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忘機目不斜視,道:“無事。”
魏無羨道:“咱們也算是人了吧?這麼冷淡,看都不看我一眼。你的真的沒事?”
藍忘機道:“不。”
魏無羨轉了個,倒退著走,堅持和他並肩而行,非要讓他看見自己的臉,道:“有事不要逞強。是傷了還是折了?什麼時候的事?”
他正準備說“要不要我揹你”,忽然一陣香風撲鼻。
魏無羨回頭向側前方,登時眼睛一亮。
見他忽然閉,藍忘機順著他的目去。只見三五個走在一起,中間那名穿淺緋的外衫,罩著一層薄紗。微風吹拂,紗飄曳,姿背影格外好看。
魏無羨看的,就是這個背影。
一名笑道:“綿綿,你這個香囊真是好東西,配上之後蚊蟲果然就不來了,氣味也好聞,聞一聞好像人格外清醒。”
被稱作綿綿的那名說話聲音果然是綿綿、甜糯糯的:“香囊裡面都是些切碎了的藥材,用途多的。我這裡還有幾個,你們誰還要?”
魏無羨一陣歪風樣地飄了過去:“綿綿,給我也留一個。”
那吃了一驚,沒想到忽然進來一個陌生年的聲音,回頭給了後一張秀麗的臉,皺眉道:“你是誰?爲什麼也我綿綿?”
魏無羨笑道:“我聽們都你綿綿,以爲這就是你的名字呀。怎麼,不是嗎?”
江澄見他又發作了,翻了個大白眼。
藍忘機冷然旁觀。綿綿漲紅了臉,道:“不許你這樣我!”
魏無羨道:“爲什麼不許?這樣好了,你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就不你綿綿,如何?”
綿綿道:“爲什麼你問我我就要告訴你?問別人的名字之前,自己也不先報上名字。”
魏無羨道:“我的名字好說。你記著了,我做‘遠道’。”
綿綿兀自把“遠道”這個名字悄悄唸了兩遍,記不起哪家的世家公子這個名字,可是看他儀表氣度,又不像籍籍無名之輩,看著魏無羨角邊頗爲戲謔的笑容,心中不解。
忽然,一旁傳來藍忘機冷冷的低語:“玩弄字眼。”
猛地反應過來,這是取“綿綿思遠道”之意,戲弄於,恨恨跺腳道:“誰思你了。你不要臉!”
幾名笑作一團,紛紛道:“魏無羨,你真的好不要臉呀!”
“我告訴你呀,……”
綿綿拉著們便走,道:“走,走!不許你們跟他說。”
魏無羨在後面喊道:“走可以,給我個香囊嘛!不理我?不給?不給我找別人問你名字了,總有人告訴我……”
話沒喊完,從前方扔來一隻香囊,不偏不倚砸在他口,魏無羨“哎喲”作心痛狀,香囊的帶子繞在手指上轉得飛起,走回藍忘機邊,猶在邊轉邊笑。見藍忘機臉越發冷沉,問道:“怎麼?又這樣看著我。對了,咱們剛纔說到哪兒了?繼續說。我揹你怎麼樣?”
藍忘機靜靜看著他,道:“你對誰都是這樣一派輕浮浪子的行徑嗎。”
魏無羨想了想,道:“好像是?”
藍忘機垂眸,半晌,才道了一聲:“輕狂!”
這兩個字彷彿是咬著牙說出來的,帶了點莫名的痛恨,連怒視也不屑再分給他一個了,藍忘機勉強提速朝前走去。看他又逞強,魏無羨忙道:“好嘛。你不用走這麼快,我走就是了。”三步並作兩步,追上了江澄。
誰知江澄也不給他好,狠狠地道:“你好無聊!”
魏無羨道:“你又不是藍湛,怎麼學他說無聊。他今天的臉比以往還要臭,那怎麼回事?”
江澄沒好氣地道:“你還有閒心思理會他,理會自己吧!也不知溫晁這個蠢貨把我們趕到暮溪山來找什麼口,又要搞什麼鬼。可別又像上次殺樹妖時那樣,讓我們圍上去做盾。”
一旁一名門生低聲道:“他臉自然是不好看的,上個月雲深不知被燒了,你們還不知道吧。”
魏無羨聞言一驚:“燒了?!”
江澄這幾日聽多了這種事,倒沒有他驚訝,道:“溫家的人燒的?”
那名門生道:“可以這麼說。也可以說是……藍家自己燒的。溫家的長子溫旭去了一趟姑蘇,不知給藍氏家主定了個什麼罪名,姑蘇藍氏的人,手燒自己仙府!其名曰清理門戶、煥然重生。大半個雲深不知和山林都被燒了,百年仙境,就這麼被毀了。藍家家主重傷,生死未知。唉……”
魏無羨道:“藍湛的跟這個有關係嗎?”
那名弟子道:“自然有。溫旭最先命令他們燒的就是藏書閣,放言誰不肯燒,就要誰好看。藍忘機拒絕,被溫旭手下圍攻,斷了一條。還沒養好,如今又被拖出來,不知道折騰些什麼!”
魏無羨仔細想想,這幾日,除了被溫晁責罵,藍忘機確實很走。總是要麼站著,要麼坐著,一句話也不說話。他這個人極重儀態端方,自然不會讓人看出上有傷。
江澄見他似乎又想往藍忘機那邊走,扯住他道:“你又怎麼了!還敢去惹他,不知死活!”
魏無羨道:“我不是要去惹他。你看他那條,這幾天奔波折騰傷勢肯定惡化,實在遮不住了才被人看出來。他再這樣走下去,那條多半要廢。我去揹他。”
江澄扯他扯得更了:“你跟他又不!沒看見他那麼討厭你嗎?你去揹他?只怕他都不想你再靠近半步。”
魏無羨道:“他討厭我沒關係呀,我不討厭他。我抓了他就背起來,他還能在我背上掐死我不。”
江澄警告道:“咱們顧自己都顧不上了,哪還有空去管別人的閒事?”
魏無羨道:“第一,這事不閒。第二,這些事,總得要有人管的!”
正在兩人低聲爭執之際,一名溫氏家僕過來呵斥道:“不要頭接耳,當心點兒!”
家僕之後,走來一名的。此名王靈,乃是溫晁的隨侍之一。如何隨侍,人盡皆知。本是溫晁正室夫人的一名使,因頗有幾分姿,與主人眉來眼去便混上了牀。一人得道犬升天,如今仙門世家之中。竟也多出了個不大不小的“潁川王氏”。
靈力低微,不能佩上等仙劍,手裡便拿著一隻細長的鐵烙。這種鐵烙,溫氏家僕人手一隻,無需放進火裡烤,上人便是一個疼得人死去活來的烙印。
王靈將它持在手中,威風凜凜地斥道:“溫小公子讓你們好好找口,你們在說什麼悄悄話?”
如今這世道,竟然連一個爬牀的使都能在他們面前得意忘形、不可一世,兩人滿心哭笑不得。
正在此時,一旁有人喊道:“找到了!”
王靈登時沒空理他們了,奔了過去,一看,歡聲道:“溫公子!找到啦!找到口了!”
那是一個很蔽的地,藏在一棵三人合抱的老榕樹腳下。先前他們一直找不到,一是因爲這個口很小,不到半丈見方,二是大糾結的樹樹藤織了一張堅實的網,擋住了口,其上還有一層枯枝落葉、泥土沙石,因此蔽非常。
開**的枝葉和泥土,斬斷樹,這個黑黝黝、森森的便暴了出來。
口通往地底深,一令人寒戰的涼氣襲面而來。投一顆石子進去,如石沉大海,不見聲息。
溫晁大喜:“肯定就是這裡!快,都下去!”
金子軒實在忍不住了,冷冷地道:“你把我們帶到這裡來,說是來夜獵妖,那麼請問究竟是什麼妖?提早告知我們,也好合力應對,纔不會再像上次那樣手忙腳。”
溫晁道:“告知你們?”
他直起來,先指了指金子軒,再指他自己,道:“你們還要我再說多遍才能長記?不要搞錯了。你們,只不過是我手下的修士,我纔是發出命令的人。我不需要別人來建議我什麼。指揮作戰和調兵遣將的人只有我。能降服妖的,也只有我!”
他的“只有我”三個字咬字格外重,語氣高昂,自大狂妄,令人聽了又憎惡又稽。王靈斥道:“沒聽見溫公子說什麼嗎?還不都快下去!”
金子軒站在最前,強忍怒火,一掀襬,抓住一尤爲壯的樹藤,毫不猶豫地一跳,跳進了深不見底的地。
魏無羨這次倒是能會他的心。無論這裡有什麼妖魔鬼怪,面對它們,都絕對比面對溫晁等人舒服。再繼續讓這對狗男多殘害自己的眼睛一刻,怕是真的就忍不住要同歸於盡了!
其餘人跟在他之後,依次進地。
這些被強行召集的世家子弟被繳了劍,只能慢慢往下爬。樹藤著土壁生長,如子手腕,很是結實。魏無羨一邊攀著它緩緩下降,一邊暗暗計算下地多深。
約莫了三十餘丈,腳底這才到地面。
溫晁在上面喊了幾聲,確定地下安全,這才踏著他的劍,摟著王靈的腰,悠悠地劍下來了。片刻之後,他手下的溫氏門生和家僕們也紛紛落地。
江澄低聲道:“但願這次他要獵的不是什麼太難對付的東西。這地方不知道還有沒有別的出口,萬一妖或者厲煞在中暴起,這條樹藤這麼長,說不定還會斷,到時逃命都難。”
其他人也都抱著同樣的想法,不由自主仰頭看著頭頂那個已變得很小的白口。
溫晁躍下了劍,道:“都停在這兒幹什麼?該做什麼還要我教?走!”
一羣人被驅趕著,朝地深走去。
因爲要讓他們在前方探路,溫晁吩咐家僕給了他們些許火把。地穹頂高闊,火照不到頂,魏無羨留意著回聲,覺越是深,迴音也越是空曠,怕是距離地面已有百丈之深。
開道的一行人保持著高度警惕,舉著火把,不知走了多久,終於,來到了一片深潭之前。
這片潭如果放到地面上,那也是一片寬廣的大湖。潭水幽黑,水中還突起著大大小小的許多石島。
而再往前,已經無路可走了。
可路已到盡頭,夜獵對象卻依舊沒有出現,連它是什麼都不知道,衆人心頭都是疑雲重重,又提心吊膽,神繃。
沒見到他預期的妖,溫晁也是有些急躁。
他罵了兩句,忽然“靈機一”,道:“找個人,吊起來,放點,把那東西引出來。”
妖大多嗜如狂,一定會被大量的氣和吊在半空中彈不得的活人吸引出來。
王靈應了一聲,立即指向一名,吩咐道:“就吧!”
那名正是剛纔在路上送人香囊的“綿綿”,突然被點到,整個人都懵了。王靈這一點看似隨意,實則醞釀已久。這些世家送過來的人大多是年,因此,對數量鮮的幾個,溫晁總忍不住多留意一些,尤其這個綿綿,相貌不錯,還被溫晁油手油腳佔過幾次便宜,只能忍氣吞聲,王靈卻早看在眼裡、恨在心中。
綿綿一反應過來,真的是在指,滿面驚恐連連後退。溫晁見王靈點的是這名,想起還沒機會搞上手,有點可惜,道:“點這個?換一個人吧。”
王靈委屈道:“爲什麼要換?我點這個,你捨不得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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