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弘潤聞言翻了翻白眼:這時候跟他說這個,可真是親爹啊。
轉過宮的廣場,轉過花園、走廊,趙元偲一邊搭扶著兒子趙弘潤的手,一邊叨叨絮絮地叮囑著家事——想來,他也就隻能叮囑些家事了,因為在國事上,本不需要他心,他兒子比他還出。
而在這兩位魏國最尊貴的人後,大太監憲,趙弘潤邊太監高力、高和,拱衛司的燕順、信,衛軍的李鉦、衛驕,還有許許多多一大幫人,烏央烏央地跟在後麵,亦步亦趨,不敢大聲說話,唯恐驚擾到麵前那對父子最後的相時間。
父子二人先來到了文德殿。
趙元偲指著空的文德殿,笑著對兒子說道:“朕當時,真恨不得將你這劣子打宗府的靜慮室,多虧了你弘昭為你辯解。”
說笑歸說笑,趙元偲亦是暗暗歎息,歎息於當初他勤於政務,疏於對兒子們的關注,以至於完全不曾想到,當年在宮素有惡名的‘小惡霸’趙潤,竟然擁有著不亞於六子趙昭的才華。
甚至於,當年宮的那個小惡霸,如今即將繼承他缽,為他魏國的君王。
“有十一年了吧?”趙元偲忽然開口道。
趙弘潤想了想,回答道:“是十一年六個月零四天。”
“……”趙元偲張了張,驚訝地問道:“你記得那麽清楚?”說到這裏,他好似忽然想到了什麽,點點頭笑著說道:“對對對,相傳你有過目不忘、走馬觀碑的才能,嗬嗬嗬,朕還記得,當初在文德殿,弘禮立言之事,就是被你給攪和了……”
“當時兒臣不更事。”
趙弘潤有些臊地說道。
其實如今仔細想想,長皇子趙弘禮也並不是那麽令人厭惡,隻能說,由於二人初次見麵時的印象不太好,以至於趙弘潤對趙弘禮充滿了偏見。
趙元偲深深地看了一眼趙弘潤,忽然搖頭說道:“弘禮非世之主,絕非韓然、熊拓、衛瑜以及……你六哥弘昭的對手。我大魏到他手中,朕心中亦不安。相比之下,弘譽本來是一個可塑的王才,隻可惜被兩個人毀了……”
說到最後,趙元偲亦頗憾地歎了口氣,興致缺缺地走出了文德殿。
趙弘潤當即跟了上去。
他當然知道他父皇口中的「兩個人」指的是誰,無非就是王皇後與施貴妃,隻是他的立場不好對這件事多說什麽。
“朕當年太疏於對待你兄弟幾人了。”
站在文德殿外,趙元偲麵帶苦地說道。
倘若說異軍突起的趙潤,曾讓這位魏國君王有種收獲橫財的歡喜,那麽雍王趙譽的事,便是他心中始終無法拔除的一刺。
要知道,趙元偲起初是非常好看雍王趙譽的,若不是出現了更出的趙潤,趙元偲絕對會將王位傳給趙譽,並且,後者的能力與才華,也足以繼承整個魏國。
“你如今亦是為人父,不可走朕的老路……”
握著趙弘潤的手,趙元偲叮囑道:“當年你跟弘宣恨朕待爾等兄弟不親,那麽如今,你可莫要重蹈朕的覆轍,被你的子記恨……至於立儲之事,相信就無需朕多言了,我大魏曆代「立長」,唯獨朕是「立賢」,這才使你兄弟幾人明爭暗鬥,這也不好,你日後自去衡量。”
趙弘潤點點頭,表示會將這些話記在心中。
漸漸地,趙元偲、趙弘潤父子二人,走到了宮的花園。
當即,趙元偲便指著花園笑道:“還記得你在此園的惡行麽?”
趙弘潤忍不住笑了笑,難得地恭維道:“也就是父皇氣量大,若換做是兒臣,有一子如此肆意妄為,兒臣定不會輕饒。”
“你也曉得你當初是何等的肆意妄為?”趙元偲斜睨了一眼兒子調侃道。
走了一陣,趙元偲在當年趙弘潤‘焚竹烤魚’的那一帶停了下來,說道:“弘潤,朕倦了,就在這裏歇一歇吧。”
“……”趙弘潤仿佛是明白了什麽,勉強出幾分笑容,點了點頭。
坐在一塊石頭上,邊便是兒子趙潤,趙元偲雙手搭在膝蓋上,略顯渾濁的一雙眼睛,目視著眼前的這座觀魚池。
這座觀魚池,給趙元偲留下了許許多多的記憶。
在這裏,他第一次到了最初應該是未婚妻子的南燕蕭氏之蕭晴,且他與後來的禹王趙元佲、怡王趙元俼,兄弟三人合計著上前搭訕……
在這裏,他也第一次見識到了他兒子趙潤的‘惡劣’,焚竹烤魚,摧殘他親手栽培的花,氣得他當時青筋繃。
忽然,一雙手搭在趙元偲的肩膀上。
趙元偲下意識抬頭一瞧,就瞧見禹王趙元佲與怡王趙元俼正站在邊,微笑著看著自己。
“四王兄,你瞧那邊——”
順著禹王趙元佲手指所指的方向,趙元偲抬頭看去,便瞧見在池子的對岸,有一名穿羅的子,打著一把紙傘坐在池子邊,一雙眸瞧著他們兄弟三人。
“過去瞧瞧?”
禹王趙元佲笑著問道。
『真是……過了太久太久了……』
眼眸中浮現幾追憶,趙元偲笑著站了起來:“好啊,同去。”
……
……
『……』
瞥了一眼父皇,見他坐在那塊石頭上,頭顱無力地低垂下來,趙弘潤仰起頭來,強忍著不讓眼眶的淚水流下來。
他從未想過,原來有朝一日他父皇的過世,對此他心中的悲傷毫不亞於痛失六叔趙元俼。
齊刷刷地,在趙元偲、趙弘潤後,以大太監憲、衛統領李鉦等人為首,一大幫人跪倒在地,眼中含淚。
“恭送陛下……龍馭賓天。”
此後,便是此起彼伏的哭聲,久久響徹這個花園。
洪德二十七年八月二十三日,距「禹王趙佲」過世不到二十日,魏王趙偲過世。
此後,魏國由太子趙潤繼承大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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