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年輕人立刻指揮人把繩索往上拉。
隨著繩索一點點往上移,先前下井的男子出了頭,再然後他雙手撐住井沿爬了上來,往旁邊地上一翻,坐下來大口大口著氣。
男子赤的上虯結,明晃晃的水珠往下淌著,可他手中空無一,顯然一無所獲。
先前阻止這些人的中年僧人高念一聲佛號,語氣頗為嚴厲:“諸位施主再不離開擾佛門清淨,我們就要把諸位施主送了!”
十多個年輕僧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聚在一起,人人手持棒。
看打扮,這是一群武僧。
像這樣香火鼎盛的寺廟,哪怕是在這鄉鎮之中,所得香油錢都是一筆驚人的數目,自然會養著武僧保衛寺廟安全。
領頭年輕人臉難看,訕訕道:“既然找不到舍妹,那我再去別找找——”
“有,有人——”爬上來的男子終於緩過來,一張口就把劍拔弩張的氣氛弄得更加張。
“什麼有人?”領頭年輕人臉一變,先前的怯意頓時一掃而空。
男子指著井下,聲音還算鎮定:“井下有人!”
能被領頭年輕人帶來下井尋的人自然是有些膽量的。
男子此話一出,中年僧人臉頓時變了,看熱鬧的人群陡然發出熱烈的議論聲。
領頭年輕人臉同樣好不到哪裡去,大聲道:“有人你怎麼沒帶上來!”
老天,他妹子真的淹死在水井裡了,爹娘知道了這個消息可怎麼辦!
在領頭年輕人的質問下,男子苦笑:“帶不啊,也怕繩索不住——”
人們看了一眼纏繞在男子腰間的繩索,一時沉默了。
這繩索看起來結實,誰知能不能得住兩個人?萬一途中斷了,那可要命了。
領頭年輕人倒是有些急智,略一琢磨便命人把另一繩子準備好:“你們拽著這條繩子,你下去用這繩子把井下的……人綁好了,然後就搖晃一下你腰間的繩子。到時候先拉你上來,再拉井下的人上來。”
這番安排還算妥當,男子很快重新下井,眾目睽睽之下,繩索了。
“拉人上來!”
隨著領頭年輕人一聲吩咐,有了經驗的兩個家丁立刻開始往上拽繩子,與此同時,另外兩個拽著另一條繩子的家丁神張起來。
很快男子被拉了上來,白著一張臉坐在漉漉的地面上休息,一副力的模樣。
另一條繩子開始被人往上拉。
這一次,眾人隻覺時間變得無比漫長。
薑湛張得屏住呼吸,目不轉睛盯著井口。
鬼就要出來了,也不知道有沒有他夢裡那麼嚇人……
終於,在眾人無聲的注視下,一團黑影冒了出來。
“媽呀,那是啥?”有人不自尖道。
兩個拽繩子的家丁手一抖,繩子又往下落了一截。
本來眾人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很快就要看清楚拉上來的是個什麼了,這麼一來仿佛一口氣卡在嚨裡,上不去下不來。
這種憋屈反而讓人們忘了恐懼,有人囔囔道:“怕啥呀,這麼多人在呢,還是佛門聖地,就算變鬼都不敢出來鬧事……”
“對,我剛看清了,那是一團頭髮而已。”
因為人多勢眾,本該恐怖的場面反而讓人們有種熱切的期待。
“沒吃飽飯嗎?”領頭年輕人喝道。
兩個家丁對視一眼,一同使力。
時間似乎再次慢了下來,終於那團黑影又冒了出來,接著是……
撲通一聲,拉上來的摔在地上,這聲響仿佛砸在人們心上,
一時間雀無聲。領頭年輕人踉蹌往前幾步,閉眼哭喊道:“妹妹,你死得好慘啊——”
人們看看年輕人,又壯著膽子看看地上橫著的首,詭異沉默著。
終於跟來的家丁忍不住道:“爺,這是一男——”
“嗚嗚嗚——呃?”領頭年輕人險些岔了氣,哭聲戛然而止。
他睜大眼睛看著地上的首,哪怕那人散的頭髮遮擋住面部,從形與飾來看是一名男子無疑。
為什麼是男的?
這個時候,發出這個疑問的還有薑湛。
他不自往前走了兩步,用力眼睛。
鬼哪去了?怎麼了男的呢?
薑似手把兄長拽進了人群裡。
現在可不是出風頭的時候,還是在人群中安全。
不過這個況確實有些出乎意料。
不由看向鬱謹。
年面平靜看著前方,有種事不關己的漠然。
仿佛覺到薑似的視線,他頭一偏迎上對方的眼睛,這才春風化雨般融化那抹漠然,出淡淡笑意。
薑似收回目,再次看向前方。
而這時,人群響起了,有人驚呼道:“你們看,那人上綁著石頭!”
此時日頭雖然已經落下去,但天空依然是亮堂的,在這空曠的後山更顯明亮,所以人們不必借著火就能清楚看到拽上來的男上綁著一塊石頭。
下井的男子面恍然。
怪不得他在井下用盡力氣都無法把男拽,原來還有這塊石頭的重量,而他在井下給男綁上繩索時因為太張且沒有亮竟不曾發現。
“這,這是殺人啊!”人群中又有人驚起來。
而此時,寺中眾僧人面已經極為難看。
如果說只是從井中打撈出,還能說是失足落水,寺院頂多落個防護不力,可眼下一綁著石頭沉井中的,只能說明一點:這是毫無疑問的謀殺!
香火鼎盛的靈霧寺居然有香客被謀殺,最重要的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撈上來的,這對寺廟是極為沉重的打擊!
這個時候,那些看熱鬧的人神明顯發生了變化。
原本看著大羊鎮的人很是不善,隨時準備揍人,現在則是齊齊著寺中僧人,眼神帶著戒備。
“這是命案啊,要報吧?”
“肯定要報啊,哎呦,可真嚇人!”
人們議論紛紛,卻沒人舍得在這個時候離開。
終於有人提議道:“這應該是個年輕小夥子吧,看看認不認識啊——”
領頭年輕人乾脆閑事管到底,對下井的男子使了個眼。
男子蹲在旁,輕輕撥開了擋住男面部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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