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起，以手探賀祈的額頭，自言自語道:“沒發燒，怎麼說起胡話來了。”

賀祈哭笑不得，握住太夫人的手，鄭重道:“祖母，我不是在說笑。程姑娘心有遠志，要考太醫院，做太醫，不願早早出嫁。程軍醫心疼兒，所以才會婉拒親事。”

“我有耐心，慢慢等便是。”

太夫人以奇異的目看著賀祈:“三郎，你是不是私下向程姑娘表白過心意了?”

賀祈鼻子，老實承認:“是。已經被程姑娘拒絕了一回。”

太夫人:“……”

太夫人先有些不高興，轉念一想，又笑了起來:“好一個程錦容！如此品，確實值得另眼相看。”

以賀家門第，以賀祈此時的聲勢，竟都未能打程錦容。由此可見，程錦容確實是一個不慕富貴不貪榮華的好姑娘。

等就等著吧！

“想娶一個合心意的好媳婦，可不是易事。”太夫人半開玩笑半是認真地說道:“你可得想清楚了。這麼等下去，程姑娘一直不肯嫁，你又該如何?”

賀祈:“……”

賀祈很認真地思索了片刻:“一日不嫁，我就等一日。一年不嫁，我就等一年。一直不嫁，我也隻好先將騙回來了。”

太夫人先皺眉，聽到最後一句，被逗得開懷一笑:“說得沒錯。三郎，可別犯傻。喜歡的姑娘，騙也要先騙回來，可千萬別被別人搶走。”

賀祈挑眉一笑:“放心吧，祖母！不出兩年，我一定將你的孫媳婦娶進門。”

……

陪太夫人用完晚膳後，賀祈回了凌雲閣。

如今的凌雲閣，只有幾個伺候的小廝，貌丫鬟們通通不見了蹤影。

賀祈借著“誤食腹瀉”一事，理直氣壯地將所有丫鬟都攆出了凌雲閣。鄭氏想另挑丫鬟送來，也被他乾脆利落地拒絕了。

太夫人也站在賀祈這一邊，鄭氏隻得歇了“挑人”的心思。

沒了那些礙眼的自以為貌風的丫鬟，清靜愉快多了。

蘇木走上前，低聲稟報:“三公子，這是暗衛送回來的消息。”說著，將兩個紙卷呈了過來。

賀祈嗯了一聲，迅速拆開封好的紙卷，看過之後，眉頭皺了一皺。

永安侯親自去了藥堂見程錦容。

會是為了什麼?

賀祈沉片刻，低聲吩咐:“再派些人手，暗中保護程姑娘。另外，永安侯府那邊，也加派暗衛盯著。有任何異，立刻向我稟報。”

蘇木略一猶豫，低聲道:“暗中保護程姑娘的侍衛，已有八個。再加派人手，只怕三公子無人可用。”

平國公府裡親兵眾多。不過，真正聽令並忠心於三公子的侍衛，只有三公子自己的親兵。這些親兵侍衛，自起就被挑至公子邊，隨公子一起習武。一個個手湛，以一當十。

這樣的親兵，當然不會太多，一共只有五十個。

賀祈派了幾個盯著永安侯府，另外，派了八個侍衛暗中保護程錦容。

現在，賀祈一張口就要加派人手。忠心耿耿的蘇木頓覺不妥，委婉地勸阻。

在蘇木心裡，當然是自己主子的安危最要。

賀祈對蘇木從不擺主子架子，隨口笑道:“我現在每日進宮當值。天底下還有什麼地方比皇上邊更安全?”

在皇上邊當值，當然是最安全的。

蘇木還是不太讚，低聲道:“進宮宮，總得有護衛隨行。”

賀祈眸一閃，意味深長地說道:“我每日和二哥同進同出。有二哥在，我自是安全無憂。”

賀袀謹慎小心，最重寬厚兄長的聲名，只會暗中籌謀。確保萬無一失才會手。

賀祈如此堅持，蘇木隻得應下:“好，小的這就去安排。”

退出去之前，蘇木到底忍不住多了一句:“公子對程姑娘深意重，為何不將這番心意都告訴程姑娘?”

暗中派人保護程錦容，卻不令知曉。這等默默無聞的癡漢做派，本就不是賀祈平日的行事風格。

偏偏，賀祈就這麼做了。

而且，大有就此下去的打算。

果然，就聽賀祈淡淡道:“我的心意，我知道就行了。”

程錦容一心要考太醫院，進宮去見親娘。此時，既無閑暇也無心思去想什麼男之。

他就像前世一樣，默默地守護的安危。

耐心地等著。

蘇木看了一眼自家主子，默默抖落一的皮疙瘩。

……

程府。

清歡院的書房裡，燭火明亮。

程錦容坐在書桌前溫習醫書。

太醫院第一場考試，考的是醫理。

舉凡杏林世家，皆有不外傳的醫書古籍。市面上的醫書並不多見。隻第一場考試，便將大部分出平民的大夫拒之門外。

這些年，程親自抄了一整套的程家醫書送至京城。還有裴璋費盡心思為找來的醫書古籍。要過第一場，不是難事。

這兩個月來，程錦容每晚都會研讀醫至半夜，從無懈怠。

“小姐，”紫蘇端著熱騰騰的夜宵進了書房:“吃些宵夜吧！”

程錦容也有些倦了，笑著應了一聲。

清甜糯的桂花元宵，正是最吃的宵夜。

想也知道，一定是大伯母特意叮囑廚房為備的宵夜。同樣溫習醫書的大堂兄，可不吃甜食。

紫蘇伺候程錦容吃宵夜，一邊嘀咕:“小姐白日去藥堂，晚上回來還要熬夜看書，別太過勞累，傷了子。”

程錦容也不反駁，任由紫蘇絮叨。

程錦容吃了一小碗，剩下的全都給了甘草。甘草端著大碗，西裡呼嚕，吃得十分香甜。

程錦容啞然失笑:“你慢些吃，別噎著嗆著。”

甘草一邊點頭，一邊繼續猛吃，不到片刻，就將一大碗桂花元宵吃得乾乾淨淨。然後，頗為驕傲地直膛:“奴婢吃飯，從沒被噎過嗆過。”

程錦容:“……”

程錦容忍住笑，誇了甘草兩句。

主仆三個說笑幾句，其樂融融。

就在此時，書房的門被敲響了，門外響起白芷忐忑的低語:“小姐，奴婢有要事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