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沒有兒子。
就這麼坐在屋裡從窗戶看著外頭的院子,日頭的影子慢慢斜到西邊,暑氣散了,院子外頭走的人變多了。
屋裡的丫頭收了針線,把已經化水的冰山挪出去,再過來問:“福晉,要不要備晚膳?”郭絡羅氏怔了下,道:“去前頭問問,看爺今天回不回來用?”
丫頭們答應著去了。郭絡羅氏卻是心裡有數的。
——要是八爺在府裡,這時早就該讓人來給說了。
——要是他從外頭回來了,也早就有人跑來告訴了。
果然丫頭們去而複返道:“爺今天去莊子上了,留了話說晚上未必能回來。”
郭絡羅氏沉默了會兒,最後還是看丫頭在面前站得可憐才沒打采的說:“那就擺吧,簡單點,我也沒什麼胃口。”
等膳送上來,外面華燈初上,院子裡各都點了燈,引得小蟲子、小飛蛾往燈籠上撲。
看著面前的飯菜一點都不想吃。
心裡想的卻是……八爺跟是什麼時候變這樣的?
他讓老九給他從江南尋了幾個瘦馬放在莊子上,之後就時時去莊子上過夜了。可笑一直都以為他是去辦正事的。要避著人所以才去莊子上,要招待人,所以才買瘦馬。
——不,八爺一定是因為這些原因才買人,才留在莊子上不回來的。
郭絡羅氏簡直像變了兩個人。一個人痛苦,認為八爺就是在莊子上逍遙,什麼招待客人?瘦馬本就是他自己用的!
一個人卻堅持相信八爺,他肯定是有理由的。
但還有一個聲音被死死在心底。
八爺為什麼會這樣對?
——因為他知道了良妃的事。他相信了當時的流言。
那是不是流言?連郭絡羅氏自己都分不清。但很確定就是當時聽到流言後的反應不對,才讓八爺猜到了什麼。
現在想對他分辨都無從分辨起。
寧願上公堂,三木加,酪刑熬遍,這樣八爺就會相信沒有對不起良妃。
可是他們不會上公堂,八爺在心裡就給定了罪。然後他一句不問,提也不提的就漸漸給離了心。
要怎麼說呢?
說了會不會顯得心虛?
沒有對不起良妃……當時那只是一時之氣,真不知道會給良妃那麼大的打擊。之後也害怕了啊,怕得不敢再面對良妃。而良妃不知是不是也討厭了,不再像之前待那麼親近。
就這麼錯差了。
直到良妃就這麼沒了,死前甚至一句話也不肯給待。跪在的榻前求給八爺留句話,一字不吐。
好狠的心啊!
寂靜黑暗的深夜裡,郭絡羅氏在床帳裡整個人一團。
八爺,八爺……
只剩下他了。求老天爺發發慈悲,別讓他不要……
莊子上,八爺對何焯對坐,對面飲酒。
八爺笑道:“我實在是想不了。二阿哥親這麼大的事,萬歲就能帶著貴妃在園子裡待著不回去。”
何焯道:“萬歲是個慈父,自然是想保全兒子們的。”
“是啊。”八爺點頭,“何況又是貴妃所出的二阿哥。雖然打小沒見過這個侄子幾次,但猜出猜得到,皇上早年也是相當看重他的。”
“可是二阿哥帶著二福晉去圓明園磕頭時,他偏偏又賜下了挨圓明園的一座園子。然後又給大阿哥也賜了一個。”八爺實在是想搖頭了,“前頭還說他想護著二阿哥,刻意冷冷如今的局勢,轉頭就又把二阿哥給顯出來了。”
“這麼一來,誰不會以為大阿哥這園子是托了弟弟的福才有的?這大阿哥如何自呢?”八爺頓了下,放下手裡的酒杯,輕輕歎了口氣,道:“皇上這副作態,倒讓人想起當年的直郡王和理親王了。”
何焯也不免沉。當年康熙爺就是讓人猜不,總是好像一直在捧理親王,轉頭就讓直郡王和八爺下理親王的面子。說是寵直郡王,一面也毫不容的削直郡王。
翻手雲,覆手雨。
帝王心。
八爺起,著孤懸天際的月亮,悠悠道:“君心難測……”
這下讓他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是把寶押在大阿哥上?
——還是貴妃之子的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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