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蛻變

隔了幾日，仿佛沒聽說四爺在朝上提起要把十三爺的額娘改葬到康熙爺的邊去，李薇悄悄松了口氣。

四爺也對說：“朕問過十三了，他把這事給推了。朕也不好勉強他。”說完對來了句，“這下放心了吧？”

他輕輕歎了口氣，握著的手低聲道：“最近在甯壽宮氣了吧？”

“沒有。”李薇道，太后一點都沒提起來。“娘娘還是向著萬歲的，不但沒再提起，還對我說章佳氏早年侍奉先帝十分恭敬，何況又有兩位公主蒙。”還都早夭。

太后的意思是，哪怕只看在章佳氏和那兩位早逝的公主的份上，隨葬先帝也是敏皇貴妃當得起的。

說來說去倒太后說服了。

這些日子和皇后都常去甯壽宮，到最後卻發現本沒有們發揮的餘地。

太后把所有的話都說盡了，說得滴水不。說得都讓李薇佩服，這才是侍候先帝一輩子，不曾犯過一個錯的德妃。

四爺聽說完後卻似乎有些失，只是輕輕哦了聲。

這些日子，他常常陷深思中。

修仙的書不再看了，戲本子也不再翻了。甚至回到東五間後，奏摺等公事也不再帶回來繼續幹。

取而代之的是康熙爺批閱的奏摺。

滿屋都是奏摺，明黃的緞皮，茶的紙皮，藍布的不知道是什麼皮的。堆得到都是。蘇培盛等太監都不許進屋侍候了。帶著玉煙過來時，只有能進去，玉煙都被攔在了外頭。

連進去後看到這一屋子‘寶貝’都也不敢了。

四爺捧著摺子看，看完就想。還奇怪他怎麼不做筆記，要知道他是很做筆記的。結果看了半個月後他就開始做筆記了。

其實更像是讀後，寫起來都是長篇大論。

寫完自己還看，看著看著有時就人點火盆來燒了，然後鋪紙再寫。

見他如此，小心的問他是不是最近別過來的好？

四爺還怔了下，道：“你在這裡陪著朕好的……”說完，他反應了下，走到門前看庭院裡已經開始泛黃的樹葉，恍然道：“都已經是深秋了……”

李薇順著他說：“是啊，最近都換上葛了。”

他點頭，回囑咐：“過年時事多，你這些日子忙的話就不必兩邊跑了。”

李薇：“……”

——想說萬歲您還忘了一件事。不是頒金節，不是過年，甚至不是您的聖壽。

而是該除服了。

這麼一說，他更愣了，好像一時不知今夕是何夕。

等取來行事曆和禮部、務府等送來的請示除服將近的摺子時，他才想起來。

“朕都忘了。”他道。

他這幾天裡過的既快如瞬息，又漫長的像是隔世，看著這些摺子都覺得好似過了好幾年。

除服這件大事，四爺只好讓人先把這些摺子都收起來，他親手做了很多書簽和小條子，或夾或粘在他的讀書筆記上，然後全都收到放擺在東五間書桌旁邊的一個大立櫃裡，黃銅的小鑰匙就收在他的荷包裡。

幸好，在四爺批了摺子後，前朝後宮早就忙碌起來了。四爺雖然想起來的太晚，但各種祭禮啊人員啊名單啊都準備好了，他到時只要出場就行了。

禮部等也都給皇上發了行事曆，指點他在哪天，哪個時辰，到什麼地方，做什麼，跟他一起參加儀式的人都有誰，大概會耗時多久等等。

一拿到關於大禮的行事曆，四爺又犯病了，只人員一項就又刪又改，誰站在哪裡，排在第幾行第幾位，離他多久，錯一步半步等等。

李薇已經明白他就是這個子，他這樣才爽，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儀式進行了一天，天還沒亮就開始，下午四點時就結束了。回到永壽宮時是五點。可是真心累得連話都不想說，了服就倒在床上，一路睡到了養心殿來喊人。

民間不管是紅白事都要請客吃飯，不過平時上墳就不用請大客了，但自家人要坐下來用頓飯。

四爺就把吃飯的地方定在了甯壽宮，除太皇太后就住在甯壽宮裡要參加外，宜太妃等都是賞了一桌席面，人就不讓過來了。

開席後，太皇太后用過一杯酒就起說今天太累了要回去休息，讓大家繼續不用管。

李薇們才剛剛坐下又要趕起來恭送。

太皇太后是這裡最大的，要走就真走了，太后做為兒媳親自送太皇太后回屋後才回來。在這段時間裡，李薇等人可以歸座，可以喝酒，但不能筷子。

李薇坐得比較靠前，皇后居左居右。四爺給排得座位是皇后那邊是三福晉到九福晉，這邊是十福晉到十四福晉。

郭羅絡氏沒進來。

說從今往後都要這麼坐。

這個座位還是安排得很科學的，一邊五個一模一樣，皇后那邊的除了三福晉跟皇后之前有些外，其他都是悶葫蘆。李薇這邊好的兆佳氏和完氏都坐在後面，排在前頭的十福晉除了一開始問了好之後就一聲不吭了。

這麼著就覺得自在多了，坐下後見沒人能越過十福晉靠過來真是慶倖了不。

日後大典禮時都就這樣就更輕鬆了。

平時在永壽宮裡應酬際還行，大典禮時累得像狗一樣，真心是不願意再多笑一下，或多說一句話的。

果然只要四爺手，那就妥得不得了。

太后大概也是在後面洗漱了下，出來後連服都換了，讓他們不要拘束。

可人人都穿著大禮服，這不是說說就能不拘束的。

就現在抬個手臂都覺得胳膊裡別著條鋼筋呢，連打彎都難。

太后歸座後，前頭四爺又晉菜過來。

給底下人送菜賞，給太后送菜是孝心。

所以只有太後坐著，們都要站起來恭迎四爺給太后送孝心。

讓李薇驚訝的是，四爺送來的菜，太后只是一樣挾了一筷子，剩下的就一直在吃邊邊角角的菜。侍膳的宮聽太后的，一直都在布角落裡的菜。

涼菜過，熱菜過，湯過，麵點過。

這個宴會吃的純粹是熬過去的，李薇沒吃多東西，一看太監來換膳桌就在心裡算這是吃到哪裡了。

等最後一道麵點撤下，再上茶來後，真心松了口氣。

殿中的人估計也都差不多。就連坐在上首的太后都是端起茶來輕輕抿了一口就放下，淡笑道：“晚了，我就不多留你們了，日後常進來陪我說話。”

眾人放下茶盞，齊聲告退。

李薇是隨眾人一道退出去的，皇后留了一步。

不過在外面上肩輿時看到皇后也出來了。

晚上，見著四爺後他看著也跟除服前沒什麼不同。東五間裡又擺滿了奏摺，他還在繼續用功努力。

李薇就沒有去打擾他，坐下盤算接下來的事。

弘時和弘昤的生日都在最近，但在宮裡專為他們辦生日不可能，宮裡就沒有小孩子過生日的。除非是大生日或整生日，會小小的慶祝一下。

他們這裡，這個當額娘的親手做件服，再各準備一件禮就行了。

看到四爺在那裡埋頭用功，乾脆替他也給兩個孩子都各挑了件禮。他要是到時想不起來也能應應急。

頒金節照舊就行。

跟著就是四爺的生日。弘昐說他們已經把給四爺的生日禮準備好了，每個人寫一篇字。幾篇尚書房裡每個人給四爺準備的生辰禮都是寫篇字，三爺的兒子弘晟特別一點，連書帶畫來了一張。

李薇自己準備的還是一件親手做的服。倒是玉瓶進來說李家不但準備了李家給四爺的壽禮，還替準備了一份，問要不要送進來。

問是什麼？

玉瓶說是一對漢代的玉環，比男人掌還要略大些，大概只能掛在床帳裡。

李薇當時就說了一句：“……真是有錢了啊。”

玉瓶道：“主子，依奴婢說真家裡人一點不準備也不可能。他們都說以前主子進宮時沒顧得上給您準備嫁妝……還打算給您買些地存著……”

李薇笑了：“……我是指著那地的出息補家用還是靠它吃飯啊？”

這一笑，一殿的人都跪下了。

玉瓶連連叩頭道：“都是奴婢不中用，主子千萬息怒，顧惜子要……”

玉煙和玉盞也過來勸。

李薇還真沒生氣，玉瓶畢竟是嬤嬤，買地和給四爺置辦聖壽禮這事確實也不是說了，李家人就能聽的。眷的事能，外面的事還真不上。

而且，李家也確實是在替考慮。

不能不識好歹。他們是想補償，覺得一個人在四爺的後宮裡掙扎太艱難，現在家裡有能力幫了，就要趕幫。

其實仔細一算就能算出來，從李家封輕車都尉以來才三年，李文璧又不在京，連老太太都跟著李文璧在任上，三節兩壽都跟京裡沒什麼關係。

京裡的李家其實收不了多銀子的。

他們一定是把所有的銀子都拿出來，其中大半都換了這一對玉環想給。

“你起來吧。”道，玉瓶一時不敢，小心翼翼的抬頭看。

李薇並不覺得現在就真的變威嚴了，只是地位改變而已。

虛扶了把，玉瓶才敢站起來，這時也不敢坐了，還像以前似的站在面前。

李薇剛才冒出來的火這時都下去了，開始學著太后，還有四爺那樣去理事：不管心裡是怎麼想的，不能讓邊的人看出來。越生氣，越著急時越不能出來。

含笑道：“是我一時想岔了。那玉環當是不錯的，留下當李家的傳家寶吧。日後像萬壽、千秋等這些大日子，我會提前讓人回去說一聲，也免得讓家裡人抓瞎。”

玉瓶忙道：“都是奴婢的錯，奴婢該進來跟您說一聲。”

李薇笑著讓坐下：“你進宮到底沒那麼方便，我這裡一忙你就不敢進來了。”上個月宮裡都在忙除服，外面一打聽就知道。也認為才玉瓶進來說過話，才一個月不至於有事，但沒想到還就出了事。

李家大概是早就準備好了銀子，就是一直沒買到東西？等買到了才給玉瓶提。

玉瓶剛去沒多久，這等大事自然打聽不到。剛進李家也是先忙著理清李家眷的關係，把心思都花在們上了，等知道時大概玉環已經買了。

果然，玉瓶很快就把打聽來的關於萬壽節的事全都告訴了，跟李薇料得差不多。唯一就是採辦聖壽禮不是李蒼的主意，而是李文璧在保定寫信回來說的，連玉環都是他在那邊採買的，直接讓給帶回京的。

既然是李文璧買的，他那邊還有四爺賞的兩個師爺，那這玉環在李薇眼裡就沒那麼危險了。

有曹家的事在前，最近的神經有些敏。

不過給補辦嫁妝買田地的事就算了，李家人也不必買太多良田，倒是可以置辦些祭田。按人頭算，李家的小孩子不管男一人不能超過五十畝，大人不能超過一百畝，嫁進來的媳婦不算。

這樣也有小一千了。

“家裡現在也有了爵位，估計也是要撐起門面來的。”李薇讓玉瓶回去告訴李家人先不要急著在市面上買，假貨多，家裡也沒多現錢。

這些年攢了不東西，而且四爺登基後，為了不引人注目，一次都沒賞過李家，正好趁今年這個好時候賞李家幾件能撐場面的，好歹看著別那麼寒酸。

玉瓶此時卻連眨了好幾下眼。

李薇一怔，條件反的拉著笑道：“我這麼久也沒問你，現在可有好消息了？”

玉瓶瞬間面飛紅，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