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珠想了想將這條絡子放荷包中，皇后娘娘的賞賜，應該放在家中供奉，但若是魏大人非要搶走，也得想個好法子搪塞過去。

全都穿戴好了，顧明珠才帶著寶瞳去了堂屋，一路小跑進屋門，立即瞧見了林氏族中的姨母和一個三四歲大的孩子。

那孩站在族姨母邊，雙手規規矩矩地垂著，臉上了孩的稚和好奇，多了不該屬于他這個年紀的沉悶和約束，若是一個大人如此，會讓人覺得城府頗深，一個三四歲的孩子就了這般模樣，就有一種從骨子里出來的哀傷，這孩子必然是經歷了什麼才會變這樣。

孩看到顧明珠立即上前行禮：“大姐姐。”說完他去看鄒林氏，印證自己有沒有說錯。

鄒林氏點點頭，鄒襄重新沉默下來，這一大一小兩個人臉上滿是愁緒，與屋子里歡快的氣氛格格不。

顧明珠斷定鄒林氏來家中必有所求，應該是與這鄒襄有關。

林夫人道：“來吧，我們先用飯。”

鄒林氏用帕子捂住了：“夫人，我們見見大小姐就行了，就不在堂屋與大家一起用飯了，我……”

鄒林氏忍不住咳嗽了幾聲，勻了氣才道：“我們還是回屋子里。”

林夫人笑著道：“方才柴老醫說了，你這病不傳人。”

“那也不能過給夫人病氣，”鄒林氏說什麼也不肯留下，輕輕推了推鄒襄，“再去跟夫人和大小姐行個禮。”

鄒襄被推得向前邁了兩步，然后再次規規矩矩地躬。

鄒林氏道：“好了，我們就不打擾夫人了，等侯爺回來，我們再去行禮。”說著也福了福帶著鄒襄走出了堂屋。

看著這母子兩個，林夫人不長長地嘆口氣：“世事人，這才幾歲大的孩子，怎麼這般懂事，看來平日跟著族姐吃了不苦頭。”

林夫人吩咐人將飯菜送去鄒林氏屋子里，這才拉著顧明珠坐下用飯，林夫人一邊說：“慢點吃。”一邊將顧明珠面前的盤子堆滿了吃食。

等到顧明珠吃飽了，林夫人又吩咐廚房，一個時辰后端碗酪來，這段日子珠珠長得很快，個頭眼見就要追上了，自然要多吃些好的。

“父親怎麼沒回來？”顧明珠向門外看去。

林夫人道：“今日你大哥哥歸京，你父親見過你大哥哥才回來。”

北疆戰事平穩，朝廷命崔禎快馬加鞭回京復命，皇帝恐怕北疆出差錯，要立即見到崔禎詢問北疆衛所的形。

從宮中出來的時候，崔禎大約已經進了城。

常勝將軍凱旋，雖然此戰不宜張揚，百姓沒能夾道歡迎凱旋將士，但必然有兵部、禮部員迎接，必然也是很榮。

榮過后，崔禎就要置崔家的事了。

……

懷遠侯府客房。

鄒林氏吃了一小半飯就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了，但催促鄒襄：“你要多吃點，多吃才不會生病，免得我傳給你。”

鄒襄乖順的頷首。

等到顧家下人將飯菜收拾出去，鄒林氏看向窗外：“今天定寧侯歸京了，那邊定然很熱鬧，你想不想去看看？”

鄒襄搖了搖頭。

鄒林氏沉默半晌才道：“我想去看看，可惜我年紀大了走不了，否則定會……”

鄒林氏又是一陣激烈的咳嗽，咳嗽得太厲害，將剛吃下去的飯菜都吐了出來，鄒林氏的病來得又快又急，不等顧家下人聽到聲音進門，鄒襄練地在一旁服侍著鄒林氏，等鄒林氏吐完，拿了水讓鄒林氏漱口，又用帕子了鄒林氏上的污穢。

鄒林氏緩過一口氣，鄒襄就要去洗臟帕子，顧家下人這時已經走進門，立即上前服侍著鄒林氏去換。

顧家管事剛剛去取了一些能用到的件給鄒林氏，進門看到這樣的形，上前從鄒襄手中接過臟帕子。

管事媽媽立即道：“鄒家大爺，這些用不著您來收拾。”

鄒襄不知如何是好，垂著臉向管事媽媽行禮。

下人將屋子里收拾妥當，又讓人煮了粟米粥和小菜送進門，看著這些吃食鄒林氏不紅了眼睛。

“鄒襄你記住，以后有機會要幫我還這份恩，”鄒林氏道，“我們這個樣子懷遠侯府還愿意收留我們，這是林夫人心善。”

鄒襄點頭。

鄒林氏習慣地叮囑：“你都記住了？”

鄒襄再點頭。

“去看書吧！”

鄒林氏靠在炕邊，看著鄒襄捧起了書本，剛準備讀下去，就聽到外面傳來跑的聲音。

鄒襄下意識地向門外看去。

顧家丫鬟進門道：“是大小姐，要去池塘里放燈船，鄒大爺要不要去看？”

放燈船是小孩子喜歡玩的。

鄒襄眼睛一亮，不過他轉頭看了一眼炕上的鄒林氏，然后搖搖頭。

……

池塘邊的顧明珠沒看到鄒襄的人影。

寶瞳道：“鄒大爺真的能看懂那書嗎？那他眼神兒可真好。”就連這雙眼睛，看到那麻麻的字都會發暈，鄒大爺那麼小竟然就能看得進去。

鄒襄上是有一勁兒，顧明珠能覺到，一種走投無路要自己抗爭才能活下來的韌勁兒，就算從小被人收養也不至于如此，需要查證一下鄒襄的份。

鄒林氏也是一樣，剛才為何會提及崔禎呢？鄒林氏帶著鄒襄在京里這麼久，一直沒有面，是怕給懷遠侯府添麻煩，顧明珠總覺得鄒林氏沒有說實話。

顧明珠將手中的燈船放在水中，不知從哪里飛來一塊小石子，“噗通”一聲落在水中，起了一圈圈漣漪。

顧明珠轉頭去看，那石子好像是從墻外丟進來的。

真準，顧明珠不由地嘆，墻外的定然是魏大人，初九沒有這樣的手段，顧明珠正想要去互通有無，就看到楊媽媽走過來。

“大小姐，定寧侯爺送進府一些東西，夫人讓您過去看看。”

楊媽媽這樣說，總不能不答應，顧明珠站起揚起聲音道：“寶瞳，我們先去母親屋中。”

懷遠侯府墻外。

魏元諶負手站在那里，墻里漸漸沒有了響。

初九忍不住咳嗽一聲：“三爺，您聽見了嗎？”

魏元諶沒有說話。

初九接著道：“顧大小姐去看崔禎的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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