌碌給衛衍用帕子降著溫,大夫在一旁診治,秦芃走到衛衍旁邊去,他如今還昏迷著,整個人發著燒,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大夫正在給他扎針,秦芃打量了衛衍許久,大夫終於紮完針了。秦芃上前去,小心道:「大夫,將軍狀況如何?」
「王爺傷勢……不好說。」邊境大夫不比宮裡,宮裡就算小事兒往大了說,大事兒往小了說,邊境的大夫,是怎樣就是怎樣。
這一點秦芃也是知道的,北燕尚武,雖然這些年向南齊學了不,但骨子裡還是個騎在馬背上建國的國家。男老,無不能騎善,民族混雜,諸侯鼎力,局勢比南齊複雜許多。還是趙鈺登基後力推漢化,將儒家那一套徹底推了下去,這些年才好了許多。
這樣一個國家裡,哪怕秦芃是深宮公主,對戰場也是悉的。遠的不說,十三歲那年銅胡族暴,圍攻都城,宮裡的人幾乎都上了前線,也是陪著秦書淮,在宮城上守了一月有餘。
聽了大夫的話,秦芃心裡有些沉重。衛家家臣統統等在一邊,等著秦芃定奪。
衛衍一倒,邊境高層其實早就了。南方軍雖然幾乎都是衛家嫡系,但二十多萬的軍隊,多有各方勢力摻雜,如今那些人都圍在衛府外面,天天等著參見衛衍,就等著看衛衍到底還行不行,只要衛衍一倒,他們必然立刻向朝廷遞帖子,要求派新的主帥過來。
如今衛家家臣雖然都在軍中任領要職,然而畢竟都是家臣,如今衛衍未死,誰都不敢出頭當那個做主的人,就怕衛衍醒後猜忌。
這些彎彎道道秦芃明白,就是怕衛衍倒下後邊境的人都為了避嫌不站出來,等著朝廷裡派了人來接任衛衍的位置,到時候上下清洗一換,那時候再過來,就來不及了。
心裡將邊境軍中各大派系清洗了一圈,心中大概有了思量。
「城外是什麼靜?」
「正在準備,怕是很快有第二波攻城。」
衛純有些疑,不明白秦芃問這話什麼意思。
秦芃點點頭,留了人照顧衛衍,換了一行頭,便帶人上了城樓。從城樓上看,城外西涼士兵正在集結,秦芃眺遠方,有些不明白:「西梁一直安分,為何突然就了手?」
「我等也在想這個問題。」
衛純手扶在劍上,皺著眉頭:「西梁其實一直很想要徐城,因為徐城產鹽,西梁國無鹽,一般從徐城易,多年來大大小小戰役也打了一些,但這樣大規模進軍,還是第一次。」
「不僅如此,」衛純抬手,指著城樓下西梁士兵手中的劍道:「他們此次似乎換了新的武,用了鐵,度比以前高出不。」
「是有別人給的吧。」
秦芃老遠看著西梁手中的武,眼中慢慢冷了下來。
西梁不可能突然兵力大增還這樣大規模擾,一定有後手在後面等著他們。
如今會這麼齊國的,也就只有北燕了。
和衛純在城樓上看了一下,按照西梁如今布軍的規模,怕是很快就要有第二場戰役要打。
回去後,秦芃又同將衛家家臣過來,一一認識了一遍。不出秦芃所料,衛家家臣都是些聰明人,越是聰明人,越是不願出頭的人,秦芃給眾人恭敬作了個揖,隨後道:「本宮來此,其實也不過只是安諸位的心,戰場諸事還是要依仗諸位,還諸位多多指點。」
眾人對秦芃的話頗為用,紛紛表示一定會竭盡全力幫著秦芃。秦芃抬起頭來,嚴肅下神:「將軍如今生死不知,此事也瞞不了多久,朝廷很快會派人來接應,若由張瑛或秦書淮派人過來,南方軍日後想再回小叔手裡就難了。」
聽了這話,眾人面面相覷,秦芃繼續道:「所以在朝廷做下決定之前,我們得打一場勝仗,若是贏了,我便同朝廷說明,此戰由我來管。這樣一來,若小叔醒了,我將軍隊還,也要容易些。」
秦芃長公主的份夠高貴,差的只是績。
若是在朝廷做決定前就贏下一場,秦芃也就有績去爭搶這個位置,到時候秦書淮估計不會說什麼,張瑛也不好說什麼。
秦芃說了,大家就明白了的意思。衛純點點頭道:「公主說得是,此戰我等必須要贏,還要贏得漂亮!」
「還有,」秦芃想起來,同衛純道:「飛鴿傳信回去,讓衛德過來。他如今也十四歲了,該懂事了。」
衛純點了頭,秦芃留下謀士和副將,又將現在況商議了一陣後,才讓大家各自去睡了。
秦芃小歇了一會兒,有些睡不著,復又起來,去瞧了瞧衛衍後,便乾脆上了城樓,看著遠。
此時已經夜深,大家都睡得極其安穩,
秦芃站在城樓上,看遠的敵營。
夜風有些冷,披著袍子,發著呆,便就是這個時候,秦芃聽到後一聲驚訝的詢問:「公主?」
秦芃回過頭去,發現是衛純站在後面。衛純穿了白衫,披了泛黃的白外套,用髮帶隨意繫了頭髮,眉目平和,彷彿一個教書先生。
秦芃笑了笑,點頭道:「先生。」
「公主還沒睡嗎?」
衛純走到城樓邊上,眺遠。秦芃搖了搖頭:「心中焦躁,難以眠,先生呢?」
「本是睡下了,噩夢連連,難以安寢,便乾脆上城樓上來瞧瞧,剛好遇見公主。」
衛純似乎是有些疲憊,秦芃抿了抿:「先生覺得,此戰有幾分把握?」
衛純沒說話,秦芃心裡懸了起來,過了一會兒後,衛純卻是反問:「公主覺得呢?」
「我猜想,只要我們能守住一戰,西梁或許就要退走了。」
「何以見得?」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西梁和我們耗太久了。」
衛純輕笑起來:「其實,我也這麼覺得呢。」
「西梁這一戰,或許並不在於贏,而在於和。」
衛純瞧著遠,瞇了瞇眼:「我瞧見,他們手中那批鐵武,怕是已經折損不了。給他們提供武的人也明顯不想再給了。」
秦芃點點頭,正要說什麼,突然覺得地上有微微的。
衛純也明顯覺到了,他剛一張口,秦芃就變了臉,大喊出聲:「敵襲!!準備,敵襲!!」
秦芃喊完,地面震就明顯起來,城樓上警戒的鐘聲響起,上下一片,秦芃手中提劍,也來不及去換戰袍,站在城樓上安排著人,看著士兵們被連夜起來,開了城門迅速趕出去,然後開始放置障礙。
敵人不算近,然而這樣遠的距離都能有震,證明人數之多,而且極有可能是騎兵,秦芃看著士兵們佈陣,聽著遠方傳來若有似無的鼓聲。
秦芃和衛純召集了將領到城樓樓頂上的議事閣見面,幾個將領悠悠趕了過來,見了秦芃和衛純便笑了起來,其中一個看都沒看秦芃,同衛純道:「衛副將,將軍人呢?還沒好呢?」
衛純板著臉,冷聲道:「崔將軍,如今敵軍來襲,我們先共同敵吧。」
「共同敵?主帥呢?」
另一個人笑出聲來,嘲諷道:「衛純,你不過一個副將,和我等平起平坐,憑什麼命令我們?今日先主帥過來,主帥不在,我們不賣命!」
「你……」
衛純氣得發抖,秦芃在一旁靜靜聽著,給旁邊士兵一個眼神。
士兵悄悄關了門,秦芃站起來,笑著道:「衛純不足以讓你們出戰,本宮呢?」
「你是誰?」崔副將抬起頭,看向秦芃,眼裡帶了些意:「喲,衛純你可以啊,在這地方還能找到這種……」
話沒說完,秦芃一腳就踹了過去!
房間裡頓時劍拔弩張,秦芃卻是直接了手,房中瞬間了起來,喊殺聲了一片。
此刻戰場已經開打了,鼓聲一下一下,傳遍戰場。
議事閣中卻是了一片,秦芃作出其不意,又快又狠,一場暴迅速發,又迅速消散。
不過一刻鐘,議事閣中已經橫七豎八倒了一片,剩下沒倒的被秦芃的人綁起來,看著地上的瑟瑟發抖。
「陣前抗命,」秦芃提著劍,回冷眼看著眾人:「誰給你們的膽子?!」
「你……你們……」其中一個被捆著的將軍抖著聲:「你們濫殺長……朝廷不會放過你們的!」
「朝廷?」秦芃挑起眉眼,從自己腰上拿出腰牌:「本宮在此,本宮代表的就是朝廷!」
「長……長公主?!」
秦芃也不和他們廢話,讓衛家和的人上去,將這些人的令牌全都拿走之後,便讓兩個副將帶著人出去,用令牌領著這些人的士兵上了戰場。
如今秦芃和衛純總算完全控制住了局面,兩人鬆了一口氣,再次上了城樓。
此時雙方尚還出於焦灼狀態,黎明之前,啟明星正大放異彩。齊國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此時此刻十分被。
西梁國的部隊訓練有素,有條不紊推進,他們總是能第一時間跟對方向,找出齊國最薄弱的環節,集中攻擊。
此刻天還黑漆漆一片,也看不清雙方況,只約可見兩軍廓。
衛純在城樓上瞧著,心中不免有些心急:「這西梁是怎麼回事?怎麼軍隊素質一下這麼好了?」
秦芃沒說話,只聽見鼓聲在戰場上迴響,起起落落。
聽了一會兒,看著西梁軍的陣型,猛地反應過來:「不好,是飛雁陣!」
「什麼?」
衛純有些不明白,秦芃迅速來到了戰鼓旁邊,手裡拿起鼓槌。衛純追上去,焦急道:「公主,什麼飛雁陣?」
「北燕騎兵十陣之一,對方一定有北燕的軍師在控陣。」
衛純愣了愣,便就是這時候,鼓聲又來,這次秦芃抓鼓槌,隨著那鼓聲一起落下!
秦芃在鼓槌上加了力,鼓聲瞬間傳遍了戰場,對方槌一下,就槌兩下,對方輕,就重。
兩面鼓的鼓聲織在戰場上,西梁軍忽地就彷彿是沒了方向一般。
「他們是用鼓聲控軍隊的方向的?!」
衛純終於反應過來,秦芃點點頭:「北燕軍隊裡,鼓聲有自己的含義。」
當年銅胡族圍了宮城,鼓聲控軍隊,這是趙鈺和秦書淮一起想的法子。
後來趙鈺不信任秦書淮,自己改了一套,也告訴了秦芃。
如今秦芃完全肯定,對面一定有北燕的人。
如果確定有北燕的人,那麼此次南方不是最需要戒備的,最需要的戒備的應該是北方。
秦芃抿著,急切希此刻戰爭儘快結束,好傳消息回去,讓秦書淮早做準備。
對方擊鼓,秦芃就擾他。西梁軍隊分不清鼓聲,一些人向左,一些人向右,頓時了起來。
趙鈺坐在戰車上,放下鼓槌,抬手接過侍遞過來的茶,抿了一口茶。
「對面有國人啊。」
他邊帶著笑意,侍面沉穩:「我替陛下殺了!」
趙鈺沒有說話,他不再擊鼓,就靜靜看著兩方廝殺。
此刻天逐漸亮了起來,秦芃見對方不擊鼓,乾脆將鼓槌握在手中,敲出一曲《陣前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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