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兩三日,上穀軍的數千騎兵傾巢而,在他們韓軍運糧隊伍遭遇襲擊的地點周圍大肆搜尋,每日足足找尋數個時辰,但憾的是,盡管上穀騎兵在當地展開了地毯式的搜尋,但還是沒有找到大批魏軍行的蹤跡。
反而又讓魏軍得手了一次,再次被燒毀了一批糧草。
當這個消息傳到釐侯韓武耳中時,釐侯韓武又是驚怒又是憂慮。
驚怒的是,在這個力神的年代,世人往往會將他們所無法理解的事,理解為神鬼作祟,因此,當魏軍兩度襲擊韓軍的運糧隊伍、然而韓軍的騎兵卻始終無法找到這些魏卒行蹤的況下,釐侯韓武心中難免有些發,暗自揣測魏軍是否是使了什麽神奇的巫,能夠上天遁地什麽的。
憂慮的是,他麾下韓軍兵馬每日消耗的糧草實在是太大了,漁軍、上穀軍、北燕守三支軍隊差不多八萬人,而代郡重騎,目前騎手加上扈從,差不多有十萬人,這就接近二十萬人的口糧了,再加上七萬左右的戰馬,這每日的消耗,簡直就是天文數字。
幸虧——其實也不能說是幸虧——前一陣子在巨鹿城西的荒原上與魏軍廝殺時,代郡重騎中有近萬匹戰馬負傷甚至是當場死亡,釐侯韓武在下令屠宰那些死馬後,用馬充當軍糧,總算稍微緩解了一下糧草告罄的窘迫。
而在接連兩次被魏卒襲了糧道的況下,釐侯韓武隻能選擇將那些瘸了的傷馬也宰殺了。
將傷馬作為儲備口糧,這在戰場上並不是什麽稀奇的事,但問題是,縱使將那些傷馬全宰了,也無法支撐幾日啊,難道還能將那些完好無損的戰馬也宰殺了充當軍糧不?
因此盛怒之下,釐侯韓武向麾下的韓軍下達了死命令:必須給我找到那些襲擊糧道的魏軍!決不可放任這些人繼續潛伏在他們韓軍的眼皮底下。
在這種況下,別說上穀守馬奢麾下的上穀騎兵被全部派了出去,就連代郡守司馬尚麾下的重騎兵,也被要求在不穿戴重甲的況下出。
這道命令,讓韓軍的騎兵們怨聲載道。
倒不是他們不願出尋找那些魏卒的蹤跡,問題是他們本找不到那些魏卒。
放眼四周,到都是白茫茫的雪原,本瞧不見有魏軍行的痕跡,尤其是在大雪紛飛的天氣後,還被強行要求出,這讓許多騎兵們心中充滿了怨念——若能找到那些魏卒也就算了,在完全找不到前者行蹤的況下,還被強行要求出,這如何不讓他們心中存有怨氣?
甚至,由於釐侯韓武這道命令,韓軍的騎兵們在缺必要寒冬的況強行被要求出搜尋魏卒,使得有不騎兵因為了風寒而患病。
雖然說隻是頭疼腦熱的小病,但在這個醫療條件並不完善的年代,尤其是在兩軍戰期間的寒冬,一旦染上風寒,基本上就等於是一腳踏了鬼門關,除非那名士卒強壯、免疫力出,否則,就算是傷風冒、頭疼腦熱的疾病,也會輕易奪走士卒的命。
不過沒有辦法,既然釐侯韓武下了死命令,那麽,縱使天氣再寒冷,韓軍騎兵們也必須出,搜尋魏軍的痕跡。
值得一提的是,上穀騎兵在搜尋的期間,倒是零星撞見了一些個別單獨行的魏軍,然而那些魏軍士卒都很機敏,在看到他們上穀騎兵的時候就逃離了,上穀騎兵們雖然立刻采取追擊,但每次追著追著,就失去了那些魏軍的行蹤,就仿佛對方活生生地消失了,這讓他們百思不得其解。
事後,這些上穀騎兵將這件無法理解的事,稟報於上穀守馬奢。
上穀守馬奢亦很是不解。
在他看來,在目前這天寒地凍的況下,魏軍士卒在外麵的雪原上長時間行,這是一件幾乎不可能的事,哪怕那些魏軍士卒都穿著寒的厚厚冬。
因此他覺得,既然這一帶確有魏軍的士卒出沒,那麽,這附近肯定有魏軍的營壘或據點,否則,無法支持魏軍在這片雪原上行。
但問題是,他麾下上穀騎兵已將這一帶大致都搜尋了一遍,卻並未找到任何魏軍營壘的痕跡,這讓上穀守馬奢著實有些想不通。
魏軍到底是通過什麽辦法,在他們韓軍巡邏衛騎的眼皮底下行呢?
抱持著這個疑問,今日,上穀守馬奢再次帶著兒子馬括與百餘騎兵,漫無目的地策馬在一無際的茫茫雪原上。
忽然,馬奢好似注意到了什麽,猛地勒住了韁繩,目直勾勾地瞧著左側不遠的兩堆積雪。
“父親?”馬括不解地詢問道。
隻見馬奢指著遠那兩堆平行而立的積雪,皺著眉頭說道:“前兩日我等經過此地時,這裏是一座雪坡,我沒記錯吧?”
這話,說得馬括與附近其餘的上穀騎兵們麵麵相覷。
想想也是,前兩日他們忙著搜尋魏軍的蹤跡,誰會去關注路經的一座隨可見的雪坡呢?
“……”
在馬括與其餘士卒不解的目下,上穀守馬奢翻下馬,踏著積雪走到那兩堆平行而立的積雪旁,手著其中一堆積雪那較為平整的一麵,臉上出了思索的神。
在馬奢眼中,這兩堆平行而立的雪丘很是古怪,絕對不像是天然形的,仿佛是有什麽東西曾經藏在那兩堆平行而立的雪堆當中,然後又離了,以至於形了這樣一個空檔。
攤開雙手,馬奢雙手比劃著,測量著這兩堆積雪之間的大致距離,他奇怪的地發現,這兩堆積雪當中的空間,足夠蓋一間能容納十人左右的小屋子了。
當然,尋常的屋子肯定是不會長跑了的。
不過,這次的對手乃是魏軍,而且是魏公子潤麾下的魏軍,因此上穀守馬奢就不敢保證了。
在他心目中,魏公子潤是一位想法天馬行空的雄主,時常會在戰場上因地製宜地設計出種種不可思議的東西,比如「第二次北疆戰役」時在共地一帶修築的「水泥矮牆」,使這片原本非常適合韓國輕騎兵行作戰的平原地形,被這些矮牆分割一塊一塊,嚴重地妨礙了騎兵。
再比如「武罡車」、「雪橇車」,前者已經為韓軍輕步兵陣容中的常見戰爭兵,而後者呢,也為了冬季韓軍運糧隊伍的主要運輸工——雖然師有些恥,但不可否認,魏公子潤為了取得勝利而設計出來的這些東西,確實能在戰場上起到奇效。
因此此刻上穀守馬奢忍不住猜想:莫非魏公子潤又設計出了什麽奇奇怪怪的戰爭兵,能夠在這片雪原上為魏軍士卒提供一個庇護所,而且似乎還是一個可以移的庇護所。
雖然說這話很奇怪,但事實上,馬奢心中還真確實有點期待,期待一睹那種神奇什的真麵目。
“父親,您這是在?”
此時馬括亦翻下了馬,走到父親邊,困地問道。
隻見馬奢拍了拍手掌中的積雪,指著那兩堆造型詭異的雪堆,輕笑著說道:“魏軍可能是設計出了一種能移的屋子,據我猜測,魏軍多半是趁我軍不注意之際,將那可以移的木屋帶到此地,然後用積雪將其覆蓋,以至於我方的巡邏哨騎,始終沒有找尋到魏軍的行蹤……”
“覆蓋於冰雪下?”
馬括與其餘騎兵麵麵相覷,畢竟按照慣思維,覆蓋在冰雪下,那豈不是要凍死了?
但仔細想想馬奢所說的話,他們也覺得有幾分道理,畢竟他們確實是找不到魏軍士卒的行蹤,那麽很有可能是像馬奢所說的那樣,魏軍就藏在這片雪原上。
很快地,上穀守馬奢的判斷就傳遍了在這片雪原上搜索魏軍行蹤的上穀騎兵們,但人的慣思維,使許多上穀騎兵都不是很相信這一點,隻是本著嚐試看看的念頭,四下尋找那種雪坡。
這不,就有一隊十幾人的上穀騎兵,找到了一座雪坡,其中有一名士卒,就直接用手中的長槍往雪地裏。
一連了幾個地方都是毫無阻礙,那名上穀騎兵忍不住就抱怨道:“怎麽可能是藏在積雪下嘛?”
聽著這位同澤的報怨,其餘十來名上穀騎兵哈哈大笑。
而就在這時,忽聽篤篤兩聲,那名手握長槍朝雪裏的騎兵,不由地麵一變。
他不敢相信地再次用手中長槍朝雪裏,不出意外地,又是聽到篤篤兩聲,顯然這堆雪坡下,確實是藏著什麽東西。
“這下麵有東西!”
那名騎兵驚呼道。
其餘十幾名上穀騎兵麵麵相覷,待回過神來之後,下意識地紛紛舉起了武,隨即相互詢問意見。
“怎麽辦?”
“挖!”
在一番商議後,十幾名騎兵下了馬,合力挖雪,不大會工夫,就在這座小雪坡中,挖出了一間木屋。
十幾名騎兵相互看了一眼,示意其中三名騎兵朝著木屋的門走去,準備破門而去。
而就在這時,就見木屋的窗戶被打開,屋數名魏軍士卒舉著弩便朝那些騎兵擊,後者措不及防,當場有三場中箭。
『當真有魏卒藏在這裏?!』
十幾名騎兵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而就在這時,木屋的門亦忽然敞開,幾名手握戰刀、盾牌的魏卒衝了出來。
在一番混戰後,這十幾名上穀騎兵,除了一人帶傷逃離外,其餘人皆被這些魏卒所殺。
“這些人,是怎麽找到我們的?”
在追之不及的況下,魏軍悍卒央武甩了甩戰刀上溫熱的鮮,皺著眉頭說道:“倘若說是巧的話……這也太湊巧了吧?”
在不遠,千人將李惠與幾名魏卒收繳了那七八匹已失去了原來主人的戰馬,皺著眉頭說道:“可能不是湊巧,或許是其他兄弟們的兵車暴了吧。總而言之,那名騎兵逃離後,肯定會報告我等的位置,此地不宜久留,應當迅速離開。”
聽聞此言,央武與其餘魏卒們紛紛點頭,傷的魏卒自行到兵車包紮傷口,而其餘沒有傷的人,則合力將兵車挖了出來,將戰馬牽出來固定在拉車的位置上,隨即迅速離開。
至於那十幾上穀騎兵的,則被他們用積雪掩埋。
包括濺灑出來的鮮。
正如千人將李惠所判斷的那樣,僅僅隻是半個時辰後,那名傷逃離的上穀軍騎兵,便帶著上穀守馬奢以及其餘百餘騎兵,風風火火地趕到了這裏。
此時,李惠、央武這些魏卒早已撤離,待等上穀守馬奢帶著人馬趕到此地時,所剩下的,就隻是一片毫無異狀的雪原,以及一大一小兩堆看起來很怪異的雪堆。
“怎麽會?”
那名了傷的上穀騎兵看到這一幕,驚聲說道:“我在沿途做了記號,不可能會記錯位置的……”
上穀守馬奢翻下馬,拍了拍這名士卒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著急,隨即,邁步走近那兩堆形狀怪異的雪堆,四下瞧了瞧,說道:“把這四周的雪挖一遍,若果真在這個位置,魏卒不可能將我軍士卒的藏得太遠。”
“是!”
數十名上穀騎兵抱拳應命,徒手在這片雪地上刨了起來,沒過多久,就將魏卒李惠、央武等人用積雪掩蓋起來的那十幾名上穀騎兵的,從雪地裏刨了出來。
既然找到了,那麽事就很明朗了:這名傷的騎兵說的是真的,在這座雪坡下,曾經確實藏著一個魏兵的小據點。
這就完解答了魏卒為何能在這片天寒地凍的雪原上行,且韓軍的哨騎始終無法找到他們的原因。
“將軍,要追麽?”
一名騎兵詢問馬奢道。
馬奢翻上馬,眺四周,口中沉聲說道:“姑且追擊看看。”
“是!”
諸騎兵抱拳應道。
在馬奢估測看來,那種承載魏卒的‘兵屋’縱使能移,速度也肯定快不到哪裏去,隻要準方向,以他麾下騎兵的腳程,那是肯定能追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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