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屑歸不屑，其實他也明白，桓虎放棄睢是非常明智的選擇。

畢竟，他如何能與整個魏國相抗衡呢？

就算僥幸擊退了鎮反軍，說不定魏國還會派來魏武軍、商水軍、鄢陵軍，這源源不斷何時是個盡頭？索將睢拱手相讓，帶著南宮垚收刮的那些財寶逃之夭夭，逃到宋郡東部，在魏國鞭長莫及的地方東山再起，這才是明智的選擇。

當然，其實桓虎原本也沒想過這麽快就撤退，實在是那一日他被鎮反軍祭出來的弩炮給嚇住了——有這玩意，就算睢縣的城牆再高、再堅固，也堅守不了幾日啊！

那還守什麽？趕跑路得了。

於是乎，桓虎當機立斷地撤離，讓南梁侯趙元佐與鎮反軍白撿了攻陷睢的戰功——雖然趙元佐對此很是不屑。

在得知縣倉被搬空的況下，南梁侯趙元佐與大將龐煥，也想到了南宮垚的私庫，花了一整天工夫在這座府邸翻箱倒櫃的找，終於找到了那間建在地下的庫。

隻可惜，這是一間空的庫。

“……地上已出現了一些土塵，最起碼在幾個月前，這裏就已經被搬空了。”

龐煥回到了南梁侯趙元佐邊，對這間庫分析道。

他比趙弘潤估測地還要早，但事實上，無論是龐煥還是趙弘潤，都猜錯了，因為早在兩年前魏國朝廷第一次下令國貴族私軍討伐宋郡的時候，桓虎就已經做好了撤出睢的準備。

桓虎很有自知之明，雖然他功地用「丁虎」的首級，唬地陵王趙燊與安平侯趙郯不敢再睢的主意，但是他也明白，這支貴族私軍雖然打著「肅王趙潤」的旗號，但事實上跟鄢陵軍、商水軍、遊馬軍這三支真正的肅王軍本不可同日而語，而桓虎本，也沒有擊退「魏公子潤」的信心。

因此，從那個時候起，他其實就已經在準備悄悄將南宮垚府上庫的金銀財寶，運往宋郡東部。

不得不說，桓虎的運氣非常不錯，正好趕上舊太子趙譽上位爭權、肅王趙潤為避嫌返回商水，沒有參與這次針對宋郡的討伐。

而表麵上代替肅王趙潤出征宋郡、實際上卻是被舊太子趙譽借故調離大梁的南梁王趙元佐，見「己氏」、「蒙縣」、「單父」這幾座睢縣北側的縣城，已被陵王趙燊、安平侯趙郯等肅王黨貴族的私軍占領，因此也懶得縣去攻打桓虎，徑直就驅兵前往任城。

這讓桓虎有足夠的時間，搬空睢縣南宮垚府上庫那堆積如山的財寶。

當日，南梁侯趙元佐親筆寫了一份捷報，即一日後送到太子趙潤手中的那一份。

而龐煥，則親自帶著士卒在街上巡邏，看看能否從城的貴族手中收刮一筆。

沒想到隻巡了一趟街，龐煥便罵罵咧咧地回來了。

原來，在桓虎奪取了睢縣後，城的那些富豪、世族，早就被這個強盜收刮過一遍了，被奪走了幾乎九九的財富，至於那些不聽話的貴族、世族，也早早被桓虎抓起來殺掉了。

以至於這座睢縣，龐煥還看不出還剩下什麽財富可撈——除非他下令搶奪平民。

當然，「搶掠平民」這種事，他也隻敢想想，一來有「金鄉屠民」這個前車之鑒，二來嘛，如今上位的太子趙潤，那是最厭惡屠殺、搶掠平民的。

“白忙活一場……”

在回到南梁侯趙元佐邊後，龐煥頗有些沮喪地說道。

聽聞此言，南梁侯趙元佐很淡然地說道：“無論如何，我軍終究是‘攻陷’了睢，也不算白忙活一場。”

“可是沒截到南宮垚那筆收刮的財富啊……”

龐煥麵怏怏地說道。

並非他貪財，而是他已通過某些渠道，得知了一些朝中暫時而不宣的事，比如說，太子趙潤在增加了六部尚書職權的同時，亦有意提高國銳軍隊的待遇，允許軍隊截取一部分戰爭利益，用於提高士卒的軍餉、增發恤等等。

正因為這樣，龐煥在命征討睢的時候，其實也盯上了南宮垚的那筆收刮的財富，隻是沒想到那桓虎居然如此狡猾，早早就將其轉移了。

越想越覺不甘心，龐煥皺著眉頭試探道：“侯爺，要不要追擊桓虎？”

南梁侯趙元佐看了一眼龐煥，淡淡說道：“太子征討桓虎的本意，我想主要是為了奪回睢，在此駐軍防止楚國對宋郡產生什麽非分之想……既然我軍已經攻陷睢，就莫要畫蛇添足了。你帶兵追上桓虎，不見得能打贏他，更不見得能從他手中截回那筆財，白白消耗力，錯過了幾個月後出征河套，你覺得值得麽？”

龐煥想了想，深以為然，於是也就不再提追擊桓虎的事，隻是駐軍在睢，別無行。

果不其然，兩日後，南梁侯趙元佐就收到了從垂拱殿發來的詔令，命令龐煥率領鎮反軍，在汾陘軍前來接管睢縣前，暫時先駐守這座城池，繼續練士卒，以應對數月後出征河套的戰爭。

至於南梁侯趙元佐，則被立刻召回大梁。

而與此同時，張啟功在宋郡的乘氏縣，早已收到了太子趙潤的親筆所書，得知鎮反軍已攻陷睢——確切地說，應該是桓虎拋棄了睢縣主向東撤退。

『……太子殿下這是要使「兩虎相爭」之計，宋雲、桓虎自相殘殺麽？嗬，照太子殿下所言，此計確實可行……唔，高明！』

張啟功嘖嘖稱讚。

就在這時，書房閃進一個黑影，張啟功下意識回頭一看，這才發現是一個全罩在黑鬥篷中的男人。

一雙不知該如何來形容的眼睛，讓張啟功這等人，都覺有點骨悚然。

定了定神，張啟功低聲音問道：“你就是黑眾的首領，喪？”

“首領之一。”黑人怪笑地糾正了一句，隨即深深地笑道：“聽高括大人說，是先生找我？桀桀……先生要知道，我隻負責殺人。”

“正是要你殺人！”張啟功眯了眯眼睛，沉聲說道：“兩日後，北亳軍會故意戰敗，我軍攻陷昌邑……破城之時，與我魏軍裏應外合拿下城池的昌氏一族，與另外幾家貴族，你替我將其屠盡滿門，且要在正廳牆上留下字……「投魏者誅！」”

看著眼前這位文弱書生眼眸中那一閃而逝的凶芒，喪微微一愣，隨即嘿嘿笑了起來。

“卑職，遵令，桀桀桀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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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2/25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