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夫人一臉驚訝地起,“毅能,快代祖母去迎迎。”
秦氏則有些慌,陳祖謨不是傷了嗎,怎麼還能過來呢?
小暖將手在娘親的肩膀上,在耳邊低語道,“娘,別被他激怒了,要淡定,當他是個盆景就是。”
秦氏點頭,深吸一口氣坐好。
“陳狀元帶傷來觀禮,這份心意著實不輕了。”趙書彥微笑著出重要消息,“孫兒從秦家村出來時,遇到烏將軍府上的人到陳家去探,聽聞陳狀元是為救烏老將軍才傷的。”
“什麼?!”趙老夫人、大小吳氏驚得起,同時往門口看去,陳祖謨傷的事他們知道,但沒想到居然是為了救老將軍!
半晌才見一人高馬大的家仆扶著陳祖謨慢慢走來,他的左臂果然吊在前,臉蒼白帶薄汗,若玉山頹,卻毫不顯狼狽,后跟著十數名縣學的學生,皆是滿眼放地盯著他,若眾星捧月。
眾人見此都忍不住暗道一聲,不愧是新科狀元郎,此等氣度非常人可及。
趙書彥擔憂地看了一眼秦氏母,不想卻見秦氏于椅上垂眸靜坐,小暖則帶笑地向門外,毫不顯慌。
齊之毅目贊嘆,趙書彥微微翹起角。
“陳某姍姍來遲,還請老夫人見諒。”陳祖謨久讀圣人書,禮儀自是無可挑剔,不過因左肩膀傷,只拱了單手,微微點頭。
趙老夫人帶著家人行禮,“不敢,您能帶傷前來,老不甚榮幸,不甚惶恐。”
“陳某乃是小傷,無礙行,老夫人請上座。”陳祖謨面帶淺笑。
展毅能彎腰行禮,“狀元請上座。”
陳祖謨倒不推辭,讓馬得金扶著慢慢走向左側首位,在椅子前站定,目落在秦氏上,笑容不減地微微頷首,“秦夫人。”
秦氏張地指甲都掐手心里,也慢慢的點了頭,“陳......狀元。”
不過這臉比起陳祖謨,可謂高下立見,吳氏不屑地瞟開目。
陳祖謨這才落坐,笑得如沐春風。小暖站出來見禮,“兒見過爹爹。”
陳祖謨點頭,面容慈祥溫和,“好生待在你娘后,莫失了規矩。”
他這德行虛偽地讓小暖想過去一腳踹破他的臉!不過小暖在職場拼殺多年,論笑臉迎人陳祖謨還真不見得能拼過!
于是乎,小暖掛上一臉比陳祖謨還真誠的笑,“是,兒謹遵父親教誨。”
然后小暖退到母親后,乖巧立著。
這一幕大出堂之人的意料,趙老夫人眼睛閃過,笑道,“陳狀元教有方,老著實敬佩。”
陳祖謨謙虛微笑,“小拙劣難訓,讓老夫人見笑了。”
雖是謙語,但這謙虛的也太狠了,秦氏聽了覺得格外刺耳。
“妹妹聰慧有禮,陳狀元過謙了。”趙書彥微笑道。
陳祖謨頭微轉想看是誰竟這麼大膽子當著自己的面維護這不孝,卻不想扯傷,疼得笑容扭曲。
聽趙書彥開口替閨說話,秦氏便也不再憋著,“我的閨六歲割草喂豬,七歲下田除草,九歲上山砍柴,如今已替我擔起大半個家,哪里拙劣了?”
小暖暗道不妙,果然娘親的話音未落,就聽旁邊的吳氏嗤笑一聲。陳祖謨也似是因秦氏的無理無知而替愧,卻又大度的替解圍,“小久居鄉間,難免鄙,讓夫人見笑了。”
的!小暖都有點不住火氣了,更何況是娘親。不過還是住娘親的肩頭,讓娘親跟陳祖斗,娘親是討不到便宜的。
吳氏趕忙欠欠,“妾失禮了。”
陳祖謨慈地看著小暖,“無妨。陳某日夜攻讀詩書難免怠慢了兩個孩兒,致使們目不識丁,日后定會好生教養,不讓們失禮于人前。”
的,顧及著場合不想攪了展宏圖的拜師禮,這廝還沒完沒了!小暖剛要懟回去,娘親卻搶在了前邊,“小暖識丁。”
所有人詫異地看著秦氏,便聽異常認真地道,“不只小暖,我的小兒也識丁字。除了丁字,其他的字們也認得不,還能背論語。”
陳祖謨無奈地搖頭,“秦夫人,子不識字并非恥,夫人打誑語便是有些......過了。養不教,父之過,此與秦夫人無關,乃是陳某......”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閏余歲,律呂調。”小暖郎朗道,“我娘沒有說瞎話,除了《論語》,我們還學會了《千字文》,字也正在學。”
陳祖謨吃驚得站起來,“不可能......”
小暖笑道,“跟著爹爹時,小暖確實除了做活什麼都不會。但現在我和妹妹跟著娘親,娘親教導我姐妹識字知理,爹爹為何如此吃驚?”
陳祖謨半字也不信,“你娘尚不識字,如何教你?”
不用小暖,秦氏大聲道,“以前不會,但聽得多了也就會了。”
現場的氣氛尤為微妙,眾人左右看著這對你來我往的合離夫妻,不知該不該勸。
陳祖謨吃驚于秦氏不止識了字還能教孩子,一時失神。
小暖接著道,“爹爹與娘親合離后,娘親未自卑自棄,而是帶著我和妹妹努力進學。子云‘三日不見刮目相看’,子又曰:‘見未真,勿輕言。知未的,勿輕傳’。爹爹離開數月但目見識尚停留在之前,實在有違圣人教誨。”
齊之毅抬扇捂臉,笑得兩肩發抖。趙書彥也是勉強住笑意,“妹妹言之有理,嬸母為婦人尚能如此,書彥佩之。”
說完,他站起來行禮。
趙老夫人也笑呵呵地道,“秦夫人當為我等婦孺之楷模。”
陳祖謨也非常人,強將驚愕吞腹中,一臉慚愧地站起行禮,“陳某眼拙,失禮之還秦夫人見諒。”
他這樣子,倒讓秦氏如同一拳頭打在面團上,說不出的悶。
“不過,‘見未真,勿輕言。知未的,勿輕傳’此十二字出自何,似非孔圣人之言吧?”陳祖謨又道。
小暖暗翻白眼,能記起來這句話已經不錯了,鬼知道是哪個“圣人”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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