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風兼雨(四)
李慕儀知道,對於李紹而言,那次見面不過匆匆一場浮夢,裹在雀金裘裡的小姑娘,怎會令堂堂六王爺放在心上?他只是偶然間起意,與多說了幾句話,許是先前久經沙場,才會格外憐那些個小玩意兒,故而對也留了些分。
一擲千金已是傳奇,而李紹臨行前,當著眾人的面,曖昧不清地講“伺候得很好”,或是有心,或是無意,李慕儀已無從查證,只是這一句將從深淵冷水裡頭撈了上來,李紹便似同旁人講這是六王爺看上的姑娘,自此,就算是方歡,也不敢再將帶到眾人前去調教,也無人再敢點雉奴的花令,讓去伺候。
因李紹一句話的庇護,得以保留最後的尊嚴,一直支撐到離開教坊司的那天。
常聽姑娘們談論,雁南王是何等義薄雲天,又是何等的蓋世英雄,強勁的北風將他的捷報一封一封自邊疆吹往京城,呼嘯著,響徹在大樑的每一寸疆土。
教坊司沒有一個不盼著能得到雁南王的垂青,也明白這多半會是一場癡心妄想。
薛雉笑們傻,雁南王至親可殺,向來薄,得他的垂青,如飼狼伴虎,能有什麼好下場。直到多年後梅林再見,他折下最豔的花枝兒,擱在的手心裡,才知道,自己怕也免不了犯傻。
李慕儀掀開帳簾,正聽得里頭熱鬧。
李紹似乎格外在意他的臉面,正對著盆清水左右照看,那營帳裡的大夫瞧著想笑,一邊寫方子一邊囑咐,絮絮叨叨:“王爺這傷無礙,留不下疤。倒是從前打仗時得舊傷要格外小心,尋常人一兩的沒事,您這渾沒塊好地方,做的凡胎,又不是鐵打的,真當自己刀槍不呢。 o2 ”
這大夫自李紹打仗開始就跟著他,李紹上大多數的傷都是他治的,因此頗得李紹信賴,說話也是隨心,沒多規矩。
李紹不耐煩地擺手道:“好地方沒讓你這老碎看見。藥方寫好了麼。”
這話就是在下逐客令了。
大夫暗恨,又添了味補氣的草藥,專苦死他。
李慕儀一來,正聽著這句,帳中人敬著“殿下”,李紹回頭,目逡巡上下,先看到了腰上的寶刀。
他一抬手,令道:“都退下。”
待眾人退去,李慕儀走過來,單膝跪在他的上,捧著他的臉看傷。李紹順勢環住的細腰,先不拿寶刀的事作,而是往脯間嗅聞,皺著眉看,“怎一臭味?”
李慕儀詫異,側著頭求證,“哪有?”
“哪裡都有……”他隔著衫銜住的尖兒,息著含糊不清地說,“……越祇蠻子上的味道。”
李慕儀教他氣得一愣,抬手打在他肩膀上,“你拿我消遣。”
李紹一手拽下腰間的寶刀,橫到眼前,“這不是證據?”
李慕儀也不忙著奪回來,仔細端詳他的臉, “方才的話,我聽到了。怎麼這些事,你從不告訴我?”
也不是個好對付的,另一隻上來,跪坐在他上,手探進李紹的領子,很快到他背上的疤。
李紹在頸間吮吻啃咬,“又想蒙混過關?也得看看你在糊弄誰。”
李慕儀說:“比起奕陵君,我當然更在乎王爺。”
一句話就能取悅得了李紹,除卻,其他人可都做不到。
李紹挑眉,別樣地看,“李慕儀,本王怎現你……”他失笑,將刀棄擲在地,攬著李慕儀的腰將放倒在榻上,用下蹭了蹭的臉頰,“越來越長本事了。”
他杵著頭看,一手挑著的一綹頭捻把玩,解釋道:“不過是些舊傷,左不過行軍打仗時要留心,好在現如今四海昇平,百姓安居樂業,不必再上沙場。本王的頭等大事就是疼你。”他著那親吻,笑得邪氣,“在馬車上,再多的傷也6915不礙著我疼你,是不是?”
“不正經。”李慕儀聽他說葷話,耳朵紅。
“再不正經的,你都見識過了,臉紅什麼?”他笑李慕儀,惹得掐他腰間的,比疼更甚,李紹忙曲膝制住,“勸你別。 ”
李慕儀知他過後還要去面聖,也不敢再。
李紹又側了側,將臉上的傷展示給李慕儀看,“回頭若是留疤,本王就去宰了你的蕭原哥哥。”
他倒不是多在乎這副皮囊,畢竟雁南王又不靠這張臉過活,只是想到,往後待李慕儀看到就想起蕭原,這子窩囊火就燒得他心肺疼。
李慕儀瞧他這口陳年老醋是咽不下去了,便想花招兒哄他,“王爺,留疤也好看的。”
李紹笑言辭靈俏,也隨之戲言道:“這話怎麼聽著,倒像是本王在以侍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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