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簾之隔，可以清晰聽到婦人翻下地的聲音。

阿蠻傻了眼。

薑似一指西屋。

阿蠻扛著昏迷不醒的男人拔就跑。

西屋不比東屋，連那半截破布簾子都沒有，好在同樣靠窗砌了土炕，有個倉促之下躲避的地方。

阿蠻扛著男人上了炕，才後知後覺想起來:糟糕，把姑娘落下了。

薑似卻鎮定得多，聽著婦人的腳步聲，掏出一放在地上，牆站著。

婦人迷迷瞪瞪走了出來，口中不停喊著:“妞妞，妞妞你回來了嗎?”

隔了一些日子不見，原本風韻猶存的豆腐西施了形銷骨立的模樣。

好像在半睡半醒之間，完全沒有留意到近在咫尺的薑似，就這麼直直走過去，一腳踩到薑似剛剛放在地上的那上。

輕微的聲響傳來。

秀娘子停下來，彎腰撿起那。

昏暗線下，秀娘子手中之黑黝黝的，依稀能辨出廓。

那是一支簪。

薑似並不確定那隻簪子是不是秀娘子的兒落下的，只能說有這個可能。

銅簪掉落在芍藥花叢中，有可能是秀娘子兒的簪子，也有可能是以前被害孩的。

薑似便是用這支銅簪來試探一下秀娘子的反應。

倘若簪子真是兒的，會更利於後面幻的順利施展。

秀娘子愣愣看了手中銅簪片刻，突然發出一聲驚:“妞妞，妞妞你回來了！”

秀娘子仿佛一下子清醒了，旋風般衝了出去，在空的院子裡來回張。

“妞妞，你快出來啊！我的妞妞，娘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娘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

阿蠻躡手躡腳來到薑似邊，看著狀若瘋癲的秀娘子滿眼同之。

薑似輕輕一歎。

可憐天下父母心，秀娘子的兒卻長眠於芍藥花下，再也回不來了。

沒有辦法把活生生的兒給秀娘子送回來，至可以幫秀娘子報仇！

秀娘子在院子裡哭喊了一陣，竟拉開院門衝了出去，遠遠能聽到淒慘的喊聲傳來:“妞妞，你在哪裡啊?你怎麼躲著不見娘呢?只要你出來，你想要什麼娘都依著你——”

大半夜，秀娘子的哭喊聲幾乎傳遍了半個村子，很快就有鄰舍家的人出來，不滿喊道:“秀娘子，別鬧了，你兒回不來了，吵得人天天不安生！”

“你胡說，你憑什麼說我兒回不來?回來了，明明已經回來了！”

外面一陣喧嘩，又有人勸道:“算了，算了，秀娘子也可憐，和計較什麼。讓鬧吧，鬧夠了就睡了。”

重重的歎氣聲傳來。

躲在院門口的阿蠻小聲問:“姑娘，婢子看秀娘子真的瘋啦，您找幹嘛呀?”

“等一會兒別說話，看著就好。”黑暗中，聲音格外冷靜，冷靜深又有一種令人不解的堅決。

秀娘子赤著腳跑了一圈，跌跌撞撞往回跑:“妞妞一定在屋子裡等我呢，妞妞說了，上街去給我買桂花糕……”

阿蠻別看能打倒幾個男人，心卻極，聞言眼淚掉了下來。

原來秀娘子的兒是去給秀娘子買桂花糕丟的，秀娘子好可憐……

眼看秀娘子要跑進院子，薑似帶著阿蠻匆匆返回西屋。

阿蠻很是張:“姑娘，秀娘子要是來西屋怎麼辦啊?”

可以把那個混帳男人一掌劈暈，面對可憐的秀娘子卻有些下不去手。

薑似沒有回答阿蠻的話，反手把挽住青的發簪出，任由青如瀑散落下來。

“姑娘?”

薑似著門框，

靜靜看著外邊。秀娘子披頭散發跑了進來，大概是太急了，上了臺階後直直往前栽去，摔在堂屋門口。

手中的銅簪掉落下來，摔在不遠。

“簪子，妞妞的簪子……”秀娘子出手向前爬，臉蒼白，神迷，猶如從地獄爬出來的厲鬼，帶著絕與希翼爬回人間。

阿蠻下意識後退半步。

薑似手心翻轉，點點螢從手心鑽出，帶著微弱的芒著地面向秀娘子飛去。

幻螢從秀娘子左耳鑽，又從右耳鑽出，最後回到薑似手心。

整個過程除了幻螢的主人，無人察覺。

秀娘子依然在努力向前爬去夠那支銅簪，阿蠻依然了驚嚇般微張著。

而這時，一道聲音幽幽響起:“娘——”

阿蠻忙捂住，看著緩緩向秀娘子走去的薑似險些哭出聲來。

姑娘啊，不帶這麼嚇人的！

比阿蠻反應更大的是秀娘子。

連銅簪都忘了去夠，猛然抬頭，怔怔著站在不遠的。

秀發及腰，因為沒掌燈，於黑暗中顯出一張朦朦朧朧的白淨小臉。

“妞妞——”秀娘子激爬了起來。

聲音平靜無波:“娘，您別靠近我，不然我該走了。”

秀娘子猛然止住要衝過來的子，語無倫次道:“不靠近，娘不靠近，妞妞你別走……”

緩了一會兒，秀娘子癡癡著兒:“妞妞，這些日子你去哪了啊?娘想你想得好苦……”

幽幽歎了口氣:“娘，兒其實已經死了。”

躲在西屋的阿蠻:“……”

秀娘子猛然捂住了，渾抖若篩糠。

看起來很想撲上去抱住朝思暮想的兒，可牢記著兒的話卻一不敢。

“娘，您仔細聽著。”

秀娘子邊哭邊點頭。

薑似瞧著心生不忍，卻知道這場戲必須演下去。

相信，這也是秀娘子的兒想對母親說的話。

“娘，兒是被長興侯世子害死的。長興侯世子見兒生得貌，把兒弄到了長興侯府，凌辱之後殺了兒埋在他們花園中的芍藥花下。兒長眠地下，夜夜聽到娘對兒的呼喚，所以才能前來見娘最後一面……”

秀娘子咬著，發出嗚嗚的聲音。

一滴淚從眼角滾落:“娘，兒死得慘，您要替兒報仇——”

“報仇?”秀娘子眼珠緩緩轉，陡然出凌厲的寒，“娘一定會殺了那個畜生，殺了那個畜生替我兒報仇！”

歎息聲響起:“娘，您不可直接去找長興侯世子報仇。長興侯府不是咱們尋常百姓能惹的，您若是被長興侯世子害了，兒死不瞑目……”

秀娘子一愣，喃喃道:“娘該如何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