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這混的局勢中,誰也沒有注意到,上穀守馬奢的兒子馬括,已喬裝打扮,悄然離開了戰場。
直到次日,魏軍與韓軍僵持了一宿,魏軍還好,尚可以在己方區域埋鍋造飯,卻是苦了韓軍,除了個別韓卒找到了魏軍藏匿的糧食外,大部分的韓軍士卒,隻能忍挨。
更糟糕的是,在晚上戰事暫時停歇的時候,魏軍士卒們還朝著韓軍士卒喊話,「釐侯韓武已為魏軍俘虜」的真相,讓韓軍將士們驚疑惶惶,立刻向自家主將求證。
此時,除了上穀守馬奢外,漁守秦開也已得知了釐侯韓武被俘虜的真相,但考慮到軍心問題,無論是馬奢還是秦開,亦或是侯韓與代郡守司馬尚,皆眾口一詞,說釐侯韓武是在魏軍襲本陣時了傷,故而提前回營地歇養。
麵對著這個說辭,韓軍兵將們將信將疑,士氣難免到影響。
以至於在此後幾日,韓軍的攻勢越來越疲,最終還是被魏軍驅趕出了巨鹿城。
而另外一方麵,上穀守馬奢的兒子馬括,卻是日夜兼程地來到了邯鄲。
作為北原十豪之一、上穀守馬奢的兒子,馬括在邯鄲亦屬知名人,守城的士卒當然不敢阻攔,更何況馬括還托詞「釐侯有要軍送達陛下」,那些士卒們更加不敢阻攔。
於是乎,馬括一路順暢地來到了韓王然的宮殿。
而在馬括求見韓王然的時候,韓王然正像平日裏那樣,在宮殿的偏殿逗著他那些蓄養的百鳥,喂點食、添點水,仿佛「韓魏之戰」他韓國目前正於劣勢的局勢,毫不曾影響他的心。
對此,別說宮廷的宮、侍們私底下議論紛紛,認為這位韓王陛下實在是平庸無能,就連韓王然的正宮王妃,也有些看不過去——事實上,縱使嫁給了韓王然,還給韓王然生下了一個兒子、一個兒,但這並不意味著韓王妃心甘願。
這一點,韓王然也心知肚明。
但他並不在意,或者說,他從未表現出自己心底的不滿,縱使他十分清楚,就算是在他麵前畢恭畢敬的那些宮與侍,實際上卻在背後對他指指點點。
“陛下,馬括將軍求見。”
就在韓王然端著一隻鳥籠在側殿嬉戲時,一名侍來到他跟前,躬稟報道。
『馬括?馬奢之子?他不在巨鹿前線,回邯鄲做什麽?』
心中微微一愣,韓王然臉上卻不半點端倪,故作不悅地說道:“哪個馬括啊?沒見寡人真忙著麽?不見不見。”
聽聞此言,那名侍的眼中閃過一輕蔑與鄙夷,卻仍低著頭說道:“陛下,還是見一見吧,馬括將軍是奉了釐侯之命而來。”
『嗬!』
韓王然心中暗暗冷笑一聲,臉上卻表現出興致被打斷的鬱悶與不悅,故作勉為其難地說道:“既是兄長差遣而來……罷了,他進來吧。”
“是。”那名侍躬而退,片刻之後,便將馬括帶到了殿。
待等來到殿後,馬括先是朝韓王然拱了拱手,抱拳說道:“末將馬括,拜見陛下。”
“唔。”
由於殿尚有其他在旁伺候、或者說監視的侍,因此,韓王然並未與馬括親近,依舊擺著那副不悅的麵。
好在馬括早就了解韓王然平日裏的做派,也不以為意,在瞥了一眼殿的幾名侍後,說道:“你們先下去,我有急軍呈稟陛下!”
『唔?』
韓王然不留痕跡地看了一眼馬括。
而從旁,有一名侍討好般說道:“馬括將軍,咱們要伺候陛下呀……”
聽聞此言,馬括板起臉來喝道:“爾等一介閹宦,亦敢幹涉軍?!還是說,你們覺得我馬括會加害陛下?”
被馬括喝罵了一通,那幾名侍麵麵相覷,不敢違抗馬括,紛紛低著頭離開了偏殿。
親眼看到這些人通通離開,馬括這才上前一步,低聲對韓王然說道:“陛下,末將其實是奉我父之命而來……”
韓王然點了點頭。
上穀守馬奢乃是他的堅定支持者,這一點,他心知肚明。
隻不過以往他為了韜養晦,隻能表現得極為不堪,因此多次讓馬奢到失,韓王然心中也很過意不去。
而此時,馬括附耳在韓王然耳邊說道:“兩日前,釐侯不慎被魏軍所俘,家父認為,這或許是陛下重奪大權的機會。”
“……”
韓王然聞言不聲,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馬括,似乎在判斷這個消息的可信度。
他不相信馬括會故意騙他。
除非馬括背地裏投靠了釐侯韓武,且釐侯韓武對他起了疑心,但這個可能太低了,更何況,憑韓王然對上穀守馬奢的了解,倘若馬括膽敢做出這樣的事,馬奢絕對會跟這個兒子斷絕關係。
也就是說,這個消息必然是真的!
『這可真是……』
韓王然的角,微微揚起幾分莫名的笑意,平靜地問道:“你父子可有何計劃?”
馬括並沒有意識到一個問題,即他所了解的韓王然,不應該如此鎮定,猶自顧自地說道:“家父認為,得此良機,陛下當趁機抓取兵權,撤換釐侯一係的將領,提拔新將……”
說著說著,馬括覺有點不對勁,遂抬起頭來看向韓王然,卻發現後者正笑地看著他。
『這位陛下怎麽……』
雖說馬括是個聰穎的人,但此時亦有些轉不過彎來。
因為按照韓王然此前所表現出來的樣子,在得知釐侯韓武被魏軍所擒後,多半會表現出慌張失措的樣子,甚至於,馬括已經想到了相應的說辭來勸說這位陛下,勸他莫要放過這個絕佳的機會,使得這天賜良機被康公韓虎或莊公韓庚撿走。
然而這位陛下此刻所表現出來的姿態,卻是太鎮定了,尤其那雙眼睛,讓馬括不知為何竟有種不敢對視的心虛惶恐。
“馬括,你父子二人的忠誠,寡人銘記於心,不過如你所言,撤換釐侯一係的將領,奪其兵權,卻不可取……寡人在這邯鄲無兵無將,毫無權勢可言,若貿然下詔,外人必定生疑。”頓了頓,韓王然微笑著說道:“寡人有個主意,需要你的配合。”
『……』
看著與平日的形象判若兩人的韓王然,馬括張了張,半響後這才回過神來,當即單膝叩地,正說道:“末將,願為陛下效犬馬之勞!”
“好!”
韓王然笑眯眯地單手扶起馬括,隨即,瞥了一眼右手仍然托著的那個鳥籠。
輕笑一聲,他走到窗口,推開窗口,隨即又打開鳥籠,任憑籠的飛鳥,撲閃著翅膀逃離牢籠,飛向天空。
“……此後,任爾翱翔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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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2/2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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